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險峰,掌門洞府內,一股強橫靈威擴散開來,在半空徐徐波盪,甚至令空氣都泛起圈圈漣漪。
洞府之中,靈氣匯聚宛如簇簇繁花,宛如玉蓮朵朵滿天香,萬斛明珠照金光。
那玉蓮,便是陳登鳴身旁環繞的靈氣潮汐匯聚形成,那滿室香氣,便是精純丹力在其穴竅和毛孔之間氤氳而出的。
所謂金丹,在上古時期便有說法,可謂是捉將日月腹中煉,奪得乾坤體內煎。
日月以及天地靈氣精華於體內煉,便是練就一顆集‘天地人’三才合一的天地人三寶之丹,自是釋放濃郁丹香。
這一口丹香,凡人嗅上一口,都能延年益壽,所以世上又有流傳‘吃了神仙肉,能得長生壽’的說法。
至於那萬斛明珠照金光,明珠自是陳登鳴此時體內滴溜溜旋轉的一顆金丹,釋放出金丹後期修士的靈威與光華,極具威勢。
此時,所有靈光形成的玉蓮倏然齊齊收縮,霎時進入陳登鳴周身毛孔之中。
丹田之中,一顆瞧上去比曾經大了幾圈且充滿質感的金丹,緩緩旋轉。
氤氳釋放出的金光,將周身體內所有角落照耀得無比清晰。
但見一根根肌肉在金光下纖細而又緊密,飽滿而又立體,好似鋼鐵澆灌,肌肉間的細小血管,各種神經末梢,筋腱以及被包裹保護鼓動內臟等等,全都氤氳在淡淡金光中,充滿震撼性的力量感。
“嗡!——”
一股金丹之力,隨陳登鳴心意爆發。
霎時可見一圈璀璨金光從金丹擴散,體內頓時金光大放,所有肌體俱是宛如鍍金。
他整個人更是散發出細微的金光,從寒玉冰晶牀上緩緩飄浮起,渾身肌膚散發淡淡金光,身周幻動的靈光搖曳不定。
金丹之力覆體,自帶金身護體的能力。
這種能力,對於同境界修士而言可能不算什麼,但對於金丹之下的修士而言,卻是很難攻破的一層防護。
昔日陳登鳴能在假丹時期斬殺熾焰血魔,也是藉助人仙道力方可辦到。
面板中,突破後的個人狀態也發生了變化。
“金丹後期修士【陳登鳴】
壽:123/592/1985
靈根:金、木(上品100/100).”
而今他是實際活了一百二十三歲,消耗了近六百年壽元,才踏入了金丹後期修爲,剩餘壽元還有近乎一千四百年,可謂壽比元嬰老怪。
“爺爺,你突破金丹後期了嗎?真厲害,我也厲害,我已經突破練氣三重了。”
這時,洞府外傳來一陣稚嫩呼喚聲。
“飛麟.”
陳登鳴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身上宛如滌盪出一圈無形波紋般,向外飛去,一股強橫的力量迅速收斂,磅礴靈威也在削減,逐漸隨着無形波紋消斂。
…
洞府外。
鶴盈玉正笑盈盈牽着陳飛麟走來,看到陳登鳴那久違的兩鬢白髮,也是不由眼神掠過一絲激動欣喜。
她也已是有近四年沒有再見到陳登鳴的本尊了。
自從陳登鳴開始閉關修煉,就獨自搬到了掌門洞府中潛修。
上一次出關時,還是四年前。
這正是修行歲月長,悟道天地闊。
修行境界越高深,壽元越長,每一次閉關修行的時間,也就絕非修爲低的小修士可比。
因爲參悟的東西愈發高深,突破需求的力量更大,修行積累所需的時間也就更多,這也便導致高階修士也需全力以赴,往往閉關修煉一次就是很多年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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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登鳴笑着走向鶴盈玉和孫兒,摸了摸好孫子的腦袋,“飛麟,你突破練氣三重是不錯,但不要驕傲知道嗎?”
