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大PK裡的蠟肉兒
越野車一路呼嘯,速度極勁,一會爬坡一會盤旋,路況陡變但速度卻絲毫不減,駕駛者的操作流暢無比,每一個轉折都控制得恰到好處,足可見是駕駛老手,對路況的熟悉也讓人驚歎。
不過,爬在後座的萌萌可就只能用慘兮兮形容了。
哦,她以前怎麼沒發現,大叔開車居然這麼猛!
一連處轉了多少個彎兒,車屁股漂了幾次,她的腦袋瓜子都撞得嗡嗡直叫,胳膊、腰桿兒都在發疼,好幾次都差點兒摔下座兒,要不是好歹也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訓練,反應還算好,怕早就被厲錦琛發現了。
其實吧,萌萌是不知道,厲錦琛是想着小姑娘還病着,想要儘快結束了這場和屠銳比試的約定,好回去瞧瞧情況。
汽車緩緩駛進約定的地點時,這片越野校場和萌萌訓練的地方都不一樣,沒有空曠的廣場跑道,或講演高臺,訓練器具全掩映在一顆顆直挺挺的大小樹下,有的直接就以樹爲梯,設置出各種障礙,有模擬廢舊倉庫、高橋、鐵道或房屋的環境,甚至還有傳統的戰地防空洞、戰壕等等,就是一個小型的實戰演練場。要說在這裡打場cs,都完全沒問題。
厲錦琛的車緩緩駛進時,已經全神慣注,開始警戒突襲。
這是一場,沒有事先確定好的比試。比試方法,目標,手段,或者任何器物,都沒有確定,完全就是一抓瞎的狀況。可也就是這樣的無規則比試,在一開始就讓人神經緊繃,根本不敢掉以輕心。
彼時,風聲呼嘯,夜色低糜,天邊沒有一絲亮光,雲兒都早早躲了起來,整個天下只餘幾十米外的一處哨塔上,打着一盞反覆掃蕩着的探照燈,長長的光束掠過時,可以照亮三五米距離的範圍,成爲行至校場中唯一的光線來源。
厲錦琛慢慢打着方向盤,目色在如此幽黯寂寥的夜色下,更亮,更銳利,掃過四野時,沒有人知道他此時心中在計算着什麼。
不過,做爲無知地意外撞入者萌萌來說,正糾結着,縮脖子想要探看厲錦琛的情況,猶豫着要不要爆露自己的行蹤,以及爆露行蹤後可能引起的後果。她啥也不怕,就怕大叔生氣咩!要知道,平時對她總是溫柔縱容的大叔,一旦生起氣來,真是讓她招架不住,想死的心都有了。
所以,她得找個比較好的理由啊!要不,就說是一場意外的烏龍?
正在萌萌琢磨來琢磨去時,一條黑影已經悄悄摸近汽車,就要動手。
厲錦琛已經從後視鏡裡瞥見了入侵者的身影,卻不動聲色地觀察着,他發現除了這主動摸來的“敵人”,在附近幾個點子上,還埋伏着其他人。他輕輕扯了下脣角,不以爲意地打着方向盤,轉過了車頭,打算將車停好位置,以便於離開時的起步。
情況突然就在這時發生變化,那黑影一下乍起,攻向屠銳側後路,通常來說都是人視覺上的盲點。
萌萌正縮着身子,一點點蹭着身子往前前挪,帖上了前座後椅背,想要偷窺厲錦琛的臉色,心裡琢磨着,也許應該再等等,等到大叔約見的對象出現了,再爆露身份不遲。那時候,要抓姦,啊呸呸呸,什麼捉姦啊,要說出個什麼五四三,也比較好發揮。
哪知道,突然就有人摸上車,一腳踩在她背上,疼得她“嗷”一聲痛叫,同時驚到對峙的兩人,那雙雙緊繃的弦同時大響,卻也沒有遲疑,迅速調整了狀態,直接出手。
“萌萌?!”
厲錦琛低喝一聲,已經抓着越野車上的鐵欄,騰身而起,直直攻向了一身黑衣的屠銳。屠銳當然也被萌萌的出現嚇了一跳,卻也迅速收了神,一掌攥起萌萌的後衣領子,將人直接扔出了後車座,厲錦琛爲了救小姑娘不致摔疼,伸手就把住了萌萌的手臂。萌萌自己也出於自救意識,眼看要摔下去了,另一隻手攀住車門,方纔穩住身子,雙腳穩穩着地。
一口氣不待喘地,就看到車上兩個高大身影,拳聲霍霍地打了起來。
“大叔?!”
