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德瑪緊閉着嘴巴死都不說話了,無論蕭震雷用什麼辦法,她都閉口不言,這讓審訊一度進入了僵局。
就在這時,王亞喬從外面推門進來,其實他一直就在門口聽到了蕭震雷與德瑪之間的所有對話,他走到蕭震雷身邊俯身附耳低聲嘀咕了一句。
蕭震雷聞言眼睛一亮,王亞喬隨後離開了房間帶上房門,等王亞喬離開房間之後,蕭震雷抽了一口煙笑道:“你不要以爲你不說話,我們就不知道巴內斯是誰,我想這個人現在一定在上海灘,而且身份還不低,否則不可能命令你來殺我,而在上海灘可以命令你,身份又非同一般的人只有一個,他就是英國駐滬總領事館武官、兼任萬國商團總司令巴內斯上校,對嗎?”
德瑪聞言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耷拉着小腦袋不言不語,顯然是被蕭震雷說中了。
蕭震雷也不管她說不說話,繼續道:“我有一點不明白,我與巴內斯無冤無仇,他爲什麼要殺我呢?即使我有什麼得罪他的地方,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沒必要跟我一般見識吧?”
德瑪聞言擡頭道:“因爲幾個月之前你在公共花園門口殺了六個英國士兵和兩個巡捕,我們有足夠的理由懷疑是你乾的,但是卻找不到任何證據,巴內斯上校認爲你無視了租界當局、踐踏了大英帝國的尊嚴,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抓捕容易造成強烈的不良影響,但巴內斯上校又不能容忍你逍遙法外,所以決定決定讓你秘密消失!”
“嗤——”蕭震雷一聲冷笑。“嘿嘿,這真是太好了。堂堂駐滬領事館武官密謀刺殺一個商人,這個消息要是被各大報社知道了。我估計大英帝國立馬會成全全世界的醜聞!”
德瑪見蕭震雷那副樣子,淡淡道:“是嗎?誰會相信你的話呢?你以爲你抓住了我,就可以把我當做攻擊巴內斯的工具嗎?如果你這麼想就大錯特錯了,我是一個沒有編制的人,我只對巴內斯負責,除了他之外,沒有人知道我爲英國服務,你如果把我推出去,巴內斯絕對不會承認。即便牽連到巴內斯,英國政府也不會承認!”
蕭震雷抽着煙沒有說話,他也知道僅僅憑一個德瑪是對付不了巴內斯的,如果這件事情鬧大了,英國當局肯定會撤掉巴內斯,讓他當替死鬼,然後就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想了想,蕭震雷問道:“除了巴內斯之外,還有其他人知道這件事情嗎?比如說英國駐滬總領事法磊士?”
德瑪搖頭道:“巴內斯一直在讓我專門調查這件事情。但是我雖然知道是你乾的,但是找不到證據,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巴內斯怎麼可能把這件事情報告給法磊士?他可不想捱罵!”
“也就是說這件事情只有你們兩個人知道。巴內斯只是一個駐滬武官,他怎麼會有你這麼身手高強的手下?你們到底是什麼組織?說吧,既然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難道還想保密?即便你不說,我也會查出來。只是浪費一點點時間而已!”
德瑪沉默了很久才嘆了一口氣說了出來,“四年前。英國陸軍大臣R?B?霍爾丹實施了軍隊的改革,改革中有一項是成立軍事情報部門,但是總參謀部爲情報部門的歸屬問題卻爭論不休,爭論的結果是成立一個單獨軍事情報機構,一直掛靠在國防委員會名下,後來稱之爲軍情五處,簡稱MI5。它一直是在處於極度機密的情況下進行工作,不受政府領導,政府部門的名單上也沒有它的名字”。
蕭震雷來自後世,對於英國的軍情五處可謂是知之甚詳,前世他就沒少與軍情五處和軍情六處的人打交道,他瞳孔一縮,嘆道:“原來是大名鼎鼎的軍情五處,看來我這個人還真是不幸,竟然招惹到了這個可怕的組織!可是據我所知,軍情五處只負責國內的反間諜等安全工作,而海外的情報收集工作則由軍情六處負責吧?你既然是軍情五處的人,怎麼會被派到中國來?你是一個德國人,而且現在德國間諜在英國四處活動,如果我是軍情五處的長官,我絕對不會浪費資源,一定會派你回德國執行任務!”
德瑪有些吃驚地看着蕭震雷,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知道得這麼多?看來我們對你的瞭解還是太少太少了!”
蕭震雷抽了一口煙,敲了敲桌子:“現在是我在問你,不是你在問我!”
