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微照,佟行之揉揉腦袋,睜開雙目。
又是一日了。
瞧瞧旁邊熟睡的妧妧,佟行之輕聲喚道:“妧妧姑娘,妧妧姑娘?”
妧妧迷糊道:“我困,你先去看看罷。”
佟行之應了一聲,見她蜷縮着身子,似乎有些怕冷,脫了外衣蓋在她身上,慢慢步出山洞。
他走到昨日佈下繩索的地方,見繩索已經被割斷,地上有不少螞蟻屍體,他仔細瞧了瞧,忽從旁邊拿了樹枝攪弄,只見一絲微黃的液體不時挑起,粘稠清澈,帶着甜香,旁邊不時有其他螞蟻陸續而來。
“原來如此。”
他忽然明白過來。
聞見洞外幽幽飄來的香味,妧妧咽咽口水,忙跑了出去。
“佟大人,我們吃什麼啊?”
佟行之道:“剛纔有隻笨兔子撞到了樹上,我就烤了。”
妧妧啊一聲,還來不及惋惜,聞那香味濃郁,忍不住流起了哈喇子。
“烤好了嗎,我餓啦!”
妧妧吃的不亦樂乎,佟行之漫不經心道:“薛笠逃了。”
妧妧手一頓:“逃哪去啦?”
佟行之道:“不知道。”
妧妧噢了聲,繼續啃肉,只是在啃下去,味道是那味道,感覺卻有些不一樣,她偷眼看佟行之,見佟行之在旁添柴,面容如常,心下剛剛舒了口氣,又聽佟行之道:“薛笠想必會惱羞成怒,這幾日妧妧姑娘不要四處走,注意安全。”
妧妧應了聲,見佟行之去一旁尋了些樹枝削尖埋在山洞口,她咽咽口水:“佟大人,你埋在那裡,我們自己不會踩到吧?”
佟行之道:“注意點就是。”他補充道:“也不只是爲了防薛笠,這地兒不知道有什麼猛獸,做好準備,晚上睡覺也踏實些,我總覺得這幾天晚上聽見些動靜。”
妧妧心虛的笑了笑:“嗯,那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在旁等等我罷。”
妧妧瞧着日光正好,百無聊奈爬到樹上,雙腳一蕩一蕩,發起呆來,她覺着佟行之好像知道了些什麼。心中煩悶,有些討厭佟行之這種明明知道卻不出口的舉動,想起佟行之剛纔說有隻笨兔子,難道指的是自己?
呸,你才笨呢!
妧妧暗自啐罵,不期然想起昨日薛笠暗示佟行之知道姜婠下落,她目光微微一頓。
佟行之,知道姜婠下落嗎?
她別有用心接近他們,雖是爲了女媧石,可佟行之難道沒有發覺什麼,他難道不是女媧石而來?
妧妧忽然對佟行之產生一種畏懼,他隱瞞的事情太多,太多讓人想不通透,他自始至終,爲的是什麼?
哪怕沐浴在陽光下,妧妧竟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妧妧半躺在樹幹上望着藍天白雲,她重重嘆了今天不知多少聲氣,忽覺大樹微震了下,擡眼望去,下意識皺了眉:“大白天你出來幹嘛?”
男子坐在她身旁,不動聲色往某處望了一眼:“你懷疑他了?”
眉頭越蹙越緊,幾欲打成了死結,妧妧道:“關你什麼事?”
她有些微惱,若不是他說的那些話,她怎麼會像如今一樣亂想?佟行之不是好人,他薛笠難道吃人吐渣啦?
薛笠低低笑了幾聲:“女子畢竟是女子。”
妧妧道:“你什麼意思?”
薛笠笑意微嘲:“青樓裡的女子,有些聰明,長袖善舞不輕易付出真心。而有些愚笨的,男子或真或假許諾些約定,便一心一意癡守付出,幸運的接進府有個名分,只是出身卑微,紅顏易老,等男子玩膩了,或轉手賣給他人,或直接趕出府的,若有些手段能受寵,待男人死後,她的下場能有多好?”
妧妧嘴脣一抖,神色含怒:“你…你什麼意思?”
薛笠輕笑:“妧妧姑娘是聰明人,自然不會被甜言蜜語蠱惑。”
妧妧狠狠瞧他:“你說我是娼、妓!”
她又悲又怒,一雙美目幽暗驚人,薛笠捏緊她的手腕,聲音陰冷:“我好心勸誡你,你休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妧妧輕哼一聲:“我要是想吃罰酒怎麼辦?”
薛笠不爲所動:“那我只能將妧妧姑娘出生南楚,排行第六的事情說出去了……”話音未落,忽覺手腕上一陣刺疼,只見妧妧張嘴咬住他的手,死活不放。
讓他挑撥她和佟行之的關係,讓他吸自己血救命!她咬死他,咬死他!
薛笠目光暗沉,另一隻手緊緊握拳,強忍住想將她掐死的衝動。
他雖受了傷,卻不是佟行之那樣的文弱書生,對於她一女子,不跟踩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罷了罷了,他心中暗自安慰,她是南楚公主,還有一半姜族血統,日後沒準還有用的上的地方。
不知過了多久,妧妧咬的牙齒髮酸,薛笠看了看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語氣不善:“咬夠了?”
妧妧抹了把脣角,惻惻一笑:“恨不得將你全身血肉一塊塊咬下,現在怎麼夠?”
此時的她,像極了一隻茹毛飲血的小妖精。
薛笠道:“那我等着。”
大樹又是微微一震,樹幹上又只剩妧妧一個人。
剛剛狠咬了薛笠一口,心中的鬱氣似乎也舒緩不少,可她還是煩吶!
剛剛薛笠什麼意思?青樓裡的女子聰明的和笨的?他莫不是在暗示自己和佟行之之間的關係?她不過是心悅佟行之幾分,有那麼明顯?而且佟行之有沒有給她許下什麼諾言關他什麼事?他知不知道天下最長壽的人爲什麼能活那麼久?就是因爲別人從來都不多管閒事!
背靠在樹幹上,妧妧抓抓頭髮,忽然覺得自己更煩了,她重重嘆了聲氣。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