萌萌一下驚駭地看着眼前的情形。
因爲屠銳蒙着臉,烏漆抹黑的一身,出手又快雙準,更帶着一股勢必取勝的狠勁兒。厲錦琛因爲心中有了個牽掛,一邊分神關注萌萌,一邊躲閃攻擊,一不小心肩頭被擊中一拳,身子一下摔出了汽車。
糟糕,大叔被打了!
這時候,萌萌就這一個念頭,她當然絕對不可能袖手旁觀啊!救老公是第一,什麼刺客高手都必須往前衝啊!當即就四下尋找可當武器的東西,地上幾塊不大不小的石塊兒,衝着黑影后腦勺就砸去。
啪啪啪,幾下出去,兩個正中目標。
“壞蛋,不準傷害我家大叔。我打你,打你,打打打——”
屠銳撫着後腦勺回頭,身形迅速避開了石頭,看着那躲在車屁股後,邊打邊罵的小姑娘,一時即憤怒,又無奈,直覺這就是一出烏龍。
“臭丫頭,你再打!”
“我打,我打,我就打,我不怕你。大叔,快滅了這個背後偷襲的小人!”
萌萌小姑娘這一邊打,還不忘聯繫隊友呢,大聲叫着招呼那方已經奔來的厲錦琛,手裡又摸到了新的武器。
這情形,真是讓遠近埋伏着看新舊兵王大決鬥的人,都一個個驚掉了眼珠子。
喲,這小姑娘是怎麼蹦出來的?難道是老兵王偷偷捎帶上的小助手不成?也太龜毛了點兒吧,用那種小石頭就想阻止他們家屠老大,簡直笑掉人大牙啊!
恰時,一條人影加入圍觀羣衆,瞪眼一看,低聲驚呼,“喲,小萌萌怎麼也參戰了?”
來人正是溫澤,他是剛洗完澡聽朋友說了“兵王大對決”已經拉開,跑來的,沒想一來正撞上這一出烏龍劇,也跟衆人鬧了個大傻眼兒。
話說,屠銳好好的攻擊被萌萌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大烏龍攪了局,心裡有多不爽了,前不久這丫頭還給他找了不少麻煩,前愁舊恨一起,他立馬心生一計,跳上駕駛座就發動了越野車。
汽車朝厲錦琛的方向衝去,厲錦琛不得不躍開躲避。
萌萌氣得尖叫一聲,揚手就把手裡的新武器扔了出去,由於屠銳的汽車是揹着萌萌衝向厲錦琛的,那東西正好就砸在屠銳的肩頭上,讓打方向盤的手歪滑了一下,沒有把到最好的點子上,讓厲錦琛輕鬆就避開了這一衝擊。
“萌萌,快走開。”
厲錦琛發現屠銳的意圖時,大叫,卻晚了。
汽車怎麼也比人來得快,屠銳立馬倒車衝到了萌萌面前,長手一伸將人逮進了車裡,一踩油門兒就跑掉了。
同時,還丟下一句,“要你的小老婆,就自己來救!”
萌萌頭昏眼花地從副駕位上爬起身,就只能朝着側方駛過的厲錦琛大叫一聲“大叔,救命”,哇嗚一聲就被屠銳不知拿什麼破布糰子塞了嘴。他一隻腳就駕着方向盤,然後逮住胡亂撲騰的萌萌,三下五去二地綁結實了,十分滿意小肉蟲翻着大白眼兒瞪人的?...
可憐相兒,伸手還拍了拍那張小臉兒。
扯着變調的聲音,邪氣地哼笑,“小妞兒,要是你男人不在一個小時之內尋來救你,你就是我的了。”
大手拍拍還不過癮,突然發現這肉嘟嘟的小臉捏起來很有手感,動作就更放肆了。
萌萌氣得啊,想嚎又嚎不出,一顆小腦袋晃個不停,閃躲那隻無恥的狼爪,拱着小身板,雙腳一蹬,就狠狠撞上了屠銳。
嗷——
山間林木中,一聲憤懣的低吼,驚起夜鶯山雀無數。
今晚,註定很刺激了!
……
黑黝黝的山林,入夜後不見五指,當真是遠離城市喧囂,沒有半點兒破綻可尋。
萌萌被屠銳提溜着,彷彿一袋貨物,輕輕巧巧地就爬上了一顆不大不小的樹,給直接綁一樹丫子上了,成人蛹似的,還是用厲錦琛的那件大衣將她裹了個結結實實,只露顆腦袋在外。
拾掇好離開時,瞧着小姑娘瞪着一雙大眼火燒似的逼亮,屠銳還是有些心軟的,可當下是他尋了整整八年才尋到的機會,怎麼想都不可能就此放棄,而且藉着小姑娘的烏龍加入,倒是可以更一步激起那頭蟄伏的野狼的狼性吧!
