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自己選的

181 自己選的

祭拜祖墳流程與往年沒有什麼區別,不過因爲之前的事情,氣氛有些不對勁罷了,金熙的全程肅着臉,既是祭祀所需也是爲了震懾族人,許是因爲這般,整個祭拜過程氣氛雖然不對勁但還是順利完成,不過這流程才一走完,那邊金陽便趕來了,與金熙一陣耳語之後,金熙的臉色更加的難看。

“我先送你回去。”

齊傾看了看他,“你先回去吧。”

“可……”

“好些年沒來看你父親了,我想跟他說說話。”齊傾沒等他說完便道。

金熙愣了愣。

“去吧。”齊傾道,“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記住一件事,你不但是金家的金熙,還是蓉城的城守,才上任,別被人抓住了把柄趕下來了。”

“放心,你夫君沒這般沒用的。”金熙笑道,隨後看了一眼眼前父親的墳墓,“別跟父親聊太久了,打擾他安息。”這話雖這般說,但是內裡的意思他明白,也讓她明白了。

齊傾擡頭拍了他的頭一下,“這般喜歡吃醋,回去讓廚房給你一壺慢慢吃!”

“齊傾……”

“還不走?”齊傾佯怒,“別在你父親面前丟我的人!”

“我們的父親!”金熙糾正她。

齊傾不欲與他相爭,“是,我們的父親。”

金熙這才離開,走之前留了人保護。

隨時清明時節,不過這兩日卻是晴天,倒沒有那種雨紛紛欲斷魂的感覺,“往年清明正日都是下雨的,今年倒是反常了。”齊傾席地坐在了墳前,“你說這代表你不同意呢還是你樂見其成?”

回答她的只有徐徐的春風。

齊傾笑了,繼續道:“如今看來你這兒子是白生了,不過我似乎沒白養,金成業,若你還沒投胎,會不會覺得生了這般的兒子不如生塊叉燒好?”話落,便笑了出聲,“不過你也不能否認,你兒子真的長大了,而我……抱歉,之前跟你保證過不禍害他的,現在似乎做不到了,金成業,我想好好地過日子,真的。”

三杯祭酒灑落。

“好了,不跟你說太多了,免得你兒子又不孝。”齊傾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看着眼前的墓碑,埋葬在這裡的男人給了她一條活路,也改變了她的人生,或許曾經有過卑劣,但是不可否認若是沒有她,流落異世的齊傾或許還會頑強地活着,可必定不是如今這般光景,亦不會有跟那人如同傻子一般愛她,“父親,我這個兒媳婦也不算太差的,所以千萬別給我託夢讓我滾,怎麼說也給你們金家做牛做馬這般多年,算是給我的回報吧,你不反對我便當你答應了,父親。”

她不是沒有叫過他父親,但是卻是第一次真正認同這個稱呼。

“他會高興的。”不知何時,金成安走了過去。

齊傾轉身,並不意外他會出現,“大伯父可是要問今日之事?”

“熙兒既然已經處理,我便不會插手。”金成安道。

齊傾笑了笑,“是嗎?那大伯父是信還是不信?”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金成安反問,“不管當年是何等情況,如今你都是金家的主母,是熙兒的妻子,更何況宗祠前我便說過我相信金成業的眼光。”頓了頓,又道:“還是你懷疑我與今日之事有關?”

“我像是這般多疑的人嗎?”齊傾反問。

金成安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審視地看了她許久,方纔開口道:“齊傾,你變了。”

齊傾斂去了笑意。

“柔和了許多,可以讓人相信會成爲一個賢妻良母。”金成安繼續道,“你願意走出這一步,我該感激你。”

齊傾笑了,“大伯父是要給我帶高帽嗎?”

“隨你怎麼想。”金成安沒有反駁,“不過既然走出了這一步了,那便不要再浪費時間了,不管是你還是熙兒都不該再隨意揮霍時間,金家的長房血脈得由你們延續。”

齊傾神色沒有變化,只是內心已然是巨浪翻滾,“你……”後面的話說不出來,她的身子金榮知曉,他未必便不知道。

“下個月我便安排熙兒的及冠禮。”金成安繼續道,神色也沒有多大的波動,“及冠禮之後,熙兒便可正式接管家業,你也可以多休息養好身子。”

“我比他大六歲。”齊傾繼續道,“你擔心我……”

“我不需要擔心什麼。”金成安卻是打斷了她的話,正色道:“這是你們的責任,更是你的責任,齊傾,便是無需再揹着金家主母的擔子,可你也無可否認這般多年金家的一切已經入了你的骨子,金家之於你,或者更勝於熙兒。”

齊傾眼眸微睜,瞳眸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爆發,“你們金家的人是吃定了我嗎?”一字一頓,蘊含着怒意。

金成安神色不動,“這是你的選擇。”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是將一座大山給砸了下來。

齊傾很想爆發,然而最終還是一個字也沒說出。

“時候不早了,回去吧,免得熙兒擔心。”金成安淡淡道,似乎不知道他的話究竟造成了多嚴重的後果一般,如同一個慈愛的長輩,“走吧。”

轉身離開。

齊傾沒有動,一直在他走遠了之後,方纔笑了出聲,卻不知是憤怒還是譏諷,然而最終,仍是收起了所有的異常,起步離開。

沒錯,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所以前方有什麼,她都只能迎上去!

