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痛快
“要我們全族陪葬?”城守夫人笑了,滿目的譏諷,“金少夫人以爲自己是誰?別說今日你也逃不了,便是你逃了,你有什麼本事讓我們全族陪葬?沒錯!你們金家是富可敵國,可是這世上錢財永遠也無法跟權勢對抗!”
“權勢?”齊傾冷笑,“你們黃家有什麼權勢?”
“我家老爺如今雖然只是一介城守,可畢竟在官場多年,多多少少都會有些人脈,整不死你們金家,可你們也奈何不得我們!”城守夫人喝道,“而且,我們便只有一個兒子,若是他出事了,我們長房就絕後了,其他人是死是活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你以爲你們依照他的話做了便可以救到你兒子嗎?”齊傾繼續冷笑,“夫人還不知道抓走你兒子的人是誰嗎?他便是十幾年前被明昭大長公主下令誅殺的安城沈家長房唯一的活口沈從和!她是恨我們金家,可最恨的還是滅了他全家的朝廷!你以爲他來鯉城動水庫是爲了什麼?爲了報復我們夫妻?!他要的是報復朝廷,他要這幾萬百姓來給他們沈家陪葬!”
城守夫人的臉色頓時煞白了下來,即便沈家一事過去了十幾年,即便鯉城不在湖州的管轄之內,可是當年這樁案子這般的轟動,哪裡會沒有聽說過?沒有提及或許不會想起,如今說起了,自然會有印象。
“你兒子即便沒死在他的手裡,鯉城水庫一旦出事,會有什麼後果城守夫人想必也不會不知道!”齊傾繼續道,“九代單傳?到時候你這九代單傳可就要從此斷絕了!”
“你少嚇唬我!”城守夫人白着臉喝道,“今日便是你巧舌如簧也難逃一死!你放心,你死了之後,我家老爺會稟報朝廷說你們是被沈家的餘孽殺死的,到時候說不定朝廷會給你們死後的榮耀!”說罷,便往後退,“來人,殺了她!”
齊傾渾身緊繃,臉色冰冷的可怕。
幾個人持刀上前。
“你們敢!”齊傾厲喝,氣勢盡顯。
這幾個人都是府中的家丁,哪裡見過什麼大場面,被這般一喝,盡是怯了,動作也頓住了。
“殺了她!”城守夫人高聲喝道,幾乎歇斯底里。
幾人回過神來,凜了神色聽令舉刀。
隨後,一聲呻吟響起。
“嗯——”
卻不是該死的齊傾,而是那第一個揮刀上前的家丁,只見一把大刀從他的背後刺入,直接穿破了胸膛。
衆人大驚。
城守夫人更是驚的瞪大了眼睛。
齊傾扶着身後椅子的扶手,看向門口的方向,只見一人正快步衝了進來,不是別人,正是本該隨着金熙一同去水庫的禇鈺。
跟在他身後的,還有還幾個人,包括金禮他們。
雙方交匯,隨即便動氣了手來了。
“你沒事吧?”禇鈺衝到了齊傾的面前,扶着她的雙臂仔細查看着,臉上有着深深的焦灼與擔憂,似乎隱隱的還有一絲的愧疚。
齊傾搖頭,“沒事,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接到消息說城守夫人派人請你過府便趕來了。”禇鈺道,確定了她沒事之後才鬆了一口氣,“你沒事就好。”
齊傾看着他,目光卻比之前還要冷了幾分,一字一字地道:“你知道我來這裡會有危險?”
“我……”禇鈺似乎無言解釋。
齊傾盯着他,“你知道他們要做什麼!”不是疑問,而是肯定,誰也不會想到鯉城城守會替禇鈺辦事,所以,便是城守夫人請她來請的有些突然,也不至於讓他這般着急便趕過來相救!除非他早便知道沈三擄走了他們的兒子,知道他們夫妻會受沈三的威脅!“鯉城城守之所以願意與金熙合作不是因爲你做了什麼,而是因爲沈三威脅他!”
“齊傾……”
“禇鈺,你想做什麼?”齊傾繼續一字一字地道。
禇鈺看着她,卻始終沒有回答她的這個問題。
齊傾笑了,笑的極爲的荒誕,擡手扯下了他的手,“我怎麼便這般的愚蠢?這世上怎麼可能會有一個男人爲另一個女人做到這個地步而可以不求任何回報的?”
“齊傾!”禇鈺知道她在想什麼,“你聽我說……”
齊傾揚手揮出了一個巴掌,再次打斷了他的話,可打了之後,卻是後悔了,笑的極爲的難看,“我打你做什麼?你有什麼錯?人不爲己天誅地滅,你褚公子有什麼錯?錯的人是我,錯的離譜的人是我!”說完,便往外走。
“齊傾……”禇鈺伸手拉她。
齊傾揚手揮開,“金禮,隨我走!”