如此想着,他用刻意變調的聲音,拍了拍萌萌氣鼓鼓的小臉,道,“妞兒,今兒就委屈你了。乖乖待着,等着你家大叔來英雄救美吧!要是他提前掛了,放心,爺回頭會對你負責到底的。”
還故意猥瑣地笑笑,用力掐了把那水嫩的小臉,心裡也不免嘀咕,難怪厲錦琛看得那麼緊,這小丫頭片子的確有幾分料的。
哪料他調戲得漫不經心,萌萌早已經一門心思要“報仇”,小腦袋一轉,張咬就狠狠咬住了他的手指,頓時疼得他一個措手不及,“嗷”地低吼一聲,差點兒就爆露行跡。
“你這個……”
屠銳疼得噝噝地抽冷氣兒,橫眉怒眼地做勢要威脅萌萌,哪知萌萌大眼眨了眨,眼神中透出一抹明彩,嘴裡發出唔嚕兩聲,其實是已經猜中了他的身份。
屠銳也懶得管自己身份是否爆露,反正是遲早地事兒,恨恨地瞪了萌萌一眼,迅速竄下樹去了。
萌萌瞪着大眼兒,也勉強只瞧見屠銳走過幾顆樹的身影,很快就什麼都看不見。當即,四野茫茫,偶餘蟲鳴蛐蛐叫,天大地大,竟然只餘她“活一體一人一肉一棒一子”一根。
嗚嗚嗚,教官,你哪根筋搭錯了線兒,要這麼報復偶呀!銀家只是扔了你幾顆小石頭,一瓶沒喝完的礦泉水瓶子罷了,你就把人掛樹上當山間風乾的蠟肉嘛!
大叔,快來救我啊!嗚嗚嗚……
屠銳選的這顆樹,不大不小,枝葉也算藏茂盛,但比起周圍某些更強壯的大樹那是差了不只一星半點兒,其實也是方便他馱人安置,太高大了不方便,蛇蟲鼠蟻什麼的也多,太矮小了容易被厲錦琛找到,就沒有比試的難度了。萌萌本來就發着低燒,夜風一吹,山間寒意重,鑽進鼻子裡,又惹起一陣癢意,但嘴巴被布糰子塞得緊緊的,在屠銳離開時還故意打了個封條,噴嚏打不出來,憋得她小臉通紅,說有多難受就有多難受。
吹着吹着,難受得久了,這被無辜風乾當蠟肉的仇,就給深深地記下了。
彼時,正跟厲錦琛一較高下的教官大人,也不經意地鼻頭髮癢打了個大噴嚏,順利地爆露了行蹤,開始了一場精彩的八年之戰!
吸,吸吸吸,吸吸……嗚嗚嗚……一個小時該到了吧,怎麼還沒人來解救她啊!
大叔,教官,你們完事兒了沒啊!
萌萌的鼻涕眼淚四管齊下,別提有多難受了,可憐這盼星星盼月亮,天地依然一片幽幽,啥也沒盼到,卻遭遇到了一隻夜間出洞散步的小青蛇,慢悠悠地從一根細細的枝丫上滑下來,兩隻黑幽幽的小蛇眼兒,冷冷地盯着前方那根圓滾滾的“蠟人肉”,毫無遲疑地繼續往前滑走。
萌萌發現時,那小青蛇已經游到她面前幾釐處,本來光線就暗,約約覺得有什麼東西靠近,待她大眼一眨看清來物時,喉嚨一陣急速滾動,就想尖嚎,無耐這嘴巴被封得嚴實,手腳抽搐沒用,一下子憋得四管齊飆而出,搖頭晃腦想要躲,終是不可避免了這一場“人蛇邂逅”——驚怵。
啊嗚,教官我恨你,大叔救命啊啊啊……
那時,距離萌萌所在的地點不過百米的距離,厲錦琛與屠銳的最終交鋒,直達白熱化。那人影在樹葉間穿梭騰挪,雖不至如武俠小說裡描寫的那般,穿雲遮月,驚掠千葉,但在超現代化的特戰武器的助陣下,兩人的身影神出鬼沒,連着跟來觀戰看好戲的溫澤等人,無意中就成了“炮灰”一枚。
“哎喲,屠老大,自己人哪!”
