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由狗蛋趕馬車,奧皮音做保鏢坐在他身邊,蕭震雷坐在馬車內,三人一起到了禮查飯店門口。
禮查飯店現在的主樓一共有五層,採用磚木結構,如此高的建築在這個時代的上海灘已經是高樓大廈了,但仍然難以與六層高的匯中飯店相媲美,因此禮查飯店又在前面新建一座六層高的豪華大樓,新樓採用鋼筋混凝土加磚木混合結構,目前正在緊張施工當中。
飯店的風格爲新古典主義式樣,擁有繁複的大弧形拱窗以及成排的愛奧尼立柱,灰色外牆,轉角處屋頂上建有塔樓,擁有維多利亞時期的迴廊式中庭,採用開放式的天窗進行上採光。禮查飯店的歷任經理大都有過做船長的經歷,所以該飯店的許多設施都仿照船上的式樣,如飯店的走廊,油漆得好像客輪上通向睡艙的通道。飯店的設備十分完善,在寒冷的冬季,由最新供暖系統提供暖氣;在炎熱的夏季,則可用大量的電風扇來驅暑降溫。
5層窗旁建有大弧形拱圈,3-4層之間貫以愛奧尼克式立柱。5層以上用凸線挑出橫向的層次分割層,把整個建築分成三種情調和風格不同的層次,設計師巧妙地將它們融入一體。
大樓內的牆面上飾有歐洲剛開始流行的大玻璃鏡。大樓在黃浦灘路與北蘇.州路及東大.名路的轉角處均呈半圓形,有門,樓頂上有一座塔樓。
在這裡每天的房費是六至十二塊大洋,而此時中國人在上海灘開設的旅館最高的房費也不過二百八十文錢。
飯店外燈火輝煌、猶如白晝一般,陸陸續續有客人來到這裡準備進餐。蕭震雷穿着一身雪白的西裝,打着黑色的領結,頭髮梳理得蒼蠅都站不穩,手拿着一支點燃的雪茄從馬車上下來,走到酒店門口,就有兩個門童鞠躬彎腰行禮,蕭震雷帶着奧皮音這個英國大力士保鏢在門童驚異的目光中走進了酒店。
酒店的大廳十分的寬敞,今晚這裡有舞會,晚上九點開始,現在還沒有到時間,大廳內有酒店的服務生正在佈置舞會會場。
在酒店的一樓還有酒吧、子彈房和撲克室可以供客人娛樂和消遣,這些娛樂活動爲酒店帶來了生意、增加了人氣。禮查飯店是首家在週六和週日舉行“交際茶舞”的飯店,從此,交誼舞會在上海灘這個十里洋場開始盛行起來。
剛剛走到酒店大廳中間,就有一個侍應生走過來彎腰行禮問道:“請問是蕭震雷蕭先生嗎?”
“對,我就是蕭震雷!”
“秦律師已經在頂層孔雀大廳恭候您多時了,進您隨我來!”侍應生說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後在前面引路,三人坐着電梯上頂層。
頂層孔雀大廳是一個大餐廳,極爲豪華和富麗堂皇,可容納500人舉辦盛宴,又可兼作舞廳和交際場,其氛圍很適合客居的歐洲人的高層次享受。此外,餐廳部還增設了許多小間分隔的雅座。
在侍應生的帶路下,蕭震雷來到了孔雀大餐廳右側的雅間,在這裡可以遠眺黃埔江上的越洋巨輪和點點帆影,也可近觀蘇.州河中如梭來往的船隻。在夏日的傍晚,沐浴在落日的餘輝之中,感受着拂面而來的夾帶陣陣涼意的江風,更是一種獨特的享受。
看見秦連魁從雅間走出來迎接,蕭震雷連忙拱手笑道:“哎呀,秦律師,不好意思,蕭某來晚了,讓你久等了!”
