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啊,新鮮的桃子,八文錢一斤,快來買啦!”
“賣香菸,老刀牌香菸、白鶴牌香菸、雙喜牌香菸?”
“包子,又香又大又白的肉包子勒!”
“啪,啪!”
大街上兩側不時地傳來叫賣聲,一輛馬車駛過來,馬伕坐在車上甩動着皮鞭發出啪啪啪的響聲。
馬車內煙霧他們繚繞,三井壽和鈴木二郎兩人鼻青臉腫地坐在馬車內不停地抽着煙,剛纔他們被吳世榮帶人丟出來的時候,那幾個原本是農民的保安對他們這兩個日本人可沒有什麼好感,趁機在他們的身上招呼了幾下,這幾下可打得不輕,他們動一動都會感覺到無比的疼痛。
按理說被幾個泥腿子給打了,日本人應該瘋狂地報復,可真正打他們的是蕭震雷,而且這件事情本身就是他們理虧,再者,日本人內心的自卑心理使得他們在一個地方丟了面子之後,他們會從此不再出現在這個地方,因此他們此時選擇匆匆逃離了禮查飯店。
這兩個傢伙極其的狼狽,原本是油光水滑的髮型也成了亂糟糟的雞窩狀,整齊的西裝和領帶現在也是歪歪斜斜、皺巴巴的。
“嘶!”菸頭燙到了手指頭,三井壽將燒到手指上的菸頭丟掉,疼痛刺激了他的不甘,他大怒道:“八嘎,八嘎牙路!不能就這麼算了,鈴木君,我們每人損失了二十萬日元不說。更重要的是我們身爲大日本帝國公民卻在支那被欺負了,丟了尊嚴,我們必須要找回來。必須要讓蕭震雷付出代價,也要讓其他支那人知道惹怒我們大日本帝國的後果!”
鈴木二郎抽着煙點點頭,“喲西,蕭震雷必須要付出代價,不過據我所知,蕭震雷十分的厲害,而且他隨身都帶着那個奧皮音做保鏢。想要對他下手不是很容易”。
三井壽陰笑道:“既然直接對付他不太容易,那我們可以對付他身邊的親人,利用他的親人對付他!”
鈴木二郎聞言立即問道:“三井君。您的意思是?”
“上次我們不是看見從他的公館裡出來兩個女人嗎?其中一個還是裕盛紡織廠老闆程裕盛的女兒程碧瑤,依我看,他必然和程碧瑤的關係不一般,說不定他們是戀人的關係。我們可以綁架程碧瑤。吸引他來救,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利用程碧瑤對付他,只要讓我抓住他,我一定要用最殘忍的手段折磨他!”
三井壽的獰崢的表情讓鈴木二郎看在眼裡都有些感覺心中膽寒,不過他一想自己和三井壽是同一陣營就安心了一些,他點頭道:?“沒錯!就要這樣幹”。
範高頭府邸。
剛剛回來的範高頭躺在躺椅上搖晃着,劉福彪將一個紫砂茶壺遞給他問道:“老頭子,我有點不明白。在禮查飯店的時候,您明明知道是那殺手鄧劍是徐寶山的人。您爲什麼不說出來?而且在蕭震雷的地盤,被徐寶山派人刺殺,他竟然連一句狠話都沒有說,這也是不是太窩囊了?”
範高頭接過紫砂壺拿在手上摩挲了幾下,笑道:“你啊,你孔武有力,腦子卻欠缺一些靈慧,那蕭震雷不是一般人,老夫說出來和不說出來其實沒有什麼區別?我只是做了一個提示,他立刻就想到了鄧劍是徐寶山的人,你認爲在那種情況下,他說一兩句狠話又作用嗎?既然沒什麼作用,何必要說呢?可實際上他將這件事情記在了心裡,你看着吧,他這樣一個連東洋人都敢殺的人,絕對不會讓徐寶山好過,我們就等着看好戲吧”。
劉福彪不解道:“老頭子,你這是爲什麼?蕭震雷好像沒有得罪過您吧?您幹嗎要對付他?”
範高頭喝了一口茶道:“不是我老頭子要對付他,是他手裡那三百多萬兩銀子實在是太讓人眼饞了,而且我們還不能讓這筆錢落到洋人手上!”
劉福彪這才明白範高頭爲什麼要對付蕭震雷了,敢情自家老頭子被那三百萬兩銀子迷花了眼,他想了想問道:“可如果我們如果想要得到那三百萬兩就必須要親自動手啊,如果我們不動手,蕭震雷總不可能把錢送到我們手上來吧?那筆銀子也不可能自己長了腳跑到我們手上來吧?”
範高頭點頭道:“當然,不過現在不是我們動手的時候,讓蕭震雷先跟徐寶山幹起來,然後我們再動手,如此一來,蕭震雷就會以爲是徐寶山乾的,我們既拿了錢,又可以看他們打得你死我活,這不是很好嗎?”
劉福彪聞言伸出大拇指道:“老頭子,你果然老奸巨猾!”
