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子,美人兒公主,往林揚看來,靜靜的凝視了他一會兒,一雙眸子清澈得就像是春日清晨玫瑰上的露水,突然問道:“公子與柳餘恨、蕭秋雨有什麼事情?”
觀其神色,顯是以柳餘恨、蕭秋雨的自己人自居,隱隱爲主。
林揚淡淡道:“叫他們跪下磕個頭,說一聲自己是野狗,便可以了。”
美人公主一聽,秀眉立即微微蹙起,以不解的神色看向蕭秋雨與柳餘恨,兩人立即上前,低聲將之前的事情解釋了一番。
那個眼睛很大,樣子很乖的小姑娘站在美人公主身後,一邊聽着,一邊好奇的看着林揚。
美人公主聽完,秀眉舒展,看向林揚,目光中有些驚奇,輕輕一禮道:“他們對公子有不敬之處,丹鳳在這裡替他們向公子道歉了。”
林揚挑了挑眉,暗自一笑,果然是丹鳳公主。
說是丹鳳公主,實則不然。
上官丹鳳與上官飛燕本是表姐妹,但上官飛燕殺了上官丹鳳,利用丹鳳公主的身份,接近陸小鳳。
另一方面,上官飛燕又以自身身份,接近花滿樓。
這是一個很有心機,也很有手段的女人。
林揚一眼就看出,這位丹鳳公主雖然極美,但卻是易了容的,易容術極爲高明,不易察覺,卻逃不過他的眼睛。
既然易容,也就是說,丹鳳公主並不是本人,而是上官飛燕所扮。
美人公主、大眼睛小姑娘、蕭秋雨、柳餘恨、張放五人,目光都落在林揚身上,不知他會作何反應。
林揚露齒一笑。道:“既然美人兒替他們求情,這件事就算了。”
蕭秋雨與柳餘恨立即有些不忿。有心出手,但想想對方一招制住獨孤方的武功,還是選擇忍了。
林揚也不管他們,看了倒在地上的鐵面判官一眼,道了聲“可惜”,然後,在衆人不解、驚詫的目光下,一伸手,將獨孤方吸到了手中。
他這聲“可惜”,自然是可惜鐵面判官的內力。北冥神功使出,獨孤方體內的內力,源源不斷的吸入自己體內,化作聖心訣的內力。
沒一會兒,就多了數十年的精純內功,讓已經小成的聖心訣更進一步。
衆人看着獨孤方在林揚手中,沒一會兒就顯出老態。皮膚乾癟,一個個驚詫不已,帶着莫名的忌憚。
看獨孤方的模樣,顯是多年精修的內力潰散,精、氣、神全部萎靡。
也不知此人使了什麼邪功?
只有張放心中直呼“仙法”,但是林大上仙的仙法,怎麼看上去有些邪異?
林揚一鬆手。也不管獨孤方落在地上翻着白眼。看向美人公主,淡笑道:“你是不是還要去找陸小鳳?”
美人公主對林揚的“邪功”很是忌憚。輕聲應道:“是的。”
林揚笑道:“一起去吧!”
也不管美人公主答不答應,就強行加入了隊伍。
一行人離開這裡,往另外一個地方而去。
……
當林揚與美人公主一行人,再次找到陸小鳳的時候,他正在一個很簡陋的小木屋,跟一個老頭喝酒。
小木屋,孤孤單單的建築在山腰上的一片棗樹林裡。
屋子雖陳舊,裡面卻打掃得很乾淨,佈置得也很精細。屋子裡擺着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酒罈子,全都是好酒。
林揚與張放,還有“丹鳳公主”以及她的小跟班,大眼睛小女孩,站在屋外。
柳餘恨與蕭秋雨闖進了屋內去,兩人相視一眼,動手砸起屋子來。
兩人一人提起張椅子,隨手一拗,“喀喇”一響,兩張很精緻的雕花木椅,就已被他們拗得四分五裂。
接着,其餘的傢俱也被砸得粉碎,“喀喇、喀喇”,連串聲響,四面的牆壁都已被打垮,屋頂就“譁喇喇”一聲整個落了下來。
這一下,柳餘恨與蕭秋雨,陸小鳳以及跟他喝酒的老頭,都躍了出來。
陸小鳳見到林揚與丹鳳公主站在外面,目光閃過一絲疑惑,不知他們怎麼湊到了一起。
丹鳳公主的小跟班,大眼睛小女孩,用清越的聲音,道:“大金鵬王座下丹鳳公主,特來求見陸小鳳陸公子。”
“丹鳳公主!”陸小鳳的目光落在美人公主身上,以他遊走花叢的經驗來看,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絕色美人。
這時,小女孩掏出四錠至少有百十兩重的金子,嫣然道:“這是我們公主賠償給這位老先生的,就請陸公子替他收下。”
丹鳳公主還是比較有禮貌的,蕭秋雨與柳餘恨去“請”陸小鳳,雖然砸了人家的小木屋,卻賠償百多兩金子!