“爺爺,我知道。”
陳飛麟仰着腦袋重重點頭,笑得稚氣而燦爛,“我爹說過,我能突破這麼快,是爺爺你給我的資源好,如果我只是外面的散修,修煉很難這麼快。”
“嗯。不錯!你爹還算聽他老子的話。”陳登鳴欣慰含笑頷首。
陳家有後,他暮年修仙,而今大器晚成,都成大爺了,多了個孫子,這昔年看重的傳宗接代開枝散葉的想法,如今算是已經實現了。
儘管傳宗接代只是凡人時期比較看重的一種責任,修士尤其是他這種目標直指元嬰的,這種近乎責任的想法就要淡了不少。
畢竟凡人壽不過百來歲,傳宗接代也算是將後代視作生命的一種延續,是一種求不得長生而‘寄希望模式的長生’。
元嬰修士卻是壽兩千載,他陳登鳴就更多了,也就無需這種寄希望模式的長生。
但能將陳家發展起來,隨後讓後代們自己發展,他這個當老祖的,只是從旁給予一些助力,這還是很不錯的。
其實達到他如今的這種身份地位,已根本無需親自出手去做些什麼。
單是諸多附庸勢力以及宗門福利對陳家的追捧和傾斜,輕易就能令陳家發展起來。
這時,陳飛麟又仰着頭道,“不過.爺爺,雖然我爹說叫我不要驕傲,但我娘說,我們有資源就應該用來揮霍修煉,散修們不能揮霍,也是他們命不好,怨不得旁人。
就像我爹這樣的凡人不能修煉,那也是命不好!
我,我該聽誰的.”
陳飛麟話語說到最後,聲音都已經微弱了下去,因爲察覺到陳登鳴的臉色已然陰沉了下去,頓時感到有些害怕,躲到了鶴盈玉身後。
“師弟.”
夫妻同心,鶴盈玉自然清楚陳登鳴已是起了怒意,忙拉住陳登鳴的手,微微搖頭笑道,“飛麟還小。”
陳登鳴眼神中凝結的寒意微斂,面色緩和一些,摸了摸陳飛麟的腦袋,鄭重道。
“飛麟,你要知道,即便是凡塵草木,也有一顆向陽之心。
很多修仙者,包括我,都是從凡人修煉成仙的,不可小覷凡人.”
陳飛麟聞言,眼睛頓時明亮起來。
在他眼中,陳登鳴就已經是這世上最厲害的人,貴爲長壽宗主,竟然也是從凡人修煉出來的,看來他娘說的話也未必就對。
陳登鳴此時卻是心中不由生出一絲不妙。
早在當年陳飛麟誕生之時,他就已察覺到兒媳李雪似對陳敬頗爲不滿,言語間偶有鄙夷,被他無意間聽到。
不過兒孫自有兒孫福。
這種涉及到小夫妻之間的問題糾紛,他也不好直接插手去管,斥責李雪。
畢竟他雖是對凡人一視同仁,不曾鄙夷,卻也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與他一樣。
李雪嫁給陳敬,雖是委屈了,但這些年得到的資源,可遠遠超越了尋常練氣修士所能得到的。
陳登鳴也在飛麟誕生時,給予了諸多法器、丹藥作爲嘉獎,希望李雪能善待陳敬。
可現今,陳飛麟竟然都如此說話,哪怕是童言無忌,出於無心,但再這麼發展下去,估計也會逐漸瞧不起自己的父親。
這是陳登鳴最無法容忍的。
“李雪.過了”
半晌後,陳登鳴讓鶴盈玉帶着陳飛麟去玩耍,他自己則打算回一趟陳家府邸。
“師弟,莫要太嚴苛。”
鶴盈玉妙目瞧向陳登鳴,溫潤眼神中傳遞出神識,笑道。
“一日夫妻百日恩。兩個孩子日後終究還是要過日子的。”
陳登鳴微微頷首,“放心,我自有分寸。”
鶴盈玉一笑,略有羞澀垂首,別過身去,只留給陳登鳴一個豐腴曼妙的背影。
“你也四年沒出來了,早去早回,我給你熬了最喜歡喝的魚湯,不撒蔥花的,晚上喝”
陳登鳴眼神微動,略有不自然,乾咳含笑點頭,算是迴應。
這魚湯是好喝,他喝了很多年都不膩。
但一般除了魚湯後,照慣例,姐兒都會玩一番花樣。
這不撒蔥花的魚湯之意,也有偷腥的意味。