“誤,誤傷同伴也不能算贏的喲!”
“嗷,誰踢我屁股!”
“溫澤,你小子,別跑!你想送死啊?”
溫澤是打算利用幾個同袍做誘餌,引開屠銳的注意力,好去救他的小萌妹妹。或許屠銳當下心裡還很不甘心,怎麼他把人藏得那麼隱密,可謂完全無跡可詢,厲錦琛還能虛虞不差地奔着這個目標地而來呢?!其實吧,他是不知道萌萌還戴着的那個黑框眼鏡,裡面就有追蹤信號,厲錦琛帶着的一隻戰術眼鏡裡,赤果果地標出了萌萌所在的位置,他原來在反方向上安排的陷阱,都告吹了。
而溫澤本來就是電子戰的高手,也頗爲熟悉厲錦琛的追蹤器技術,半路截了信號要救人。千萬別誤會,溫澤宗尉這是替厲錦琛做好事兒,他的心思只要稍瞭解的人都知道,他就是趁着前方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揀漁翁之利。
想想,要是他把人給救了,以後這場劃狼牙大隊歷史性的比試流傳出去,除卻兩大兵王的精彩較量,最靚眼的一筆肯定是他這隻玉面狐狸巧奪頭彩,聰明頭腦與一流戰技更勝兩位神極前輩的美名遠播啊!
溫澤想得美滋滋,一路潛行無阻,很快就行到了那顆目標大樹下,擡頭仰望,但樹葉過於藏密,林下視線完全被遮擋,基本上什麼也看不到,不過跟蹤信號已經完全重疊,肯定萌萌一定就在樹上了。於是立馬拉繩勾索,準備爬上樹去救人。
鏗——
就在他將將拉好繩索,利用最新型的電動傳動裝置,把他達上大樹時,一道冰冷的哨聲劃破了空氣,直直射來,一下就把他套好的繩索切斷掉,他一屁股跌下滿是爛葉的大地,剛坐起身,腦袋就被人“砰”地一聲拍了一巴掌,一頭攤回了大地,頭昏眼花,一堆破樹葉爛樹枝砸在臉上身上,就看到一抹黑影以奇快的速度竄上大樹。
只能低嚎,“娘唉,琛哥,你真不是人!”
隨即,屠銳氣急敗壞地跑了過來,一把將臉上的黑頭套給扯了扔下,將將又砸中溫澤的帥臉,可憐地低嚎一聲。
“該死的,就差了一步!”
溫澤繼續躺屍,“老大,敗在琛哥手下,一點兒都不可恥。”
可,屠銳那皇太子?...
的驕傲可真心受不了,低頭兩道眼神兒殺過去,那叫一個冷血無情啊,“溫澤,誰讓你動手的,罰跑五十公里負重越野!”
“老大,你這根本就是……”因公循私幾個字兒沒能吐出,樹上降下的一人“一蠟肉”,人聲嘎然而止。
屠銳只覺得眼前一花,舉手遮擋,擋住了一團布條子,正是之前用來綁“蠟人肉兒”,但沒擋住第二波突襲,前後只隔了兩秒,按照醫學上的神經反射原來來說,就是一個小小的延遲,於是屠銳感覺到臉上一涼,就被一塊溼答答、粘糊糊、臭哄哄的東西正正拍中帥臉。
呃,那是用來塞“蠟人肉兒”嘴巴的破布糰子,上面在一個小時內凝聚了不少“精華液”,那“味道兒”絕對正版無仿冒。
“呀,小萌萌,這,這是怎麼……”溫澤一下從地上騰起,衝到還做“蠟肉”狀的女孩跟前,一雙眼瞪得銅鈴兒大,直直對着萌萌的小嘴兒,表情瞬間就僵硬了。
當前啥狀況?!
厲錦琛此時已絲毫看不出之前對敵時的冷戾鋒芒,他拉開裹着女孩的外套後,仔細檢察着女孩的情況,在確定沒有其他暗傷之後,目光也一片複雜擔憂地看着女孩緊緊咬闔的小嘴。
屠銳立即拿出手電筒,打到萌萌嘴邊,即道,“就是普通的蛇,吃素的,沒事兒。”
恰時,其他觀戰的兵都悉悉簌簌圍了過來,一看當前情形,個個頓時都傻眼兒了。
一人道,“哇嗚,這是啥狀況?!”
二人道,“人蛇大戰,丫四隻眼睛都看不清楚,該回去養老娶媳婦兒了!”