城守夫人雖然是下了決心要除掉齊傾的,但是這畢竟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事情,所以院子內的人不多,叫來動手的人更是不多,這些府內的家丁更是無法跟金熙千挑萬選來保護齊傾的護衛,更別說是禇鈺帶來的。
這不過是一會子的功夫,便都倒下了。
金禮收起了武器叫上自己的人,護着齊傾往外走。
“你不能走!你不可以走!”已經癱倒在地的城守夫人忽然間跳了起來,拼了命似得要去阻攔齊傾,“你不能走!不可以走——”
她必須死!
她必須死!
“你死了我兒子纔可以活着!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齊傾腳步也沒停一下。
金禮一腳將人給踢飛,緊隨其後。
禇鈺站在原地,臉色緊繃的可怕。
“鈺少爺。”
“走!”
“是!”
“殺了她……殺了她……”被踢倒在地幾乎爬不起來的城守夫人還是叫喊着,“殺了她……”
禇鈺停下腳步,目光冷冽地看向她。
城守夫人無意中對上了他的眼睛,頓時渾身一顫,“你……你想做什麼?”
“黃家。”禇鈺緩緩道,卻是摧毀了一個家族,“完了。”
城守夫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快步離去的男人,渾身哆嗦着,臉上幾乎看不到一絲的血色。
黃家……
完了?
完了?
是完了,便是最終什麼嚴重的後果都沒有造成,便是他們不過是受了脅迫,可是,不管是齊傾還是明昭,都不會放過他們。
……
出了城守府,齊傾棄了馬車直接上了馬,“少爺有危險,留一個人回去叫人,其他人跟我趕去水庫!”
隨後策馬奔去。
金禮心中一震,當即吩咐了一個護衛回去報信叫人,便叫上剩餘的人上了馬追趕齊傾而去。
……
金熙做夢也沒想到鯉城城守居然會與沈三聯手對付自己,便是在喝了茶水絕對不對勁之後也沒懷疑是他下的手,可是等沈三出現了,等他們說了出口,這纔不得不信。
茶水裡下了什麼金熙不知道,只是知道此刻他渾身無力,如同砧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
不過幸好高翮不在這裡!
入了水庫之後,他便被請到了這裡稍作休息,他自然是沒有懷疑的,倒是高翮說無需休息要四周走動走動。
不管他是察覺了什麼還是隻是想盡快查看一遍水庫,如今他沒有被困住,那便是好事,便是他們的希望!
不過前提是他沒有出事!
“怎麼?沒想到吧?”沈三笑了,本該如沐春風的笑容如今卻只有陰冷,“不過被你們夫妻耍了這般長時間,也總該討回一些利息了!”
金熙穩住了心神,“十幾年過去了,沈三少爺的心計還是這般的厲害!”
“厲害?怎麼擔得起!?”沈三冷笑,“若是我真的如金大人所說的這般厲害,當年沈家便不會成了你們金家的箭靶,這十五年也便不會將仇人當恩人,便不會連報仇都要報的這般的狼狽!”
“我都按照你所說的做了,你到底還想怎麼樣!?”黃城守也是渾身無力地癱倒在地,只是他怎麼也想不通自己明明也沒喝那下了藥的茶水爲什麼還會有事,“你把我兒子怎麼了!?”
“放心,看在你將本少的仇人送來的份上,我一定會讓你們一家團聚的!”沈三轉過了視線,“怎麼?很想不通爲什麼你也會出事?”
黃城守滿目的憤怒。
沈三也沒有解釋,轉而看向金熙,“怎麼樣?本少給你找了他們一家子來給你陪葬,也算是很地道吧?”
“你——”黃城守恨不得撕了他。
沈三仍是沒理會他,繼續對金熙道:“哦對了,我怎麼給忘了的?金大人最寶貝的當然是金少夫人了,你放心,我已經在辦了,一定讓你們夫妻在地下團聚!”
“你敢——”
“我有何不敢?”沈三笑了,極度的譏諷極度的猙獰,不敢?現在他還有什麼不敢做的?族人死剩他一個了,報仇的希望沒了,他什麼都沒了!現在他只想殺了他們,能殺多少就殺多少!金氏族人枉死地上必定很寂寞的,他當然要送些人下去陪他們?“金大人無需這般激動,還有很多人陪着你們夫妻的,到時候一定熱熱鬧鬧的!”
“你瘋了!”金熙只能用這個詞來形容!
沈三不否認,他的確瘋了,早就該瘋了!“雖然當日殺了那金義做的有些衝動了,不過也好在當時衝動了,要是早早就了斷了你們,還真的少了不少精彩好戲!金大人,幾萬百姓給你們夫妻殉葬,也算是風光了吧?”
“你瘋了——”黃城守慌了,這個瘋子報了仇還想動水庫?“你跟金家的恩怨你們自己解決就是,爲什麼還要拉上這般多的百姓?!”