得,他這暮年修仙老大爺,這般滋潤修煉日子,還不知要享受多少年,還是長生好,還是長壽妙啊。
不過此次出關,處理完一些雜事以及安撫師姐一番後,他也就要着手準備融合吸收另一顆成品靈根,改換靈根資質,爲接下來突破金丹圓滿做準備了。
這十二年時間一晃即過,果然也正如多年前得到的消息透露那般,四海修仙聯盟的反攻,並未真正打響,似在某個環節陷入了僵滯。
這種僵滯,根據陳登鳴的估計,很可能是與化神高手有關。
甚至他懷疑,初祖一別快二十載,始終不曾從破碎天仙界中返回,按照初祖的脾性,也許是在避難。
但這種大逆不道的念頭,他也只是在心裡想想。
這些年,煞星東方化遠按捺不住,倒是通過人神殿與他進行了多次聯繫。
陳登鳴基本已經試探確定,這煞星是真的陷入了大麻煩當中,處境不妙,屁股早已不在外道邪修那裡。
因爲單是從煞星口中吐露出的有關外道邪修中諸多高手的情報,就已經將神秘的外道之人出賣了數次。
這些情報,逐漸已被修仙聯盟證實真實性。
如今對方拿出了合作誠意,陳登鳴在徵詢了宗內數位師叔之後,也表達出了合作的念頭。
只不過,四海修仙聯盟遲遲沒有掀起反攻。
雙方的合作,也就始終停留在初步共識的階段,僅互通情報的有無,並沒有更進一步的發展。
“反攻,應該也快了.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十二年裡,那顆成品靈根,並無任何異動。
‘隋敬實’也已修煉突破到了練氣八重,十二年裡連續突破了三重修爲,靈根改換後,沒有太多不適應,那深海陰泉之下,也再沒有動靜.”
陳登鳴沉吟思索着,飛掠降落在長青城內。
難得四年多獨自閉關在洞府沒出來,他也想重溫感受一下繁華人煙的氣息,以免看上去一百多歲還很年輕,心態卻真成了一個遲暮老頭子。
他施了個障眼法,看上去就如一個尋常的老大爺在街邊徜徉,負手閒逛,看似在欣賞街邊諸多繁華盛景,實則心分多用,繼續思索未來的規劃。
“我是可以準備融靈提升靈根,繼續加快修煉速度了.”
趕在反攻之前,他想要突破到元嬰期或許是很難,但金丹圓滿還是有希望的。
尤其是融合了那枚上品水靈根,改變了相剋靈根的缺陷之後。
其實穩妥起見,是再觀察十幾年。
但反攻即將開始,陳登鳴這個長壽掌門,當然是要在戰爭到來之前,趕緊將實力境界提升起來的。
很快,陳登鳴信步逛悠到了陳府附近的城區。
這裡是一片華貴壯麗的建築羣,但如今其中竟有好幾家荒蕪凋敝,庭院中的池塘都早已乾涸。
陳登鳴走到這裡,被風水氣場的變化驚動,不由詫異駐足。
轉而飛起,查看這幾家住宅。
卻見宅子內碎石鋪就的小路連綿穿過,但卻顯得淒涼空曠,牆角處的花壇長滿了雜草。
透過廢棄的拱門可以看到一些建築,瓦片殘破、檐角裂開,牆上已經沒落了一大片灰磚,風吹過來時,荒蕪的院子內只有老樹的枝條還迎風搖曳不已。
陳登鳴眉頭皺起,眼神狐疑,目光轉移,看向不遠處位於繁華地帶的陳府。
那裡依舊是一派喧騰,與這邊的荒蕪冷清簡直格格不入。
這幾處宅子,更像是已經十幾年沒住人的模樣,甚至陰冷的氣息似透着一絲不祥。
在長青城,尤其是距離陳家府邸僅僅是兩街之隔的位置,不應如此。
即便是有修士搬走,這裡也應該很快就會被租住出去纔對,縱使因什麼緣由無法租住出去,長青城主管房屋的事務處也會對這裡進行改造,避免浪費土地資源。
修仙界財、侶、法、地四類資源,對於仙城而言,最寶貴的無疑是土地資源。
“道,道友,這幾處宅子都存在淡淡的陰森怨力,雖然很淡難察覺,卻瞞不過奴家.”