三人道,“嘖嘖嘖,這敢情比兩大兵王pk還刺激啊!咬住就不放。”
溫澤撫着下巴,喃喃,“咬的位置很正道啊,正好是七寸!”
終於,在一片明顯是“興災樂禍”的調侃聲中,萌萌發愣的眼珠子動了,她嘴裡正咬着的就是那隻不期而遇的小青蛇,沒人知道當時的情形有多驚怵,她嚇得差點兒尿了,可畢竟是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訓練,之前還渡過了泥石流那樣的自然災害大危機,最後還是憋着一口氣兒,在青蛇吐信兒靠近時,把心一橫,張嘴就咬。
也好在她機靈兒,知道蛇的弱點——打蛇打七寸,扭着脖子,一口咬下去,正中七寸處。
“萌萌,鬆嘴。”
厲錦琛初時也判斷這蛇無毒,不過他已經許久不在山林,怕自己判斷有誤,他直覺地有些無法承擔那百分之一的失誤,纔沒有立即拿掉女孩緊咬的小蛇,下了地讓屠銳等人來確認。
萌萌黑白分明的大眼眨了一下,就眨下一串小水珠兒,惹得厲錦琛心頭一陣糾結,一手逮着蛇,一手輕輕撫上女孩的小臉,卻感覺到異常的灼熱,胸口不由一緊,立即壓着女孩的下頜,迫開小嘴,終於把蛇取了出來,但是……
“嗚,大叔……”
萌萌痛得嗚咽一聲,還是僵着脖子根本不敢動,衆人目光隨着厲錦琛小心翼翼抓着蛇慢慢移向女孩的右邊臉頰,屠銳的燈光一打,不由都在心裡發出一聲哀嘆:奇葩啊!
啥狀況?
厲錦琛俯着身,藉着屠銳的燈光,慢慢地捧起了萌萌右邊的小耳朵,心裡也忍不住悠悠一嘆:這孩子怎麼會搞成這樣兒呢?
萌萌只能咧着小嘴兒,委委屈屈地叫大叔,四管齊下,狼狽又可憐。這能怪她嘛?!她是一口咬中了小青蛇的七寸,可是七寸之上,那蛇腦袋還能掙扎的嘛,而且活動空間也很大呀,竟然一口就咬住了她的耳肉肉,她疼得差點兒就鬆嘴了呀,可是要她鬆了、它不鬆,她不是虧大了嘛,死活也不能在畜牲面前敗了陣兒,咬也要咬死透了才行。
於是,她用力咬啊咬,小青蛇好像也感覺到了獵物的洶洶鬥志,也咬得死死的,這一人一蛇就這麼僵上了。
“咦,這,咬穿了?”溫澤突然一叫。
衆人齊嚎,“奇葩啊!”
萌萌小身板兒一抖,差點兒就跌坐在地,幸好被厲錦琛及時抱住,順手將蛇遞給了屠銳,讓他趕緊把那刺穿了小姑娘耳肉的蛇牙給拔出來。
“輕點兒!她怕疼。”
屠銳剛要動手時,厲錦琛的冷眼就橫了過來。屠銳額角一抽,心下不以爲然,無奈身爲手下敗將,只有乖乖聽令,在溫澤的幫忙下,終於將那幾乎全陷進厚厚的小耳肉裡的尖牙給拔了出來,一個免費耳洞就這麼現世了。
此去經年,每每朋友們提起萌萌右耳的耳洞,都會戲謔地稱之爲“蛇洞”。可不是嘛?就是蛇牙開的洞,不叫蛇洞那叫啥!爲此,萌萌可沒少跟秦雙吵嘴兒。對萌妞兒來說,生憑唯一一次軍訓的“紀念品”太多,偏偏就這個最奇特,最有名,來得很兇險啊!
溫澤看看那紅通通的耳垂子,提起小青蛇看看,不禁笑道,“萌萌,你咬了它兩個洞,它只戳了你一個。算來還是你勝了!恭喜,今晚你家大叔也贏了,算是雙喜臨門,哎喲,老大,你幹嘛踢我!”
當然是明知故問,沒被揍都算客氣的了。
厲錦琛擦了又擦小姑娘的眼淚鼻滋,將人抱起,錯過屠銳時,口氣不善地扔下一句,“你不該拿她做誘餌。早知如此,我不會浪費半個小時。”
屠銳聞言,渾身大震,整個臉色都變了,那簡直是不敢置信的驚愕,偏偏又不得不信的憤怒,當厲錦琛只剩下一個模糊的背影時,屠銳大牙緊咬,俊臉幾近扭曲。
厲錦琛。
四年!你到底是憑什麼用四年時間,就能從一個窩囊廢變成俯瞰全軍的王者?!
