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離開

大妻小夫之望族主母

阿傾……阿傾……我的阿傾……

齊傾緩緩睜開眼睛,見到的只是繡着並蒂海棠的帳頂,再也沒有那張愛極、喜極、痛極、懼極的臉,方纔的低喚也彷彿只是昨夜的殘留。

混沌的腦海漸漸地清晰,一幕一幕都是昨夜的一切!

“阿傾……”

聲音再一次響起,帶上了顫抖。

齊傾緩緩地側過了頭,便見到了一張明明笑的難看的臉龐。

金熙努力維持着笑容,“醒了?”

齊傾看着他,沒有一絲的該有的表情,高興沒有,憤怒也沒有,只是這般看着他,看的他膽戰心驚,看的他陷入了絕望。

終究還是恨他嗎?

“阿傾。”

齊傾眉宇微微一蹙,似乎對這個名字不滿意,但即便是不滿意,也總算是有了迴應。

“不喜歡我這般叫你嗎?”金熙擡起了手,輕輕地撫摸着她的鬢髮,溫柔至極,“其實我也不太喜歡,我本來想叫你傾兒的,說起來這般多年了,一直以來我都是齊傾齊傾的叫你,連名帶姓的,總是不夠親近,傾兒很好,我也很喜歡這個稱呼,只是有人這般叫過你了。”

他低下了頭,額頭貼着她的,輕輕地繼續說道:“當年沈三叫過,後來褚鈺也叫過,還有,父親也叫過的吧?”

齊傾沒有迴應。

“我叫你阿傾好不好?”金熙擡起了頭,笑着問道,“只有我這般叫你。”

齊傾看了他半晌,緩緩地合上了眼睛。

“阿傾……”金熙繼續低聲喚着,如同昨夜之時的哀求一般。

恨他嗎?

恨嗎?

可是他不後悔,不後悔!

她終於是他的了。

齊傾睜開了眼睛,隨後起身,只是卻使不上力氣,身上的痠痛也隨之刺激了她的神經,她深吸了一口氣,撐着牀榻緩緩坐起,看向眼前的少年,“天亮了?”

聲音有些沙啞,秀髮已經沒了昨夜的黏糊,清爽的垂落在背上。

“嗯。”金熙回道,雙手握緊。

齊傾繼續道,“那你應該出發了。”話說的很平靜,彷彿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似的,提醒着他該出發了。

金熙的臉驟然一白。

齊傾垂落了視線,深吸了一口氣,欲下牀,只是沒動一下身上的痠痛便加重一分,繼續刺激着她的每一寸神經。

“齊傾……”金熙近乎絕望地喚着。

他寧願她生氣,寧願她罵他罵他,寧願她冷漠地不理他,寧願她用任何殘忍的手段來報復他,也不願意面對如今她的平靜!

不!

不……

這也是報復的手段……

這纔是最殘忍的報復手段……

無動於衷!

他最恨最怕最不想面對的無動於衷!

不!

他甚至連她如今這般是不是在報復他也不知道!

“你恨我對吧?”金熙屈膝跪在了牀邊,雙手死死地攥着她的,眼底有着絕望的瘋狂,“你恨我的對不對?!齊傾你恨我的對不對?!你恨我的!恨我的!”

“恨又如何?不恨又如何?”齊傾反問。

金熙死死地攥着她,顫抖地嘶喊:“那你罵我啊?打我啊?甚至殺了我也可以!都可以的——”

齊傾卻笑了,“因爲我的丈夫對我行使了他身爲丈夫的權利,我便要殺了他?”

她終於承認了他是她丈夫了,可是——

他寧願聽不到!

寧願聽不到!

“我愛你!”金熙慌了,心被絕望死死地籠罩,猛然起身緊緊地抱着她,吻上了昨夜讓他留戀不已的脣,可是這一次,有的只是冰冷,只是絕望。

沒有了任何的溫情,沒有了任何的揪動。

她沒有任何的反應。

便是厭惡也沒有。

只是無動於衷地任由着他掠奪。

果然……

昨夜的一切都只是因爲她中了藥,因爲他給他下了藥!