這時,魂屋內,傳出小陣靈的聲音。
“奇怪!照你這麼說,這裡顯然發生過仇殺事件,有人死了,但怨氣都被特殊處理消除了,否則我不至於都沒察覺出來”
陳登鳴淡淡道。
他感覺人仙道力在異動,心靈似在產生冥冥示警,當即停留下來,取出傳音玉符,正要傳出一道訊息,又很快停止了舉動。
他身爲長壽掌門,要了解這裡的情況,自然只需一道傳令,便可教整個長青城震動,令主管此地的修士也趕來給出解釋。
但此時他停止舉動,是隱隱已察覺,此事存在的蹊蹺,可能是發生了某些以權謀私之事。
眼見有位住在附近的修士從自家院子走出,陳登鳴降落下去,攔在對方身前詢問。
“啊——”
這修士驚了一下,都沒看清楚陳登鳴是怎麼突然出現的,正想怒斥,卻見對面之人雙眼中刺出明亮光芒,一道聲音傳入心神。
“敢問道友,這幾處宅院何以荒僻至此?莫非十幾年都無人租住?”
這修士只覺對面之人的聲音彷彿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縱然心中有多般顧忌,此時也不敢欺瞞或是不予迴應,戰戰兢兢道。
“前,前輩.我,我也不是太清楚,不,不過我六年前搬過來這裡時,聽前任主人提起過。
這三處宅子內的前主人,得罪了大人物,因此,因此都被殺了。”
陳登鳴皺眉,“都被殺了,長青城修士執法巡遊隊可被驚動?既然事情發生了這麼久,爲何至今這三處宅子還空置着?都是修士,你們莫非還不敢租住?”
修士緊張迴應,“更多曾經的事情,晚輩,晚輩也不知啊,但長青城執法巡遊隊聽說是被驚動了的,不過這三處宅院之所以沒租出去。
據說,據說是後來又有人租住了又死了,兇手至今無人敢問,有大背景,反正,反正這三處宅院都不能住!”
“大背景?無人敢問?”陳登鳴聞言不由笑了,是怒極反笑。
在這長壽宗的地頭,還有多大的背景,竟能連連殺人害人,導致這宅院都無人敢居住,甚至不敢問的。
“那你就告訴我,這有大背景的兇手,到底是什麼背景?”
修士頓時慌了,忙連連擺手拒絕,哪怕在陳登鳴雙目噴薄出的愈發強烈的神光迫視下,也不敢道出,最後竟是小便失禁。
“前,前輩,我真不敢說,不敢說.您別逼我了,我,我只想在這兒安安靜靜住一段時間,好好修煉,也只有這裡的租金適合晚輩了。”
陳登鳴眉峰隆起看着褲襠散發來騷味的修士,目中透射出的犀利神光,已透過對方的心靈,讀到了對方心靈深處謹守的秘密,不由心中巨震。
“不可能。”
陳登鳴臉色陰沉,從儲物袋中取出兩塊上品靈晶,送入對方手中。
“抱歉!”
話罷,他轉身離去,心靈力量不斷翻騰異動。
他方纔也算是持強凌弱了一番,強人所難,牽連了無辜。
這是他幾乎從不會去做,也不屑去做的事情。
但在冥冥中心靈示警的驚兆下,他卻是有所失態。
不過這種失態,此時也遠不及窺探到的訊息令他心中失態,感到難以置信。
“嗖——”
陳登鳴不再掩飾身份,徑自飛到陳府。
一股強橫的靈威,頓時籠罩整個陳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