八年!離開軍營已經整整八年,竟然還能保持這樣一流的身手,讓人只能望其項背,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
“大叔,吸吸。教官太壞了,吸吸吸,根本就把人家當人形蠟肉。吸,你就該再修理他一下。吸!”
回程的路上,萌萌一邊吸着鼻子,一邊數落着屠銳的不是。
厲錦琛的車沒有來時開得快,留在車上的手機有幾十通的未接電話,基本都是張小苗和譚譽打來的,不用猜也知道是發現這丫頭不見了,跟他報告。
“你是怎麼跟來的?”
好半晌,輪到空檔問出口。
萌萌不禁脖子一縮,還有幾分緊張意識,嘖嚅了一下,才老老實實交待了是出於好奇心,陰差陽錯上了車給捎帶上的。
厲錦琛只覺得一陣兒無語,這丫頭怎麼老搞這些讓人措手不及的烏龍。之前,兩次被溫澤送進他房裡都……他立即吐出一口氣,抹去那晚的“小肉蟲”畫面。
萌萌發泄完後,精力也着實透支,不大一會兒就開始昏昏欲睡,小身子在座位上倒來倒去,但被安全帶綁着,身子朝前一搭,真像條蠟肉似地,直接昏睡了過去。厲錦琛瞧着也不捨,索性又放慢了車速,將小姑娘從安全帶裡鬆了出來,小腦袋擱在自己大腿上,讓她睡得舒服些,才慢慢將車開回了小紅樓。
那時,小紅樓裡燈火通明,一大幫子人都被叫起來?...
尋人,別提有多熱鬧,那消息差點兒就要通報全軍,滿山搜人。
可惜,萌萌被厲錦琛抱在懷裡回了屋,這一夜的大動靜她渾然不知,睡得沉且安心。
一覺睡到大天亮醒來,萌萌伸着懶腰,竟然覺得說不出的通體舒暢,氣勁兒十足,蜷在被窩裡收縮了好幾下,滿足得嘆息着,睜開了眼。就看到半靠在牀邊,一手支肘,雙閉緊閉,還穿着頭晚的迷彩作訓服的厲錦琛。
窗外的晴曦,有一縷正正落在他微擰的額角,他眼下有些倦怠的陰影,輕抿的薄脣顏色極淡,這樣看起來徒然生出幾分脆弱的感覺,教人心頭髮軟,生出想要保護的感覺。
萌萌覺得有些奇怪。明明那麼強大的人,頭晚還pk贏了他們全年級學生都最害怕的魔鬼教官呢!
突然,那雙緊閉的眼睜開,嚇得萌萌一呆。
厲錦琛慢慢深吸一口氣,迅速調整好狀態,伸手撫了下女孩的額頭,已經很正常,又叫女孩把胳肢窩裡的溫度計拿出來,仔細看了看,確定已經沒事兒,方纔放鬆了表情。
“趕緊起來吃飯,你們還要到校場集合,賀叔會給你們做軍訓的最後演講。”
“是,首掌。”
厲錦琛看着女孩又精神十足地調皮樣兒,搖搖頭,離開了。
張小苗送了早餐過來,就忍不住女性的天生八卦本質,套問萌萌頭是發生的事兒,就把她失蹤差點兒驚天動地要尋人的盛況來了個信息產換。兩女可謂意趣相投,聊得不亦樂乎。
末了,萌萌好奇地問,“小苗姐,大叔在這裡當了幾年兵呢?”
張小苗卻一臉茫然,“這個,我也不知道。你沒問波ss嗎?”
萌萌也想啊,不過一直沒機會。經歷頭晚的事兒,她覺得很有必要好好了解一下厲錦琛的軍旅生涯。連魔鬼教官都要敬讓三分的大叔,真是讓人好奇死了。若連老婆都不知道自己老公這麼偉大、輝煌、名垂不朽的風光事蹟都不知道,也太不盡責了!
