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震雷笑道:“大人別急嘛,我知道您的想法,按照現在漢冶萍的生產規模由於之前簽訂條款的問題而處處受制於日本人,您想用擴大生產規模的辦法脫離日本人的控制,這個我是理解的,原本現在漢陽鋼鐵廠每年需要的焦煤也只需要三、四萬噸,向日本人採購足夠了,可是由於合同條款的約束,在價格上日本人說多少就是多少,這讓漢冶萍公司吃了大虧,可是在你與日本人簽訂的合同中卻將大冶鐵礦的鐵礦石當做貸款本息償還給日本人的價格定死了,頭等礦石每噸3日元,二等礦石每噸2.2日元,礦價10年商定一次。而且還不得還現款,只能以礦石償還本息,我真的想不通,大人您當時爲什麼會簽定這麼對自己不公平的條款!而如果漢冶萍公司擴大生產規模的話,所需要的焦煤就遠遠不止三、四萬噸了,除去三四萬噸必須向日本採購之外,其他的就可以向其他國家採購,從而在焦煤上就不受日本人控制了,而如果新建一個鍊鐵廠開始投產之後,本身需要的鐵礦石恐怕連自身需求都滿足不了,那就不可能賣給日本人了,那麼日本人控制大冶鐵礦,把大冶鐵礦當做鐵礦石基地的陰謀就破產了,盛大人,我沒說錯吧?但是您想過嗎?連我都看出來您的用心了,日本人會看不出來?他們會沒有新的動作?”
盛軒淮聽了蕭震雷的話,渾身驚出一聲冷汗,冷冷道:“那你今天過來就是來告訴老夫你看出來老夫的謀劃了?”
“當然不是。現在漢冶萍公司是商辦公司了,大人如果不想讓它繼續虧損下去的。到最後被日本人吞掉的話,就把您在這個公司的股份賣給我吧!”
盛軒淮氣極而笑:“哈。我看你是在做夢!來人,送客!”
蕭震雷起身笑道:“大人,我希望您考慮考慮,如果回心轉意的話,可以派人到振華公司去找我,標下告辭!”
蕭震雷很清楚,盛軒淮要向商家招股兩千萬元的想法基本上不可能實現,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了,漢冶萍公司如期召開了第一屆股東大會。盛軒淮在股東大會上提出要在大冶鐵礦附近新建一座新鍊鐵廠,要招股兩千萬元,這個提議得到了股東們的一致贊同,股東們不能不贊同,因爲盛軒淮現在的官職是正二品郵傳部右侍郎,雖然名義上說漢冶萍公司由官督商辦完全改成商辦公司,但限於盛軒淮的身份,股東們誰敢反對他的提議?他可是正二品的高官,股東們都只是平頭商人。反對他的提議是不想混了?因此在股東大會上,他的提議得到了全票通過,此事就這麼定了下來,但是招股兩千萬元的事情進展緩慢。讓原來的股東出錢他們肯定不幹,那麼這些錢只能向外界商民招收。
新建一個鍊鐵廠完全用不到兩千萬元,最多八九百萬元。至於多出來的錢,盛軒淮肯定是有其他的用途。即便是想招收,到八九萬商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外界知道此事之後,商人們反應平平,招股的事情進展緩慢。
蕭震雷一直在等待盛軒淮的答覆,但是盛軒淮好像根本不爲所動,不但繼續向外界招股,而且也不派人過來回絕他,他心向難道盛軒淮已經有了什麼辦法搪塞日本人不成?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蕭震雷就只能感到遺憾了,不過只要盛軒淮在再向日本人借款,不再中日本人的奸計,日本人也只能把持大冶鐵礦的開採工作,並不能佔有大冶鐵礦,而漢冶萍公司則還能勉強維持下去。
蕭震雷原本打算如果能買下漢冶萍公司的最大股份,就可以不必另外籌建鋼鐵公司,有現成的何樂而不爲?他的打算其實也和盛軒淮一樣,買下漢冶萍之後通過擴大生產規模,同時另外尋找鐵礦原料基地,等這些措施來讓漢冶萍公司脫離日本人的監管,歷史上盛軒淮就是這麼幹的,但是盛軒淮沒有招收足夠的商股,不知道什麼原因他再次向日本人借款,日本人當然願意,這樣他們又可以提新的條件,後來簽訂的合同果然造成了漢冶萍完全被日本人控制了命脈。