“不!不——”

他將她推倒了,想要繼續證明,如同昨夜一般證明,她不是真的無動於衷的!

“昨晚上還沒做夠嗎?”

一句輕飄飄的話,將他所有的拒絕淹沒在了絕望裡。

金熙將頭埋在了她的頸項中,無聲地哭泣,陷入了絕望的泥潭之中,哀求着她的救贖。

就連成了真正的夫妻,她也無法對他動情?

可是這已經是他最後的辦法了,已經是他最後的希望了!

齊傾,你想要我怎麼辦纔可以愛我?

哪怕只是一點點也可以!

齊傾沒有說話,也沒有一絲的反應。

金熙依舊死死地抱着她,無聲地哀求着她。

在沉默中僵持,在絕望中傷害。

許久許久……

“榮管事你不能進去……不能進去……”

金榮不顧下人的阻攔闖了進來。

金熙倏然起身,猙獰喝道:“滾——”

“少爺……”看着主子這般,金榮滿目心疼與哀慼,只是卻並不退下。

金熙一字一字地喝道:“滾——”

這是他跟她的事情!

是他們的事情!

不需要任何人插手,也不該讓任何人介入!

他不會讓任何人來譴責她,來責備她!

即便錯的人是他,可是在這些忠於他父親的人的眼裡,錯的也會是她!

他不允許!

不允許!

“給我滾出去——”

齊傾坐起了身,眸光清冷。

金榮吸了一口氣,看向齊傾,“少爺,少夫人,小人是來請罪的。”

“不必了!”金熙道,“沒有這個必要了,你出去!”

“少爺……”

“是我讓你下的藥,是我……”

“少爺。”金榮打斷了他的話,“小人並未在酒中下藥。”

金熙面色一僵。

齊傾眼底閃過了一抹冷笑。

“你……你說什麼?”金熙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不過會兒便嗤笑:“夠了榮叔,事到如今沒有必要再……”

“少夫人若是不信大可讓人去查查小人有沒有去弄那些藥。”金榮看向齊傾,鎮定認真地道:“那酒雖是烈了點,但是絕對沒有摻雜任何的不乾淨的東西。”

金熙面色一震,“你沒下藥?那……”話中斷了,轉向齊傾。

沒有下藥?

如果沒有下藥,那昨晚上她……

“沒在酒中下藥?”齊傾笑了,沒有譏諷的表情卻是清晰地在譏誚,“那香爐呢?”

金熙眼底還未來得及燃起的火便這般淹沒在一片黑暗中了。

是他奢望了嗎?

金榮卻笑了笑,“那香爐燃的的確不是普通的香,不過卻也只是一種閨房怡情的香料罷了。”

齊傾眸色一顫。

“動情之後能起怡情之用。”金榮看着齊傾,緩緩說着,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並無迷情之用。”

齊傾死死地盯着他,眸底一點一點地掀起了暗潮。

金熙只覺腦子轟鳴作響,目光在齊傾與金榮身上來回轉動,許久,方纔顫抖地問道:“榮叔……你說什麼?”

“若是不動情,香料並無效用。”金榮看着眼前的主子,微笑道,昨夜的細節他不知道,但是,若是少夫人不願意,少爺便是狠下了心也勉強不來的,可是……看着齊傾的反應,金榮心裡卻並無太多的輕鬆。

他想不通,爲何她便這般的不願意?

因爲子嗣的問題?

“真的嗎?你說的是真的嗎?!”金熙狂喜地衝到了金榮的面前,死死地扣住了他的肩膀,激動地問着,“是真的嗎?榮叔,你說的是真的嗎?”

沒有下藥!

是她動了情!

她動了情!

“是。”金榮點頭,或許說輕了那薰香的效用,但是絕對不能控制人的意志。

金熙笑了,笑的狂喜,彷彿已經死了的心再一次煥發了生機,他轉過了身衝到了齊傾的面前,“齊傾!齊傾!”

狂喜激動的幾乎說不出其他的話!

“齊傾——”

不是因爲藥效!