“哦。”沈三忽然想到了什麼似得,“我還沒給黃大人自我介紹吧。”說完,便作揖道:“在下沈從和,安城沈家長房三子,大人若是不嫌棄可以稱呼草民一聲沈三。”
“你——”黃城守瞪大了眼睛。
沈三笑着繼續:“黃大人很吃驚嗎?也是,沈家早該死絕了,怎麼還能興風作浪?只是很可惜啊,老天爺流了我沈三一條賤命,在攪動一番風雲!嘖嘖,這些年那明昭大長公主日子也過得太舒服了,也是時候操操心了,不知道這幾萬百姓,這南方几個城,能不能讓她多操幾日的心的?”
“你瘋了!你瘋了——”黃城守是不惜出賣金熙來救兒子,可從未想過他真的敢動水庫,便是之前金熙說的言之灼灼,他也還是信了沈三所說的只是跟金家有仇只是想報復金家,可是現在——水庫怎麼可以有事?怎麼可以?若是水庫出事,便是從他手裡救出了兒子那又有何作用?“來人——來人——”
“不用來人了。”沈三冷笑,“託黃大人的福,如今整個水庫都在我的控制之中了!別說沒人來救,便是有人來救,也只能陪着你們一起下黃泉!”
“你——”黃城守雙目欲裂,“你不能這樣做!不可以這樣做——”
沈三直接不管他,“金大人還有什麼遺言想說?”
“齊傾不會有事的!”金熙一字一字地道,面上肯定,心裡卻仍是擔憂緊張,整個水庫都在沈三的控制之中?那他之前放在附近的眼線呢?還有高翮呢?都被他控制住了?
可是他哪裡來的這般大的本事?
便是鯉城城守再在乎兒子也不會做到讓他控制了整個水庫!
沈三笑了,“這般有信心?”說完,點了點頭,“也是,你把帶來的人馬大部分都留在她身邊保護,我再有本事也是動不了她,不過正如你不會防着黃大人一般,她也不會防着黃夫人的。”
金熙睜大了眼睛。
“我說金大人。”沈三搖着頭,“都這般多年了,你怎麼還這般的幼稚?不過這也不能怪你,一輩子都要被這般一個女人壓着……”
“閉嘴!”金熙沒給他繼續說下去的機會,便是不聽也知道他想說什麼,不就是侮辱齊傾嗎?“我說她不會有事便不會有事!你不是說她耍了你十幾年嗎?她能耍你十幾年便也不會掉進你的陷阱!我是鬥不過你,可是你別忘了那是齊傾!是十幾年前便已經讓你輸的一敗塗地的齊傾!”
沈三眯起了眼,眼中有着漸漸形成的風暴。
金熙冷笑道:“沈從和,十五年前你鬥不過她,今日也一樣鬥不過他!”
“你閉嘴!”沈三一腳踢了過去。
金熙被踢中了胸口,火辣辣地疼着,可卻還是冷笑道:“怎麼?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了?沈三,你這輩子永遠都只會耍些陰謀詭計,就像陰溝裡面的老鼠一般,如何可能贏的了她?”
“是嗎?”沈三蹲下身子一把拽住了他胸口的衣裳,“好!那我便讓你好好看着我是如何將她的人頭帶來給你!嘖嘖嘖,大名鼎鼎的金少夫人被人提着人頭過來,不知道是何等震撼?”
金熙壓着心底的恐懼,仍是冷笑道:“這場面我怕這輩子都見不到的,不過你們沈家的人人頭落地的場面,這般多年我仍是記憶猶新,沈三少爺需不需要我好好描述一番?”
“你——”
“哦,我怎麼忘了,當年你也在場。”金熙譏笑道,“想來當年你也想如今這般,躲在陰暗的角落看着自己的家人一個一個人頭落地吧?那些劊子手砍下人頭就跟割白菜一般,真是夠震撼的!”
“你就真的不怕死?!”沈三猙獰喝道。
金熙繼續譏笑,“自然怕,不過我怕了沈三少便會放過我了?”齊傾一定不會有事!她一定會趕來的,如今他要做的便是拖延時間!儘可能地拖延時間!還有禇鈺,他便是不在乎他的死活也不會讓齊傾出事,更不會讓水庫出事!所以,他拖延的時間越是長,便越是有希望!
沈三的確是被激怒了,可是卻並沒有如金熙所希望的那般拖延了時間,沈三將他拽了起來,陰冷地笑道:“我鬥不過齊傾?她一定可以逃脫我設的陷阱?好啊!這樣也好!我送她上路自然沒有比你親手送她上路要來的暢快!”
金熙面色一變,“你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沈三眯眼笑着,“放心,我不會親自抓她來的,也不會讓人抓她來,我就讓她好好地待在城裡,然後,你親手點燃炸燬水庫的火藥引線,親手將這鯉城給淹了,親手送她下黃泉!”
“你——”
“是不是很痛快?”沈三大笑了起來,“然後,全天下都會知道是你金大人親自點燃引線的,到時候你們金氏全族便會步我們沈氏的後塵了,真是痛快!”
“你休想得逞!”
“你覺得你還有本事讓我不得逞嗎?”沈三譏笑。
金熙一字一字地道:“我若點燃引線,你也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