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雲姍哧哧一笑,道:“安表哥這樣的人物,縱使是五歲的小孩也是記得的。”
“好了好了,自家人哪有那麼多的奉承話。”方御安還未開口說話,方氏就先出聲接話。她輕輕拉着莫雲姍的手坐到了座位上,柔聲道:“替母親好好招待你安表哥,母親有些話要對你父親說。”
莫正衝面色不善地向方氏看過去,不明白她到底要幹什麼!難道是想威脅他?讓他擡她爲妻?
方氏自然知道莫正衝想的是什麼,自從上次被莫雲琬那個小賤人挑撥離間後,雖說有云兮背了黑鍋,可是莫正衝還是多多少少對她有了些意見。再加上今天這件事,一時半會兒自己肯定還不能被擡爲正室。只是她要找莫正衝說的卻不是關於這方面的,而是瑞哥兒讓人頭疼的事。
“老爺,是瑞哥兒。咱們書房詳談。”方氏附身到莫正衝耳邊,悄悄說道。
莫正衝一聽是關於這個唯一兒子的事兒,自然是緊張萬分的,連忙道:“那去書房。”說完,又對着莫雲姍道:“好好招待你安表哥。”
莫雲姍大方地點點頭,“女兒必定招待好安表哥,請父親母親放心。”
等到莫正衝跟方氏去了書房,莫雲姍就親自爲方御安沏了一杯茶,如玉般的手指輕輕握着茶杯,遞給方御安,斂眉道:“大概是因爲瑞哥兒的事。”
方御安接過那杯茶,正低頭看茶杯裡漂浮的茶葉,聽到莫雲姍的話,不由擡頭看去,“瑞哥兒?”仔細一想,纔想起姑母不止生了雲姍一個,在雲姍之後還有一雙兒女,分別是叫雲兮和文瑞,只是他從未見過罷了。
“瑞哥兒是父親的長子,母親的第三個孩子,今年才五歲。”莫雲姍又替自己倒了一杯茶,送到脣邊輕輕抿了一口,擡起頭來目光灼灼地看着方御安道:“母親還有一個女兒,名喚雲夕,想來安表哥都是未曾見過的。”
方御安看着莫雲姍一副話中有話的樣子,不由皺眉,修長粗糙的手指敲打着杯沿,沉吟道:“的確未曾見過,怎麼如今還不見人?”
莫雲姍低頭不可察覺地一笑,再擡起頭的時候卻已經變成了一副黯然神傷的樣子,她放下手中的茶杯,又環顧了下四周,吩咐貼身丫鬟夏竹將堂屋裡的人都趕出去,才道:“瑞哥兒倒是想來看安表哥,只是他一心只想着要跟你去戰場殺敵,不肯讀書,可把母親氣壞了,這纔將他關了起來,不准他來見你。”
“哦?還有這等事?他才五歲?”方御安挑眉,不禁失笑。還有這麼硬氣的孩子?他倒是很想見見。
莫雲姍點點頭,“十月的生日,過了十月,便要六歲了。畢竟年紀還小,只是玩心重了些,過幾年便好。瑞哥兒的事倒是沒什麼好煩惱的,只是苦在雲兮……”說完,看了看方御安的反應,又道:“雲兮的事卻不是那麼好解決的。”
“雲兮?她如何?”對於這個從未見過的妹妹,方御安不能說有感情,但作爲方氏的女兒,最起碼的關心還是有的。
“雲兮啊!這件事說來話長了,歸根結底,還要從咱們莫府唯一的嫡小姐說起。”莫雲姍神色頹然,長長地嘆了口氣。
莫雲琬?怎麼又和她扯上了關係?方御安不禁想起之前冬芝說過的話。
“三小姐如今真是太囂張了!陷害五小姐被罰去莊子上不說,如今居然連夫人您都敢頂撞!”
“雲兮在家排行老五?”方御安低頭喝了一口茶,沉沉問道。
莫雲姍微詫異地擡頭看去,然而只是片刻,她便恢復了傷神的樣子,哽咽道:“的確是咱們莫府的五小姐,也一直是父親最寵愛的,只是……只是前些日子……”
“被三小姐陷害罰去了莊子上?”方御安的手指敲打着桌面,一下一下的,讓人的心也跟着輕輕顫動。他的眼神複雜難辨,回想起莫雲琬那個美如春花的笑容,頓時間覺得諷刺的厲害。
莫雲柔站在菱花格窗戶的圓桌旁,手裡拿着雲琬的信,指尖微微顫抖,臉色一片慘白。她緊緊咬着脣,只覺得身上的冷意一陣強過一陣,連呼吸都越發困難起來。
努力了好久,才讓自己平復下來,她朝身邊擔憂的盼夏看去,沉聲道:“雲琬還有沒有說些什麼?”
盼夏緊張地站在原地,看着莫雲柔不對勁的臉色,實在是擔憂的不得了!也不知道三小姐到底在信裡說了什麼,居然讓四小姐這樣失控。
“不曾,三小姐只是交代奴婢將信交給小姐,說她只能幫小姐到這個地步,接下來的事還要靠小姐自己。”盼夏據實以報,突然又想起了什麼,道:“對了,三小姐還讓小姐若是有能力便去查一查顧府有哪些適婚的少爺。小姐,三小姐爲何要您查這個?她到底在信裡說了什麼?”盼夏擰着眉,急切道。
莫雲柔頹然地跌坐在椅子上,看來雲琬連那件事都不知道,又如何幫她?
手中的信紙悠悠飄落,神色一片悽惶。居然是這樣的!居然是這樣!她在莫府本本分分了這麼久,努力了這麼久,竟然得到了這樣一個結局!
盼夏忙上前將信紙撿起來,略略掃了一遍。四小姐是教她識過字的,雖然識的不多,但足以看懂這封信的內容。她驚疑片刻,明白四小姐是不想被人左右自己的婚姻大事,但何至於這般絕望?這顧府,雖說是個沒落貴族,但好歹也是貴族,好歹還有華妃娘娘,指不定哪天就富貴榮華了,四小姐若是嫁過去做奶奶,也是風光無限的。
“小姐,這……顧府難道不好麼?”盼夏走上前,輕輕握住莫雲柔的手,想要安慰她。
莫雲柔的手抖得厲害,她努力逼自己鎮定下來。不,她不能認命,既然提前知道了這件事,那她就不能認命,她要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改變這件事!
想到這裡,她稍稍安定了下來,深呼吸了幾口氣,朝一臉緊張的盼夏看過去,緩緩道:“這顧府倘若真那麼好,祖母又何至於氣得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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