既然做了選擇,便不該退縮!

……

金熙急匆匆趕回衙門的原因是何家老頭居然撞牆了,在被關進牢房沒多久便這般了,不過幸好救治的及時,人還活着,至於他爲什麼要這般做,金熙沒有問,也沒興趣去問。

“何家所有人生死相連,活,所有人一起活,一個死,所有人一起死!”

“你——”

金熙盯着頭上綁着紗布的何老頭,“你很有膽量,不過下次若是真的想尋死記得多用點力,便是要糊弄本官也該多下些狠功夫!”

何老頭大口大口地喘着氣,一副氣若游絲的樣子。

金熙繼續道:“本官已經給青城城守去了書信,相信不日便會有回覆,在這幾日裡,本官希望你們能仔細想清楚,究竟是要一條路走到底還是懸崖勒馬!”

“懸……懸崖勒馬?”

“供出讓你們過來鬧事的人!本官便饒了你們!”金熙繼續道,“若是你們冥頑不靈,此事金家必定追究到底!金家乃朝廷御賜的鄉男爵位之家,本官的夫人有朝廷恩封的孺人誥命,污衊朝廷的誥命夫人,詆譭爵位之家,便是你們十條命也承擔不起!”

話落,何家人本就不好的臉色便更是如死灰一般了。

“我……我們……”兩個媳婦便更是想要開口了,不過卻似乎還是沒決定該不該說出來。

金熙也沒有繼續等,這一番恐嚇也看出了這何家的人雖然是一介布衣莊戶,但也不是普通百姓那般好震懾,也罷,那便繼續下去,他倒是想看看究竟是誰想要毀了他拼命都要保護的家!

“看好他們,絕對不能再出事!”

吩咐完了牢房的人後,金熙方纔離開。

“大人。”一出牢房,高翮便迎來過來,問的自然是這件事,今日金氏祭祖他並未參與,金陽將人押回來也並未說什麼,他只能等金熙回來之後再詳細詢問。

金熙並不想將齊傾的過去告訴他,只是卻也避不開他,只好說了。

高翮蹙眉,“上次的事情纔過去沒幾日,如今便又有人想構害少夫人?”

“此次可能是金家商業上的對手。”金熙道。

高翮繼續問道:“大人真的決定這樣處理?”

“我不能讓齊傾背了一個殺人的污名!”金熙道,這事自然是可以有其他的辦法處理的,他甚至可以直接將何家的人給處理掉,將這件事就此完結,可是他無法確保知道這件事的人都會守口如瓶,他不怕有人利用他處理何家一事來打擊他,可是卻不允許她背上污名!“這件事一定要徹查清楚!”

高翮明白,金熙不僅是要查清楚,還要光明正大地查,好讓齊傾真正地得到清白,“此事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若是大人信得過在下,在下願意往青城去一趟!”

“我豈會信不過成介?”金熙失笑,“原本我該親自走一趟的,只是這一來一去時間太長,免不得向府臺請準,因爲之前的事情,府臺大人雖然沒說什麼,但是卻有了不滿,我不想節外生枝,所以想請成介辛苦一趟,領着何家的人回青城處理此事。”

“成介自然領命!”

“還有。”金熙繼續道:“依照律法,齊傾需到場,但我不想她去!”

高翮沉思會兒,還是應下了這個難度頗大的要求,“是!”

……

此事既定,不過具體的行事還是需要周密的安排,便是對手實力不會太高,但是也不能輕敵,等今日走出衙門已經快到子時了,跟高翮分別之後,便趕回府中,本以爲齊傾已經休息了的,可是卻見寢室還是燈火通明,進了門,便見心心念唸的那個人正坐在花廳中,等候着他的歸來。

心頭隨之被一股熱流包裹。

“怎麼還沒睡?”金熙走了過去,腳下輕輕的像是踩在了棉花上一般,蹲在她的面前,擡頭凝視着她,跟討糖吃的孩子似得,“等我?”

“你說呢?”齊傾輕笑答道,容顏在燭火的照耀之下柔和的如水一般。

金熙眼瞳一縮,很簡單的一句話,很平淡的語氣,平和的目光,只是他卻似乎明白了什麼似得,起身一把將人抱起,往臥室而去。

出乎預料,卻也水到渠成。

金熙沒有欣喜若狂,卻是滿心的暖意與幸福。

他的齊傾,他的妻。

金熙忽然覺得或許他該感激一下那一家子這般的一鬧,把他鬧進了她的心裡,徹徹底底的佔有!