厲錦琛載萌萌去了集合地,下車時叮囑說,“開完大會,你跟同學坐大卡回去?還是跟我們回城?”這正是週末,回學校後也是接着放假,休養的。
“我當然跟大叔小苗姐……”呃,萌萌大眼一轉,突然又改了口,“那個,我還是不搞特殊了,跟大家一起回吧!那個……”
厲錦琛拍下小姑娘的軍帽,“那我們就先走一步。等到了學校,給我電話,我來接你。”
萌萌一聽,樂得跟紅蘋果似的,乖乖地點頭,“是,首掌!”已經形成了習慣,飆出一個軍禮來。
厲錦琛宛爾,伸手拍了拍女孩紅撲撲的小臉。
萌萌下車後,一眼就瞅到了幾個臉熟的兵,正是頭晚看pk的那幾個,瞧着自己來得太早,其他人都還沒來,立即就跑過去探消息。
那幾個兵正是受了昨晚屠大首掌八年磨一劍,卻赤果果滴敗北了的餘怒波及,被早早打發來校場做苦力,倒是萌萌的運氣了。幾人一見小姑娘,也沒客氣,就拿頭晚的“蠟人肉”和“人蛇大戰”的事兒調侃,萌萌噘着小嘴兒,倒是不含模地給他們頂了回去。就憑她家大叔完勝的戰績,她這自信心可挺得足足的,半點兒不落相。這一來二去的,很快就滋生出了“革命友情”,加上萌萌對自家教官的讚譽,也讓兵油子們十分高興,情報交換的深度順利到達了萌萌渴望的高度。
“要說厲首掌的傳奇啊!可惜我們最老的才五年軍齡,八年前的事兒,都是聽之前退役的兵王們說的,都是二三手的資源,不地道啊!”
哪知道突然就在這上面卡殼兒了,萌萌急得抓耳搔腮的,就把兵油子們給逗樂了。基於小姑娘的可愛傻冒樣兒,立即施展十八般武藝,竟然把一個將將帶兵跑場子的連長給叫住了,那連長聽兵油子們爆料了頭晚兩大兵王pk的事兒,立即來了興兒,把一幫小兵們甩給了副連長,就跟蹲樹下,擺開了龍門陣。
“我也是厲老大離開的最後一年,纔到隊上的。不過我運氣好,參加完新兵訓練三個月,就幸運地被選進他們營,之後就參加了那次的對抗演習。當時,部隊裡已經開始轉型,而做爲老紅軍代表的機械化師在最近三年裡,年年的大演習都是被新型電子軍團的藍軍痛宰殲滅的對象。就算偶爾有贏,聽說也是因爲藍軍沒有派真正的主力出戰,紅軍纔會以慘勝的方式勉強贏上那麼小一次。事後,集團軍長和團委大樓裡,至少也要低氣壓個把月。”
萌萌好奇死了,“那個,大叔是紅軍嗎?這個紅軍和藍軍,實力真差距那麼大?”
兵油子們立即進行基礎知識普及,“紅軍就是傳統的機械化師,主要也代表了我們整個陸地國家的軍事力量。古來有之,紅軍在建國時的地位很高。傳統上來看,一直處於防守狀態。而藍軍,代表的就是現代國際上最先進的信息電子對抗戰部分,基本上如星條國、鬼子國這些國家,早就進入電子對抗時代,以極少的兵派,遠距離打擊敵人,其一直處於攻擊地位。”
萌萌立即擊掌,“啊,我知道了。大叔所在的紅軍就代表我們華夏帝國自己的兵,藍軍代表的就是總喜歡侵略他國的星條國和鬼子國的兵。”
“哎喲,小萌萌可真聰明,完全答對了。”
萌萌卻一點兒不稀罕這種似褒實“侃”的漂揚,催促着老連長進入重點。
“就以紅軍連年慘敗,偶爾慘勝的戰績,每到大演習的時候,都是被特種部隊的藍軍,憑那麼幾隻小貓就把咱殺得苦哈哈,別提有多鬱悶。可是不管紅軍師令怎麼調整戰術戰略,總是很難贏了那一小撮如耗子般的藍軍。而厲老大的出現後,就完全打破了那個該死的詛咒。我沒機會參加厲老大所在的第一次大勝。但是第二次大勝,那是在藍軍在上一次失利時的指揮官和參謀官已經有了一次失敗經驗後,特別針對我們厲老大制定了一套戰略,想要把咱們厲老大先殲滅掉,屆時他們覺得整個紅軍就沒有還手的餘地了。結果……”
“結果怎樣啊,快講啊,大叔!”
哪知道這最精彩的部分,突然卡住了。老連長突然一挺身,朝萌萌身後的人行了個軍禮,其他人慌忙跟上,齊聲高呼,“首掌好!”
萌萌轉身,就看到屠銳一臉屎氣地模樣,也跟着行了個禮。
屠銳看也沒看她,哼道,“一大早的,兵不練,事情不做,在這兒縮邊角嘮嗑兒!你們倒是閒得很啊?!”