都不值夠蓋多少屋子了。
但林揚在變成廢墟的小木屋內看了一眼,就暗自搖了搖頭,又把目光落在那個老頭身上。
如果他猜的沒錯,這個老頭,就是霍休。
霍休,隱藏身份乃青衣一百零八樓的總瓢把子,也是金鵬王朝一案中的最大隱藏波ss。
同時,他明面上的身份,是天下最有錢的人。
世上地產最多的,是江南花家,珠寶最多的,是關中閻家,但真正最富有的人,乃是霍休。
這個人雖然富甲天下,卻過隱士般的生活,所以很少有人能看見他的真面目,只聽說他是個很孤僻,很古怪的老人。
別人都說霍休是個最富傳奇性的人,五十年前,赤手空拳出來創天下,忽然奇蹟般變成了天下第一富豪。
果不其然,陸小鳳笑道:“霍老頭不會笑納的。”
小女孩問:“爲什麼?”
陸小鳳道:“因爲這一百多兩金子,若真是你們送給他的,他根本不需要,若算是你們賠償他這屋子的,又好像不夠。”
小女孩道:“這是一百多兩的金元寶!”
陸小鳳點了點頭,“我看得出。”
小女孩又道:“這還不夠賠他的木屋?”
陸小鳳笑道:“還差一點點。”
小女孩又問:“差一點點是差多少?”
陸小鳳淡笑道:“究竟差多少,我也算不出來,大概再加三四萬兩總差不多了。”
“三四萬兩什麼?”
“當然是三四萬兩金子。”
小女孩笑了。
陸小鳳也笑了,問道:“你不信?”
小女孩吃吃的笑個不停,遇見這麼樣一個會敲竹槓的人,她除了笑之外,還能怎麼樣,難道還能真的賠他萬兩黃金。
陸小鳳指了指剛纔他坐着的那張雕花木椅,問道:“你知道這是張什麼椅子?”
小女孩笑道:“看來好像是張坐人的椅子。”
陸小鳳道:“但這張椅子卻是四百年前的名匠魯直,親手爲天子雕成的,普天之下已只剩下十二張,皇宮大內裡有五張,這裡本來有六張,剛纔卻被他們砸爛了四張。”
小女孩張大了眼睛,瞪着他手裡的這張椅子,漸漸已有一點笑不出了。
陸小鳳又問道:“你知道這木屋以前是誰住過的?”
小女孩搖搖頭。
陸小鳳道:“這本是大詩人陸放翁的夏日行吟處,牆壁上還有着他親筆題的詩,現在也已被砸得稀爛。”
小女孩的眼睛張得更大,臉上已忍不住露出驚異之色。
林揚也挑了挑眉,陸放翁,陸游,南宋時的人物,也不知此方世界是個什麼年代?
陸小鳳淡淡道:“所以這木屋裡每一片木頭,都可以算是無價之寶,你們就算真的拿四萬兩金子來賠,也未必夠的。”
他又笑了笑,接着道:“幸好這位老先生連一文錢都不會要你們賠,因爲四五萬兩金子,在他看來,跟一文錢也差不了多少。”
小女孩悄悄的伸出舌頭來舔了舔嘴脣,吃驚的看着這神秘的老人。
世上如此富有的老人,除了那神秘的霍休之外,還能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