……

溫柔鄉,難離。

金熙是真的體會到了,沒有第一次的瘋狂,卻是更加難離,“阿傾……阿傾……”已是日上三竿了,卻仍是賴在她的身上不肯起,“阿傾……阿傾……”

“再吵便給我滾出去!”被子內傳出了憤怒的聲音。

金熙挑眉,“兇巴巴的,昨晚上我那溫柔似水的阿傾哪裡去了?把她還給我還給我……”

“金熙!”齊傾扯開了矇住自己頭的錦被,怒目瞪着眼前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男人,“你是不是想讓我將你踢下牀去?”還鬧,昨晚上還沒鬧夠嗎?

“你捨得?”

齊傾眯起了眼。

金熙直接低下頭,想用熱情澆熄她的怒火,更將她那狠心腸給抹殺了,將他踢下牀,她還真的做得出來的,這般難得都爬上來的,哪裡能就被她這樣踢下去?本來也只是想要整治她的,可是先失控的人是自己,待雲雨方歇,他還是差一點被踹下了牀。

爲何差一點。

因爲盛怒中的某人差了一點力氣。

差一點是差一點,可還能將他差一點踹下去,金熙不知道該高興自己的本事還是該爲自己的能力默哀,“阿傾,阿傾,不生氣了,不生氣了!”

齊傾顯然是懶得應酬他,直接背過身去閉上眼睛補眠,一切都是她自找的,誰讓她那個不好找偏偏找了一個比自己年輕這般多的還是個什麼都沒經歷過的愣頭青?還鬧什麼鬧?!“睡覺!”

“好好,睡覺,睡覺。”金熙不敢再鬧了,連忙應道。

……

“大哥又要出門?”難得見兄長沒有一大早便去衙門,高然兒很是高興,本以爲可以陪兄長好好說說話的,可這坐下沒多久,便得知了這個不好的消息,“大哥纔回來多久,怎麼便又要出門了?還是要去兩個月!金大哥是蓉城城守,怎麼能離開這般久?”

“便是因爲大人不能離開,我纔去。”高翮道。

高然兒不是不懂事的人,可是之前的事情還是心有餘悸,“大哥,金大哥派你去做什麼事情?可有危險?”什麼事情需要一走便是兩個月?!

高翮沒有仔細將事情告訴妹妹,只是簡單地說了有人陷害金少夫人,他要押解這些人去青城,與青城城守一同將那幕後之人揪出來。

“金家又出事了?”高然兒訝然,亦似乎有些不滿,“大哥是金大哥的幕僚沒錯,可幕僚該處理的是政事上面的事情,怎麼這三番五次的都是在爲金家的私事忙活?大哥又不是他們金家的下人!”

“然兒!”高翮沉了臉。

高然兒沒有退讓,“我並未說錯!大哥跟隨金大哥來蓉城便是爲了博一個出路,可是現在……”

“夠了!”高翮打斷了她的話,“然兒,大哥既然領着這份俸祿便該恪盡職守!”

“這算什麼值守?!”

“這事表面上是衝着金少夫人而去的,可最終的目標還是熙弟!”高翮繼續道:“既然涉及到了主家,我自然要盡力!”

“可是……”

高翮繼續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但是然兒,這次的事情沒有危險,而對方滿打滿算也不過是金家商業上的對手罷了,之所以要這般處理是因爲這事若是處理不好將來有可能會成爲大人政敵攻擊大人的把柄!既然對方是商賈,如何敢與官府作對?我去不過是表明大人勢要將此事追究到底的態度罷了,怎麼會有危險?便是上次,有危險的人也是大人而已!”

“大哥……”高然兒不是不知道自己有些無理取鬧,“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了!”

高翮心頭有些酸,“大哥知道,所以大哥會更加的保重自己!”

“真的得去嗎?”

“嗯。”

高然兒沉默了半晌,最終吸了口氣,“我去給大哥整理行裝。”

……

青城那邊回覆的公文還未傳來,高翮也還沒出發,牢房裡面的何家人便熬不住了,主動要求說要見齊傾,說有事情要交代。

話傳到了金熙這裡,隨後便去牢房見了他們。

“我只跟三丫說!你去將她叫來!”何老頭中氣雖然不足,但是態度卻很堅決。

金熙冷笑:“你不是說她不是你的女兒嗎?”

何老頭臉色一僵,卻也沒有退縮,“我生她養她一場,她如今富貴了居然只想拿幾兩銀子來糊弄我,難道我這個當爹的就不能教訓她一頓嗎?!”

“你已經將她賣了!”金熙磨着牙。

何老頭也冷笑:“賣了又怎樣?!賣了她還是我老何家的種!我生了她,這輩子她都欠了我的!再說了,如果不是我們把她給賣了,她哪裡能有現在的好日子過?!”

金熙恨不得將人給撕了!這般無恥的人,他如何能讓齊傾見?便是她真的不在乎了,可是這樣的話聽了如何會不難過?便是他聽了都覺得心寒!“要麼跟我說,要麼去青城跟青城城守說,你們自己選吧!”

隨後,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