不是因爲藥效!

不是!

不是!

“阿……”

“別碰我!”齊傾倏然勃然大怒,擡手揮開了握着她雙臂的手,憤怒的容顏寸寸結冰。

金熙一怔,彷彿在大冬天裡被人兜頭潑下了一盆冷水一般,“齊傾……”

方纔都並未動怒的她,如今卻動了怒……

動了怒……

一臉寒霜。

爲什麼?

齊傾死死地攥着牀榻,面容並未因爲憤怒而轉紅,而是趨向蒼白,眼底是無止境的幽暗。

“滾!”

一個字,從脣瓣擠出,如同灌注了所有的厭惡與冷漠。

金熙沒有動,一動不動地凝視着她。

“滾!”齊傾怒不可遏,面容漸漸猙獰,“給我滾出去——”

金熙彷彿覺得自己的心被貫穿了一個洞一般,空空的,什麼也沒有了,“爲什麼?”

聲音輕的彷彿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力氣。

“爲什麼?”

他上前了一步,居高臨下地看着坐在牀榻上的女子,他傾注了所有愛戀的妻子,“爲什麼?”

齊傾擡頭看着他,顫抖的雙眸迸發出了恨意,便是在他傷害她的時候,她也未曾有過的恨意。

“爲什麼?”金熙繼續問道,聲音悲傷,“你寧願我對你下藥?寧願我傷害你?爲什麼?阿傾……爲什麼這般的生氣?爲什麼恨我?我那般卑鄙地對你那般的傷害你你都沒有恨我,爲什麼卻在知道對我動情了反而恨我?我就這般的不堪?不堪到了你連對我動了情都覺得如此的厭惡如此的噁心?!”

他擡手,死死地扣着她的雙肩,一字一字地道:“齊傾!承認對我動情,便讓你這般的恨,這般的不堪?!”

她終於對他動了情了!

終於不是無動於衷了!

終於不是他自己一廂情願了!

終於——

終於——

“爲什麼?!你告訴我爲什麼?!”

“放開我!”齊傾奮力掙扎着,容顏猙獰的近乎可怖,“放開我——”

金熙沒有鬆開,反而是加了勁道將她整個人都拉到了他的面前,讓她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的,兩人近的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對方的情緒,對方的每一個神色,“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齊傾爲什麼?!”

“少爺!”金榮見情況不妙,上前拉住了主子,“少爺,你先冷靜些!少爺,少夫人,你們都先冷靜下來!”

金熙笑着,笑的極度的絕望與悲傷。

齊傾面色煞白,眼底有着無法形容的驚怒與複雜。

“少爺!”金榮喝道,“你會傷害到少夫人的!”

這句話,便如同一絲清泉涌入了他腦中,給那就要崩潰的瘋狂注入了一絲冷靜。

她蒼白的容顏刺痛了他的眼。

手,鬆開了。

腳步踉蹌地後退。

他不能傷害她,不可以!

不可以傷害她!

不可以的……

金熙,你不可以傷害她的……

她是你最愛的人,最愛的妻子啊!

“對不起……對不起……你也累了,你先休息,先休息……我走了……我走了……”

不急的!

不急的!

她都已經對他動了情了,不急於這一時的!

他都已經讓她動了情了,還怕什麼?

不承認?

厭惡?

有什麼關係?!

他可以讓她從無動於衷,從未曾將他當成夫君到如今對他動了情,便可以消除她的厭惡,便可以讓她欣然接受這個事實!

她只是意外而已!

連自己動了情都不知道,這對驕傲的她來說自然是一件無法接受的事情!

驕傲如她,感情卻不受自己控制,這如此會不憤怒,又如何會不恨他這個罪魁禍首?

就是這樣的!

就是的!

她一直將他當成孩子,自然便難以接受她居然對他動了情,而昨晚上的事情,還不是他一廂情願強迫的!

她怎麼會不生氣?

就是這樣!

就是這樣的!

