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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伯特一頭亂糟糟的金黃色頭髮坐在辦公室桌後面抽着煙,臉色很是憔悴,眼圈都有些發黑,外人只知道他在上海灘開了公司、發了家,已經成了大富翁,可實際上自家事自己清楚,他現在欠着幾家銀行的一屁股債,再有一個多月就到了償還貸款的期限,如果不能償還貸款,銀行方面就會把他的橡膠園拍賣,而他的公司也會破產倒閉。@頂@點@小@說,≠.◆.▲o
辦公室裡煙霧繚繞,羅伯特爲股票發行的事情愁得不行,這是他自己的公司,當初爲了絕對控股,不讓居心叵測之人通過股市把自己的公司收購,他保留了百分之五十一的原始股權,只發行了百分之四十九股權的股票,儘管這近一年來,地磅橡膠公司的股票已經漲了將近一倍,但是融資得來的錢仍然不足以還清貸款,還差了一大截,如何籌夠剩下的錢呢?羅伯特想了很多辦法,也找了很多銀行,但地磅公司的規模太小,那些銀行都不敢把錢貸給他了,而且他買橡膠園成立橡膠公司的錢大部分就是從銀行貸出來的,這一點,多家銀行都清楚,他再想以橡膠公司做抵押向銀行貸款也行不通,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再次發行股票,將自己擁有的百分之五十一的原始股權拆開再發行一些出去,以此來籌集足夠的錢款償還銀行貸款。
新股票已經開始發行了,可賣出去的速度還是太慢,大上海儘管是全中國最容易接受新鮮事物的城市,但絕大多數人對於股票這種東西都還很陌生,即便是懂得股票是何物的人也對橡膠市場的發展前景沒有把握,因此人們對於購買橡膠股票還處在一個猶豫期。按照這樣的速度下去,只怕還等不到籌措到足夠的錢款,銀行方面就會派人過來清算自己的公司財產了,傷腦筋啊!
“老闆,外面有兩個華人求見!不知道您是否要見他們?”助手推門進來向羅伯特報告。
“華人?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接待華人?就說我沒空,快趕他們走!”羅伯特一副極度不耐煩地模樣揮舞着毛茸茸的手臂,然後繼續抓着自己如雞窩狀的頭髮。
助手並沒有離去,他繼續道:“噢,先生,實在不好意思,我差點忘了,他們說想和您商談購買橡膠股票的事情!”
“我說了趕他們走,等等,你剛纔說什麼?他們想購買我的橡膠股票?”羅伯特站起來大聲叫道。
助手回答:“是的,先生,您沒聽錯,他們確實是這樣說的!”
“快,快去請他們進來,等等,還是我親自去!”羅伯特急忙整理了一下衣服大步走出了辦公室。
蕭震雷和秦連魁正在樓下打探討論着這家公司的情況,大堂裡鋪着大塊石,非常地平整,打磨得很光滑,人站在上面可以照出倒影,蕭震雷從後世而來,他一直以爲裝修是從七八十年**始的,卻沒想到在二十世紀之初就已經有裝修了。
兩人正在討論時,一個近四十歲的洋人從二樓下來,後面還跟着剛纔上去彙報的助手,蕭震雷心想這就是羅伯特吧?
果然,那洋人急忙走下來問道:“我就是地磅橡膠公司的老闆羅伯特,是兩位先生要買我公司的股票嗎?”
蕭震雷上前伸出手笑着說道:“我是蕭震雷,是振華公司的大老闆,羅伯特先生可以叫我蕭,就是我想購買您的橡膠股票,這位是我們振華公司的法律總顧問秦連魁秦大律師!”
“您好!您好!”羅伯特急忙伸出手分別同蕭震雷和秦連魁握了手,然後將二人請上二樓他的辦公室裡。
羅伯特的辦公室裡裝修成西方風格,辦公桌後面是一排書架,辦公桌上放着小地球儀、插着一面小德國國旗,對面的牆壁上掛着德皇威廉二世的畫像。
地面鋪着木製地板,打了蠟,光滑如鏡面,走在上面通通作響,羅伯特請兩人坐在辦公桌對面,他自己則坐在自己的辦公椅子上。
待助手送上咖啡退出去之後,羅伯特便迫不及待地說道:“蕭先生,我對於振華公司也略有所聞,這些天的報紙上都在報道振華公司在寶山建設工廠的事情,聽說貴公司發佈的招標會轟動了上海灘,舉辦招標會確實是一個前所未有的舉措!按理說蕭先生現在應該在忙着建設工廠的事情,難道我的股票比您建設工廠有着更大的吸引力?”