德瑪不由有些氣結,但想了想還是說道:“想不到你知道得這麼多,沒錯,今年年初,由首相阿斯奎思領導的英帝國國防委員會成立了一個工作小組來調查和解決德國間諜問題。工作小組隨後提出了創建一個保密局的建議,並從軍隊裡抽調兩個軍官開展工作。其中一位是南斯塔福德郡團的弗農?凱爾上校,他當時在國防委員會的情報科工作,這個情報科就是數年前成立的軍事情報部門,他是有名的中國通;另一位是來自皇家海軍的曼斯菲爾德?卡明上校,他們倆聯手創建了保密局,但不久就意識到這項任務要從兩個方面着手,其中一個人要負責瞭解英國本土正在發生的事情,想出對策加以阻止;另一個人則要負責派遣自己的特工去德國,以瞭解其戰略計劃。由凱爾挑起國內的擔子,卡明則負責收集海外的情報,軍情五處和軍情六處就這樣誕生了!雖然軍情五處和軍情六處各有分工,但是情報工作向來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名義上是軍情六處的人,但實際上卻是軍情五處的人!”
“那麼巴內斯呢?他是什麼人?據我所知他來中國的時間已經不短了,軍情五處和六處還沒有成立的時候他就應該在中國了吧?”蕭震雷問完又點燃一支菸吸了起來。
wωw▪тTk Λn▪c○
德瑪點頭道:“沒錯,但他之前就是國防委員會情報科的人,在保密局分家之後他就被任命爲軍情六處上海站負責人!”
從房間裡出來之後,蕭震雷和王亞喬一起來到他的辦公室裡,兩人面對面坐下,王亞喬丟給蕭震雷一根菸問道:“具體情況我都聽到了,我相信她沒有說謊,她把自己知道的也都說了,接下來我們要怎麼處理她?”
蕭震雷點燃香菸抽了幾口,思索良久才說道:“交給你處理吧!”
王亞喬開玩笑道:“你會不會捨不得?”
蕭震雷笑罵:“在我眼裡,你王久光可是從來沒有開過玩笑啊,你認爲我是那種爲了兒女私情可以不顧一切的人嗎?”
王亞喬點點頭:“那好吧!”
蕭震雷知道自己必須儘快解決巴內斯這個麻煩,在知情人只有巴內斯和德瑪的情況下,解決了巴內斯,那麼公共租界和英國方面就沒有人再懷疑自己了。
這天是9月2日,白天非常炎熱,到了傍晚時分變得悶熱,天邊飄來大片烏雲,看樣子要下大雨了,可是過了晚飯時間,大雨卻還沒有下下來。
在公共租界北區華德路的盡頭右邊有一輛汽車,蕭震雷坐在汽車駕駛座上,在這幾天裡,他派人調查了巴內斯的日常活動情況,巴內斯這個人雖然是英國駐滬武官,而且是軍情六處的上海站站長,但此人十分貪玩,有着英國貴族非常嚴重的傲慢,更重要的是很有有點小資情結,他的家就安置在領事館內,但他在外面還有一套秘密別墅,在秘密別墅裡,他圈養着一個比利時女人,這棟秘密別墅就在此時蕭震雷所在的馬路對面,而今天自下班之後巴內斯就來到了這裡與他的比利時女人密會,蕭震雷從領事館外面一直跟蹤他到了這裡。
已經三個小時了,蕭震雷坐在車內一動也沒動,這時他伸手從兜裡摸出懷錶看了看,時鐘已經指向了十點,他從副駕駛座位上拿起望遠鏡向馬路對面的別墅內看了看。
良久,他放下望遠鏡,拿出一支盒子炮檢查了一下彈夾,再將彈夾裝上後把盒子炮插回腰間,他推開車門下了車,關上車門後左右看了看,周圍沒有人,他邁步向別墅的圍牆走去。
走到圍牆近前他跑了幾步一個跨步跳起,一隻腳在牆壁上一瞪,雙手同時搭在圍牆上,身體一扭便翻身越過了圍牆輕輕落在別墅內的草坪上。他觀察了一下週圍的環境,蟲兒在花叢裡鳴叫卻因爲他的到來停止了,他弓着身體接着周圍花草樹木的掩護迅速而又悄聲無息得來到了別墅洋樓屋檐下。
洋樓的大門已經關了,他圍着洋樓繞道了後面,還在洋樓側面的時候發現後面傳來嬉戲聲和水聲。
他站在側面的牆壁下伸頭一看,只見一男一女兩個人在一個偌大的游泳池裡嬉鬧着,他猜測那是巴內斯和他的比利時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