“不晚不晚,時間剛剛好!裡面請”秦連魁點了點拿在手上的懷錶說着,又側身做了一個手勢請蕭震雷進入雅座,奧皮音這個英國大力士身穿一套黑色西裝、白襯衣、藍領帶,鼻樑上架着一副墨鏡,雙手背在身後站在雅座門口,儼然一個門神,這副後現代的保鏢形象在這裡確實吸引了不少前來就餐的洋人們駐足觀看,這讓這些洋人們還以爲有什麼大人物在這裡用餐。
兩人對面就座,服務生很快拿着菜譜走了過來,兩人分別點了一份牛排、薩拉、魚子醬等西餐菜餚,秦連魁還要了一瓶紅酒。
兩人說了一會話,閒聊了最近上海灘上發生的一些新聞趣事,不一會兒工夫,侍應生就將他們點好的西餐菜餚和紅酒一一送了上來。
倒上紅酒,秦連魁舉起酒杯道:“蕭先生,上次你大戰三個東洋賭術高手,實在精彩至極,聽說你後來又在章園擊敗了洋人大力士奧皮音,實在大漲我國人之志氣,來來來,秦某人在這裡敬你一杯,另外還要感謝你上次推薦我做公證人讓我獲得了不菲的律師勞務費,我先乾爲敬!”說完邊一飲而盡。
蕭震雷見狀也將只得將酒杯中的紅酒全部喝光,秦連魁又將在兩支酒杯中倒入紅酒,兩人連喝了三杯之後,秦連魁的臉色又些發紅,顯然是喝酒就上臉的那種。
在就餐時,蕭震雷一邊切着牛排一邊說道:“秦律師,今天我給你打電話原本時想請你吃飯來着,沒想到卻讓你先請了!”
秦連魁笑道:“蕭先生,你這就不對了,本應該就是我請你纔對啊!”
說到這裡,秦連魁停了下來,他意識到蕭震雷給他打電話肯定是有事要找他,連忙改口道:“對了,蕭先生打電話給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蕭震雷放下刀叉說道:“對,秦律師知道我正準備在寶山開工廠的事情嗎?”
“當然,這幾天的報紙每天都在報道這事,全上海灘的人都知道了,我怎麼能不知道呢?蕭先生所說的這件事情難道與您開工廠的事情有關?”秦連魁也放下刀叉問道。
一說起正事,兩人都開始正經起來,蕭震雷點頭道:“對,你應該也知道,我這次投資建廠房開工廠的規模不會小,我準備把那那五百畝的地皮建成一個工業區,以後可能要組成一個工業集團公司,這方方面面的事情肯定是不少,其他的我倒不擔心,就是擔心遇到與其他工廠、清廷、租界當局和洋人之間糾紛,特別是牽涉到法律反面的事情,秦律師你在我們中國人當中可以說是最早的律師之一,而且論才能和聲譽在政法界都是大名鼎鼎的,所以我想代表振華公司聘請你做我們公司的法律總顧問,另外我還會請一個洋人律師做你的助手,薪資待遇方面好商量,平常沒事的時候你照常可以在自己的律師事務所上班,只有遇到與法律有關的事情才請你出面,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秦連魁一聽,這是好事啊,既可以在自己的律師事務所正常上班,又可以多拿一份薪水,還有振華公司法律總顧問這個頭銜,說出去也是倍有面子的,他笑道:“有如此好事,我當然是求之不得了,承蒙蕭先生看得起,我秦某人必定盡心盡力!”
蕭震雷見秦連魁答應,也很高興,舉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兩人都幹了,蕭震雷放下酒杯又道:“既然秦律師同意了,那我們就抽個時間把聘任合約籤一下,另外我還有一件事情要請你幫忙!”
秦連魁連忙道:“我隨時都有時間,就看蕭先生的安排了,另外蕭先生有什麼事情就直說,我現在不是振華公司的法律總顧問了嗎?也應該開始做事了!”
“哈哈哈!”蕭震雷大笑起來,隨即扭頭對雅座外喊了一句:“奧皮音,把東西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