“哈哈哈!”蕭震雷笑道:“羅伯特先生,您應該知道只要自己認爲有利可圖,資本家就會如鯊魚聞到了血腥味一般涌過來,我認爲橡膠股還是很有前途的,而且我聽說羅伯特先生正在爲手上的股票不能快速脫手而煩惱,如果我購買了您的股票,不正好解決了您的煩惱了嗎?您說呢?”
羅伯特聞言臉上有些不自然,他微微一笑說道:“先生,我現在在發行自己公司的股票,當然想把股票賣出去,不過我可沒有因爲這件事情而產生煩惱,現在橡膠股票勢頭良好,就比如我公司的股票,面值二十元的股票,現在已經升到了五十二元,也就是說每股上升了大約2.6倍!”
蕭震雷吸了一口雪茄,喝了一口咖啡,彈了彈菸灰笑道:“可我怎麼聽說羅伯特先生爲了創辦地磅公司找好幾家英航貸了款,而還款的期限就是下個月,據我所知到現在爲止,您還沒有籌措到足夠的資金用於還清銀行貸款呢?地磅公司的現在的情況的確不錯,這就好比你找別人借錢買了一隻母雞,母雞正在源源不斷的下蛋,可它下蛋的速度還是太慢了,如果您在還款期限到了之後還不了錢,那麼我相信銀行方面肯定非常樂意把您的母雞收回去,讓它給自己下蛋,這對於銀行來說不是更好嗎?您說呢?”
羅伯特此時的臉色極爲難看,帶蕭震雷說完之後,他緊緊地盯着蕭震雷,過了好一會才一臉頹廢地鬆懈下來,嘆道:“好吧,你說對了,我現在確實面臨着這麼一個困境,我想你今天來不是過來接我的傷疤的吧?說出您要買多少股?打算以什麼價錢買?”
“這就對了嘛,我們都知道自己的優勢和劣勢,兩廂對比一下就會少去很多爭論不是嗎?哈哈哈!”蕭震雷說着大笑起來,抽了一口煙之後問道:“那麼您手上還有多少準備賣出去又沒有賣出去的股票呢?賣完了這批股票之後,你手上還有多少原始股權?”
羅伯特道:“五千股,每股面值五十元,今天的成交價是每股五十二元,我手上還有百分之四十的股權”。
蕭震雷一邊抽着煙,一邊看着羅伯特,說道:“你原先有百分之五十一的絕對控股權,賣出去這些股票之後你還有百分之四十的原始股權,也就是說你的百分之十一的股權賣了超過二十五萬元,那麼也就說你的公司總價值超過兩百五十萬元,隨着股價的升高,這兩百五十萬元恐怕不是最終數字,可是羅伯特先生,你我都清楚,你的公司真正的價值肯定沒有這麼高,這個數字是市場帶來的虛高數字,現在我來購買你的股票等於是幫了你的忙,現在大上海,還有誰有這麼大的財力能買下你這麼多股票呢?所以你想用每股五十二元的價格賣給我,這肯定是不可能的!每股五十元的價錢,這五千股我全要了,不過您還必須把你擁有的電燈公司百分之六的股權送給我!”
羅伯特眼睛眨了眨,連忙道:“每股五十一元,電燈公司的百分之六的股份也送給你!”
蕭震雷搖了搖頭道:“羅伯特先生,我做生意從來都是一口價,從來不還價,我之所以一口價,實際上也已經替對方考慮的了,對方也一定能夠承受,我相信你也能夠承受每股五十元的價錢,可以說,你只賺不虧,如果我不買,我敢肯定一個月之後後你會破產,破產和只少賺了一萬元,我想您應該知道怎麼選擇吧?”
羅伯特是一個精明的商人,他心中嘆了一口氣,站起來伸出手道:“好吧,祝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蕭震雷也站起來笑着伸出了手和他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