“少爺……”

金熙扶住了門框,穩住了自己的身子,蒼白的臉上泛着笑容,“榮叔,我該高興的!不,我高興!我真的很高興!原來不是我自己一個人一廂情願!原來她也動了情!榮叔,我很高興,很高興的!”

“嗯。”金榮想勸什麼,可是最終也只是輕輕地應了這個字。

原本這般做只是不想讓事情無法挽回。

這般的結果,本來是好事。

可是……

他還是不知道他這般做究竟對不對!

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

臥室之內,一片死寂。

齊傾呆呆地坐着,猙獰的面容有了緩和,只是卻仍是蒼白的可怕。

許久,忽然一聲厲喝。

牀頭那玉枕被狠狠地摔了出去,隨着一聲刺耳的聲響,碎了一片。

她顫抖着,從裡到外,從心到眼瞳。

她不願意承認不願意不願意——

都是因爲中了藥,都是因爲中了藥,都是因爲他給她下了藥!

只是因爲這樣!

就是因爲這樣——

“啊——”

自欺欺人並未讓她好過,歇斯底里之後,有的只是無盡的茫然。

終究還是到了這一步。

終究還是……

齊傾,不就是一個孩子!

不就是一個有點熱血便當深情的孩子,不就是一個連腦髓都沒有長全的孩子!

你怎麼可以——

怎麼可以!

“金成業,你滿意了是不是?!你開心了對不對?!你將我愚弄於鼓掌之中,如今,你的好兒子又將會把我困死在這裡!你高興了對不對?!”

齊傾,你該死!

……

韓磊走進了書房,看着坐在角落處的金熙,原本便輕蹙者的眉頭皺了更緊。

“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讓我滿意的理由。”

金熙擡起頭,窗外的夕陽照在他的身上,卻只是讓他彷彿籠罩住了一股陰暗,“抱歉,老師,學生恐怕會讓你失望了。”

韓磊凝視了他半晌,上前:“你可知道爲什麼她不肯正視對你的感情?”

“榮叔找過你?”

“他很擔心你。”韓磊道,輕輕地嘆了口氣,“金熙,你該慶幸你有這般一個忠心的僕人。”

“他是我的長輩。”金熙道。

“若他真如你所吩咐的做。”韓磊繼續道:“你們恐怕真的沒有未來了。”

“我很卑鄙是嗎?”

“說實話。”韓磊道,“我很高興你會想到這樣的方法。”

金熙勾了勾嘴角,自嘲無比。

“有時候,男人的卑鄙也可以成爲優點。”韓磊繼續道,“當然,必須應用得當。”

“那我這是用的得當了?”

“可你的對象錯了。”韓磊道,“齊傾不是尋常女子,她的驕傲不會容忍她一直信任的人這般對待她,所以,你很幸運。”說完,又補充道:“不僅僅是因爲金榮忽然改變了主意,更是因爲齊傾對你動了情,女子,便是再強大再能幹,只要是動了情,便可容忍許多不能容忍之事。”

“可是她並不願意承認!”金熙咬着牙道,“我不明白爲什麼?”

“這答案只有你自己才能去弄明白。”韓磊道。

金熙眸子微睜。

“不過你只有一晚上的時間。”韓磊繼續道,“明日一大早我便出發,你若是不跟來,我們師徒情分便就此了結。”說完,轉身離開。

金熙站起身來,“老師!”

韓磊轉身。

“謝謝!”金熙道。

韓磊嘆了口氣,“我並不是再逼你二選一,或許她之所以這般抗拒是因爲在她的心裡一直將你當成了孩子,你是她一手養大,是她看着長大的孩子,她卻對你動了情,別說是她了,便是尋常的女子,也難免難以接受。”

金熙眼中一亮。

“所以離開或許是最好的辦法。”韓磊繼續道:“離開一段時間,割裂了她對你的記憶,讓她對你的記憶不再只有你是她看着長大的孩子,而是一個男人,她的男人。”

“離開?”金熙低喃着,他一直最不想的便是離開她與她分離見不着她,可是現在……

離開,是最好的辦法嗎?