可是蕭震雷知道自己太一廂情願了,盛軒淮不同意的情況下,他還真的沒有什麼辦法,而且盛軒淮也不是現在的他能夠對付得了的。
既然不能買下漢冶萍,蕭震雷現在也只能自己籌建鋼鐵公司,如果能夠從萍鄉煤礦買到燃煤,也能夠從大冶鐵礦買到鐵礦石最好,如果買不到,那就只能從外國購買焦煤,從外購購買廢舊鋼材和鐵礦石進行鍊鋼,先把架子打起來,先期不需要多大的產量,只要能夠維持爲軍隊造槍造炮造彈藥以及維持振華公司所需要的鋼材就足夠了,等以後掌握了一定的政權之後再自己開採煤礦和鐵礦,據他所知,在江蘇境內就有煤礦和鐵礦,脈礦所在地他也是清楚的,雖然儲量不是很大,但是隻要能夠滿足鋼鐵公司的需求量就完全可以了。
籌建鋼鐵公司就需要鍊鋼爐和相關的機械設備,現在世界上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鋼材都是平爐煉出來的,平爐鍊鋼也是主流技術,只是平爐的製造工藝複雜,自己生產好像不大可能,他手下人沒人懂那玩意,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去西方國家買一臺,買回來之後把鍊鋼爐的結構研究清楚,然後自己製造,在使用的過程中看看能否改進。
要買鍊鋼爐,蕭震雷決定還是找德國人鮑爾,這個人的路子比較廣,而且德國對中國的技術封鎖沒有英國等國那麼嚴格。蕭震雷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見到王亞男和程碧瑤兩個女孩了,他這次去見鮑爾決定把兩女一起帶去,既照顧了自己做正事。也可以和她們倆在一起,與鮑爾談完了還可以跟她們一起去吃午飯。
禮和洋行經理鮑爾對蕭震雷的到來非常高興。蕭震雷每次來找他都會帶來一筆不小的生意,這纔是他看見蕭震雷就高興的理由。在他的眼力,蕭震雷完全就是一個金主。
“哈,蕭先生,好像有幾個月沒有看見你了,聽說你最近混軍隊去了,而且似乎還混得不錯,我想你這次來肯定是來向我採購軍火的,對不對?”鮑爾一臉歡天喜地的迎接着蕭震雷,當他看到蕭震雷身邊的王亞男和程碧瑤的時候。臉上露出的笑容更多了,“噢,我的上帝啊,我看見誰了?這不是我們最美麗的王小姐和程小姐嗎?兩位小姐好,很榮幸再 次見到你們,請到我的辦公室裡喝點東西!”
來到鮑爾的辦公室,鮑爾分別給他們每個人倒上了一杯咖啡,他自己也端着一杯咖啡跟蕭震雷三人聊得眉飛色舞。
他喋喋不休道:“噢,蕭。我記得你一個多月還只是一個小小的把總,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變成了一支軍隊的標統了?要知道標統在我們德國可是相當於團長啊,你真是讓我羨慕,想當年我也是當過兵的人。只可惜那時候我只是混到了一箇中士就退伍了,真是太可惜了!”
蕭震雷聳聳肩膀:“沒辦法,因爲我長得太帥了。你知道在我們這兒很多時候長得帥也是升官的資本之一!”
蕭震雷的自我調侃立即招來了兩女的聯手圍攻,王亞男白了他一眼: “胡說八道。我怎麼不知道長得帥也是升官的資本之一?你這都是瞎編出來的!”
“對,我看你就是臭美!”程碧瑤也一副嬌噌的模樣說了一句。
鮑爾也被蕭震雷給逗樂了。他剛開始還不知道蕭震雷是在開玩笑,直到兩女都圍攻蕭震雷之時纔看出來。
“哈哈哈,你們三個很有趣,噢,我真是羨慕你們!”鮑爾一臉羨慕地看着蕭震雷,隨即又想起了正事, “蕭,說吧,這次你準備要多少武器?我完全可以滿足你的任何需求!”他大手一揮,十分豪氣的樣子。
見到鮑爾說起4了正事,程碧瑤和王亞男也不與蕭震雷打鬧了,乖乖地坐在他身邊喝咖啡,蕭震雷放下咖啡杯子笑道:“鮑爾,這次我還真不是爲了軍火的事情,我們這支軍隊的軍火上面已經撥付下來了,大部分都是漢陽兵工廠出來的,雖然我很想買你的,但是你知道上頭給我的,我不能不要,除非我不想當這支軍隊的主官了!”