範高頭眼睛一瞪:“怎麼說話的?”
劉福彪被罵了,急忙訕笑着改口:“是老謀深算!”
卻說蕭震雷在競標會上沒有見到王亞男和程碧瑤,還以爲她們兩人因爲上次的事情一直不原諒他,於是叫狗蛋趕着馬車去了震旦學院,到了震旦學院找到她們班上的同學一問,才知道她們兩個早已經趕去了禮查飯店,可是蕭震雷在禮查飯店根本就沒有看到她們兩個,在震旦學院得知的消息讓蕭震雷意識到王亞男和程碧瑤兩人可能已經出事了。
有誰要對王亞男和程碧瑤不利?蕭震雷想了想將上午發生在禮查飯店的事情聯繫到一起,立即猜到這很可能又是徐寶山搞的鬼,畢竟王亞男和程碧瑤只得罪過徐寶山,在她們得罪過的人當中,也只有徐寶山有這個能力把她們綁走。
蕭震雷又想到,徐寶山真正要對付的並不是王亞男和程碧瑤,而是他和範高頭,最主要的還是他,範高頭對於徐寶山來說並不是那麼容易幹掉的,否則的話,範高頭在上海灘上混了這麼多年爲什麼沒有被人做掉?徐寶山必定是要拿王亞男和程碧瑤來對付他,也就是說在他沒有被徐寶山幹掉之前,王亞男和程碧瑤兩人應該還是安全的。
想到這裡,蕭震雷讓狗蛋在大街上找了一家公用電話亭停下,他在公用電話亭給家裡打了一個電話,電話是吳媽接的。
“吳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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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先生啊?”
“是我,剛纔有人打電話過來找我嗎?”
“沒有啊,我一直在客廳客廳擦地,沒有聽到電話響!”
放下電話後,蕭震雷神情嚴峻,點燃一支菸抽了起來,他判斷徐寶山或者徐寶山的人肯定要打電話過來,現在可以做的就是去巡捕房報案,讓巡捕房方面介入追查,雖然巡捕房起到的作用不是很大,但卻可以讓徐寶山或者徐寶山的人不敢到處亂竄,活動範圍必定會大大的減少。
讓狗蛋趕着馬車立即前往巡捕房,觀察了一下週圍的環境,發現距離這裡最近的是公共租界中央巡捕房。
“我是振華公司老闆蕭震雷,我要見你們的長官!”
讓蕭震雷沒想到的是接待他的竟然是巡捕房副督察長麥高雲,麥高雲將蕭震雷迎進自己的辦公室就坐,倒上一杯茶之後問道:“蕭先生,你可是一個大忙人,據我所知,您現在應該在忙着建設工廠的事情,怎麼有空來我這裡?”
蕭震雷努力讓自己急切的心平靜下來,他喝了一口茶之後聳聳肩道:“實際上,副督察長先生,如您所說,我並不是閒得蛋疼了要來麻煩您們巡捕房,而是因爲我的兩個朋友失蹤了,我懷疑他們被人綁架,所以我需要巡捕房的幫助!”
麥高雲聞言差點笑出聲來,他努力讓不要笑,不過還是忍不住笑道:“雖然我只是每天在報紙上看到有關您的消息,但第一次見到您,您的幽默還是讓我忍不住想笑出來,好吧,咱們說正經的,您確定您的朋友是在公共租界失蹤的嗎?還有,他們叫什麼?家住哪兒?”
蕭震雷道:“我當然確定,她們是兩個女孩子,是震旦學院的學生,她們受到我的邀請前往禮查飯店參加今天我舉辦的競標會,據我所知她們很早就出發了,可直到現在我依然沒有看見她們,而且您知道從震旦學院到公共租界只需要經過法租界,這段路上人流量很大,歹徒不可能在法租界光天化日之下在鬧市區綁票,所以她們只有可能是在人煙稍微稀少的公共租界西區被綁架的!”
麥高雲聽得點了點頭,不過他又皺了皺眉眉頭,問道:“蕭先生,您怎麼確定不是您的朋友因爲某些事情耽擱了呢?而把這件事情歸於所謂的綁匪呢?”
蕭震雷道:“實際上,最近我得罪了某個有勢力的人,當然他不在租界內,不過他的卻可以派人在租界做這種事情!還有,難道您不知道上午發生在禮查飯店的刺殺事件嗎?這就是我的仇人派人乾的,儘管兇手已經死了,但我知道是誰幹的”。
“什麼?該死的,爲什麼我不知道這件事情?”麥高雲震驚的站起來大怒,隨即對蕭震雷道:“蕭先生,這件案子我接了,您放心吧,我會以最快的速度派找到您的朋友的下落,不過您要說出她們的名字和外貌特徵,還有,震旦學院隸屬於教會管理,這件事情很麻煩,所以還請您暫時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校方!”
“可以,不過我只能隱瞞二十四小時!”蕭震雷說着站了起來,並伸出手同麥高雲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