韓磊沒有再說,轉身走了出去。

“韓夫子,謝謝。”金榮恭敬地行了一個禮。

韓磊苦笑,“當老師當到這份上,我看我韓磊還真的算是前無古人了。”

“韓夫子。”金榮卻道:“您不僅僅是少爺的老師,更是形同父親。”

韓磊一怔。

“小人謝過夫子。”

韓磊嘆了口氣,“罷了,一日爲師終身爲父,這父親之名我還是擔的起的!”

只是希望這傻小子真的捨得!

有舍纔能有得!

……

夜,如期而至,從不因爲任何人任何事情而減緩腳步。

金熙在寢室外徘徊了許久,他知道他走了之後,她發了一頓脾氣,砸了不少的東西,這是她第一次這般放任着自己的情緒。

隨後,起身,更衣梳洗,吃食,一切如常。

如今,已然就寢。

屋內的燈火連平日裡引路的都滅了,漆黑一片。

金熙看着,又過了許久,方纔鼓起了勇氣去推門。

沒有鎖住。

他緩步走到了牀邊,掀開了那垂落的牀簾,緩緩地躺了上去,伸手隔着被褥將牀上的人兒摟入懷中,在她的耳邊低語,“我知道你醒着的。”

齊傾在黑暗中睜着眼睛,一動不動。

“齊傾。”金熙繼續低聲呢喃,“對不起,雖然說這話沒有多大的意義,可我除了這個,真的不知道該做什麼才彌補,對不起。”

靜默會兒,方纔繼續,“還好,我沒有讓你承受那般的屈辱,雖然還是傷害了你,但是至少沒讓我們開始於屈辱,齊傾……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會這般的厭惡,這般的抗拒……或許是因爲我不夠優秀,配不上你,又或者真的如老師所說的,是因爲我是你看着長大的,若不是有着夫妻之名,你便如同我的母親,而我是你的兒子,這般怎麼會不抗拒?對不起,讓你陷入了這種難堪之中,對不起,齊傾,對不起。”

齊傾閉上了眼睛。

“我明日便跟老師出發了。”金熙繼續道,“我不想走,我怕我走了回來之後便見不到你了,可是,我不能不走!不管是因爲什麼讓你這般抗拒我,我離開都是最好的辦法,給我自己時間成長成足以與你匹配的,給你時間忘卻我是你養大的孩子……”

他將她抱得更緊,“答應我好嗎?我回來之時一定還可以見到你!即便到時候你仍是不接受我不滿意我也可以!但是我求你等等我!在這裡,我們的家裡等我!至少等我回來!齊傾,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他等着她的回答,只是久久也無法等到,便如同懷中的人真的已經睡了一般。

“你不說話,我便當你答應了。”金熙道,笑着,“齊傾,我可當你答應了的,答應了,便不許反悔,我的阿傾一向一言九鼎。”

“滾!”

等到迴應了,卻是不怎麼好的。

不過金熙卻笑了,鬆開了手,但不是滾,而是掀開了被褥鑽了進去,摟住了她柔軟的身子。

齊傾怒極轉身。

金熙翻身壓了過去。

黑暗中,兩對眼睛直直對着。

“別動。”金熙低喃,聲音有些嘶啞,低下了頭,“別動,阿傾……我才……我怕會控制不了自己……”

她沒動。

金熙卻很想她動,食髓知味,他想她,很想很想!“阿傾……”動情,卻也失望,膩在了她身上好一會兒,這才翻身,繼續樓着人,“阿傾……”

“別這般叫我!”齊傾厭惡地開口。

金熙笑了,“好,好,你不喜歡我便不叫,以後還是叫你齊傾,跟你叫我金熙一樣。”

齊傾閉上了眼睛。

“不許反悔,知道嗎?”金熙知道她答應了,便是還是在抗拒,可至少她還願意讓他親近,還願意給他機會,“等我,齊傾,等我。”

原來退一步真的可以海闊天空,齊傾,我給你時間,我給你時間,你也給我機會好嗎?

第二天一早,金熙滾了,如齊傾所願。

而齊傾也如他所願,沒趁着他不在不要他走了。

一晃四年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