鮑爾不由有些失望,失望之色都表現在臉上,他又問道:“那你這次過來不僅僅是想跟我聊天吧,噢,上帝啊,我可不想看你們三個在這裡打情罵俏!”
蕭震雷笑了笑道:“好吧,我這次過來確實給你帶來了一大筆生意,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做了!”
有生意不做是傻瓜,只要有一個銅板的利潤,鮑爾都相信自己爲了這點利潤可以跑斷腿,誰叫他是一個生意人呢?他連忙道:“什麼生意?你先說說看?”
蕭震雷點燃一支菸吸了幾口後說道:“我最近在考慮新建一家鋼鐵公司,原本打算直接將漢冶萍公司買過來算了,但是我們親愛的盛大人不想賣給我,他寧願讓這家公司繼續虧損下去,沒辦法,既然他不肯買,我只好自己來籌建一家鋼鐵公司,你知道籌建鋼鐵公司需要購買鍊鋼爐,在這方面你有什麼門路嗎?”
鮑爾聽得眼睛一亮,連忙道:“蕭,你想購買鍊鋼爐找我絕對是找對人了,你難道不知道我上面的那些老闆當中就有是從事生產這個行當的,如果你把購買鍊鋼爐的生意交給我,我絕對可以買回來一臺世界上最先進的鍊鋼爐!”
蕭震雷嚴肅道:“親愛的鮑爾,你應該跟清楚我的脾氣,這次我不要舊貨了,我要一臺全新的鍊鋼爐,據我所知,現在各國已經普遍採用了平爐鍊鋼,我不希望買來一臺受原材料限制很大的轉爐!”
確實如此,如今的西方列量國家,包括日本在內,基本上都廢棄了轉爐鍊鋼,而普遍採用了平爐鍊鋼,最早使用平爐鍊鋼的是法國人馬丁,因此平爐又被稱爲馬丁爐,平爐鍊鋼法同當時的轉爐鍊鋼法比較有下述特點:一是可大量使用廢鋼,而且生鐵和廢鋼配比靈活;二是對鐵水成分的要求不像轉爐那樣嚴格,可使用轉爐不能用的普通生鐵;三是能煉的鋼種比轉爐多,質量較好。因此,鹼性平爐鍊鋼法問世後就爲各國廣泛採用,成爲世界上主要的鍊鋼方法。這種鍊鋼法直到六十年代才被氧氣轉爐和電爐所代替。
鮑爾聳聳肩膀道:“好吧,你是一個很瞭解世界工業技術發展現狀的人,這在你們大清國真的不多見,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得那麼多的,你放心吧,平爐鍊鋼在各國也不是什麼高新技術了,我現在就可以答覆你,如果你把這個訂單給我,我保證給你弄來最好的平爐,你要買多大的平爐?”
蕭震雷想了想道:“至少要比漢陽鋼鐵廠的平爐大!另外,我可能要親自去德國看看一看樣品才能確定下來,訂單我可以給你,不過我要去德國看樣品!”
鮑爾無所謂,只要能拿到訂單,至於蕭震雷是否要去德國看樣品的問題根本不是問題,“沒問題,對此我代表我們禮和洋行對你去德國表示熱烈的歡迎,如果您去了德國能夠買更多的工廠產品,我們就更高興了!”
去德國必須要找一個理由,蕭震雷沉吟片刻又道:“鮑爾,你知道我現在是四十六標的標統,沒有特殊的原因,我是不能擅自離開駐地和中國的,這次回上海灘還是偷偷溜回來的,所以我希望你能替我想想辦法,給我找一個足夠去德國、卻又不會引起我的上司不滿的理由!”
鮑爾想了想,很快想出了一個好辦法,他道:“我在德國國防部有一個朋友,我給他發一封電報,讓他以軍事交流的名義向你發出邀請,我想有了這個理由,你的上司應該不會對你離開駐地和中國感到不滿吧?”
“OK!”蕭震雷很滿意,“就這麼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