聽着這詢問聲，劉子昂眉頭微皺。
此前，周穆王認爲他是來求長生的。
如今卻又詢問他。
再看向周穆王的眼神，劉子昂發現他已經開始打量自己了。
沒有了之前初見之際的柔善。
多了幾分戒備。
看來，自己此前的那一番試探，也讓周穆王開始懷疑了。
也是，周穆王也歹也是一朝天子。
且也不是昏庸之君。
更上演了一出真實的王神之戀，又怎麼可能是無能之輩？
略想了想，劉子昂搖頭輕笑。
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好笑着開口。
“長生不老，長生不老啊。呵呵！”
突然，劉子昂擡手指向了正在食人又處於失神狀態中的許子茹。
“那人，乃是西海王的後代。今世更是個財能通天的富豪。”
劉子昂的話還沒說完，周穆王便輕笑了一聲。
“我的記憶裡有他，我記得。”
劉子昂一怔，旋即開口笑道。“你看，他也是來求長生的。”
“我聽人說，入內之前，迎門仙子曾告訴他。昇仙之宴已備，吃完全便能昇仙。”
“可你看看他，昇仙了嗎？他現在，不過就只是個食人之怪而已。”
說罷，他又指向了和許子茹一同用餐的華貴人魚。
再度輕笑着說道：“他們，想必在此地已久。怕也自以爲已是聖境仙人。”
“可結果呢，不過就是一尾食人之魚而已。”
“人不人，鬼不鬼。這樣的長生，我可不會求。”
隨着劉子的手指，周穆王瞟了瞟許子茹，阿葉以及所有的人魚們一眼。
而這時，徐鈴的聲音突然傳了出來。
“此前，與你伴舞的天女，你覺得他們真的是天女嗎？”
“這聖境，絕非傳說中的聖境。西王母也肯定絕對不是神話中的西王母。”
“至於那長生，也肯定不是你想像中的長生。”
正好，環伺一週之後，周穆王又看幾了劉子昂和徐鈴。
旋即輕知。
“瑤姬從未說過自己的瑤池是神仙聖境。一切只不過是凡人間的訛傳而已。”
“我從一開始，便知道這裡是血腥之所。瑤姬也在一開始便告訴了我，長生不老會有什麼後果。”
聞言，劉子昂眉頭大皺。
“也就是說，你寧願食人也要做不老不死之怪？”
“非也！”周穆王連忙搖頭，“是做不老不死之仙！我與瑤姬，絕不食人！”
說完，他也擡起了手，輕輕指向了許子茹一行人。
“如他這等，仙尋求藥，苦求長生。卻不知長生又豈是隻要苦求便能苦求得到的？”
“雖然他踏仙路而來，卻不知道仙路盡頭，也未必會成仙？”
劉子昂再度轉頭，又朝着許子茹看去。
周穆王話中之話，他略微一想便明白了。
漸漸的，他低下了頭。手也微微擡起！
猛地，朴刀被他提起，劉子昂也猛然一竄，竄到了一名正在吃着人的人魚身後。
“鏘！”
一聲震吟，劉子昂猛然揮刀，砍向了那食人的人魚之頭。
毫不留情，一刀斬下，人魚頭顱落地。
他食人的動作，也隨即停止。
接着，劉子昂擡頭朝着周穆王看了過去。
“依你的話，對於他們的生死，西王母根本不會在意？”
“那我現在把他們殺個乾乾淨淨，西王母也不會有半分動容咯？”
然而劉子昂的話纔剛剛說完，他便猛地一頓。
因爲此刻，被他斬下頭顱的人魚，竟然又動了！
他依然用鋒利的指甲撕抓着那名戰士的血肉。
沒有了頭，他的雙手便直接將那血肉送到了頸上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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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子昂就在他的跟前，居高臨下，看得清清楚楚。
當血肉送入頸部傷口的時候，傷口便開始蠕動。
而蠕動之際，劉子昂更是看到，頸部內有着一排排雪白的牙齒！
不，傷口不是在蠕動。
而是在咀嚼。
再朝着其他人魚看去，他這才發現。所有的人魚在將血肉送入口中之際，他們是直接將血肉吞了進去。
而蠕動的是，全是他們的頸部。
此刻在，連許子茹都已經變成了這樣。
唯有阿葉，在含住血肉之後纔會奮力咀嚼。
“七腮鰻？”看着勁部內的那一排排牙齒，劉子昂猛地一怔！
是的，就是七腮鰻！
在山下看到的人魚，除了巡海夜叉和神廟中的守神人魚之外。
其餘的人魚，下半身的魚尾纔是真正的本體。
換句說話，是長得如同魚尾一樣的鬼王七腮鰻寄生在了各種海洋生物身上。
之所以會有人的上半身，估計就是一些落海之人被附身。
或者就是如傳說中的那般，被人魚引誘落水後的人。
鬼王七腮鰻，纔是本體。
而現在，眼前的人魚沒有了頭。
再將他們的身體和上半身連合成一處看。
這不就是放大版的七腮鰻嗎？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劉子昂猛地一顫。
一層冷汗瞬間從他的身上冒了出來。
“七腮鰻在西方，中古時期是一種十分美味的食材....！”
陡然，徐鈴以前對他講過的話竄進了他的腦子裡。
而後，周穆王的話又竄進了他的腦子裡。
“我與瑤姬，絕不食人。”
緩緩地，劉子昂轉頭朝着周穆王看了過去。
緊接着，他伸手指向了這沒有了頭，仍在吃着東西的人魚，艱難開口道。
“你們，吃他們？”
沒錯，這就是劉子昂想到的答案。
徐鈴在聽到劉子昂突然冒出來的話之後，先是一怔，而後臉色狂變。
緊接着，她朝着四周看了過去。
此前，她一直不明白，周穆王既然是爲了得到長生。
做爲一朝之帝，看到人魚食人之景，他怎麼可能不排斥長生呢？
怎麼可能不對長生產生懷疑呢？
如今，劉子昂的話總算讓她明白了。
明白了周穆王爲什麼能在這樣的環境中還泰然自若！
明白了明明知道長生怪物要食人之後，他還依然能如此淡定！
是的，劉子昂的話十分突兀，甚至也相當荒唐！
可也只是一剎那而已，徐鈴便可以肯定了，劉子昂說的是真的！
人魚食人！
而所謂的西王母，以及也要得到長生的周穆王，則以人魚爲食。
這一刻，徐鈴又猛地轉身，朝着山巔的入口處看了過去。
她的心思也異常活絡。
如今劉子昂一席話算是徹底將她點醒了。
只看了一會兒，她便又開口不可思議地說道。
“這所謂的昇仙路！所謂的赴宴而成仙，只不過是西王母在挑選食材而已？”
這話傳到劉子昂的耳中，又讓他一震。
他的話，讓徐鈴醍醐灌頂。
現在徐鈴的話，又何嘗不是如此？
“瀰漫於海島的不死藥藥氣，是爲了吸引海中生物，讓之被鬼王七腮鰻寄生化做人魚。”
“而西王母神廟的則以飛昇仙路，吸引人魚。”
“這可真是層層篩選啊！”
此話一出，周穆王輕笑着點下了頭。
“人魚食人，瑤姬則以人魚而食，用現代的話而言，不過是生態鏈的正常補足而已。”
“所以我說，我和瑤姬，絕不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