老連長急忙大聲吆喝着,跟着“將將”跑過來的自家小兵們,跑掉了。其他幾個兵油子急忙人五人六地吆喝着,跑去繼續佈置大會場。
萌萌縮着脖子也想溜,就被屠銳拎了領子,提溜到一邊兒。
“教官,我就是想聽聽軍營裡的神話。回頭,我參加了文學社,要寫篇軍訓稿子呢!”當然都是瞎編的說,她目前啥社團都沒能參加,反正屠銳也不可能跑去學校找她,找個漂亮藉口唬弄過去就好。
屠銳一雙厲眼,直勾勾地看着眼神閃躲的小姑娘,也不言語,心裡卻很清?...
楚那點兒彎花腸子。直瞪得萌萌覺得有些餘燒未歇,最後抵不住魔鬼教官的強大氣場,老實承認就是想多瞭解厲錦琛的事兒。
屠銳哼道,“厲錦琛從十六歲入伍,在軍隊待了整四年,一共參加了兩次紅藍軍對抗大演習。第二次是第四年,因爲前一次藍軍的慘敗,對方的副參謀長特別針對他制定了一個斬首計劃,頭號要捉拿的將領就是他。厲錦琛似乎早就猜到了藍軍將領的意圖,帶着兩個兵,孤身涉險,詐降入敵營。藍軍副參謀沒有及時‘殺’掉他,反而讓他竊取了藍軍的突襲計劃,讓另兩個兵帶回了紅軍大營。並以己之力,藉助藍軍的裝備,將藍軍的總參部攪了個一團亂,爲紅軍爭取到了反突襲計劃的實施時間,重而再次讓紅軍全勝藍軍。”
萌萌問,“那第一次呢?”
屠銳目光不自覺地調遠,“第一次,他也是帶着幾個小兵,直接深入敵軍總指揮所。第一步就把那位副總參給‘槍斃’了,從此他們就落下了仇。呃,算是吧!”
“那個副總參是……”萌萌有種預感。
“你之前已經見過,厲俊臣。”
“真的是他。”萌萌默了一下,擡頭就笑了,“我真心不喜歡他。難怪他總是一副冤鬼相兒,原來是早早敗在大叔手上了。不過,教官,我喜歡你,雖然你也敗在大叔手上了。”
這話說得,屠銳胸口一個起伏,氣喝,“臭丫頭!能不能把最後那句去掉。”
小姑娘只是咧嘴笑,配上她那缺了個洞洞的小白牙,又傻又蠢,偏偏又單純可愛得讓人沒法真正對她生氣。
屠銳終是一嘆,伸手叩了下萌萌的腦門兒,轉步要走,“還想知道他的事,最好自己親口去問。道聽途說,難免失真。”
“遵命,首掌!”
屠銳走了幾步,“趕緊去整隊。”
萌萌應了聲,撒丫子跑向了已經陸續到場的同學們,不過半路又被不知打哪兒蹦出來的溫澤拉住了。溫澤就拿出一罐藥膏,說是給萌萌擦蛇洞傷口的,就把人攥到一邊去了。兩人幾句就聊到了萌萌剛纔打探厲錦琛當年輝煌功記的事兒,溫澤瞧着小姑娘說得津津有味兒,滿眼泛光的模樣,心思悄轉。
忽道,“琛哥在十歲時,就是聞名在外的數學天才。但他卻在本該升學十六歲那年,突然選擇了入伍參軍,以當時參軍的最小年齡。你知道,那是爲什麼嗎?”
萌萌懵懂不解,覺得很不可思議。就她瞭解,現在十六歲就入伍當兵的娃,很多都是因爲家境不好,多數來自山區貧困山村。但厲家不可能供不起一個學生,厲錦琛竟然棄學從伍,跟他現在站在金融界頂鋒的情況,差距太大,完全難以想像。
溫澤突然冷了臉色,說,“我只知道,琛哥當年是因爲一場意外,才決定入伍的。”
“什麼意外?”
“一場意外的綁架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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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吼吼,這裡透露一些大叔的往事,嘿嘿,親親們可以充分發揮一下你們的狗血式聯想。
雖然秋知道,你們都猜不到,哈哈哈!長評有獎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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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的逃跑愛人》原名《魔鬼的吻痕》
最狂妄、最冷酷、最無情、最狠戾的歐國皇帝,遭遇他命定天使,一場追逐與逃逸的愛情,在激烈的戰火和華麗的宮廷中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