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石?”李龍愣了一下,又向腳下的廢墟掃了一眼,恍然明白了什麼:“真是個好名字,只是有些不太合適。”
石頭一抹眼淚鼻涕:“我娘說過,我要像我二叔一樣,成爲了不起的人!”
李龍摸摸他的腦袋,蹲下身子:“我帶你去見他好不好?”
“我……我……我爹我娘是不是死了?跟老黃一樣!”石頭滿臉驚惶的問道。
李龍無言以對,嘆了口氣。不知師傅他們怎麼樣,憑他們的身手,這場大火應該還要不了他們的姓命吧!
這時候,村子的另一頭,一羣人出現在廢墟之上,遠遠看見二人,爲首之人快步趕來。
“師傅!”
李龍的眼睛亮了起來,那些人,爲首的正是劉洪,身後是鐵拳門的弟子,還有許多臥牛村的村民。
原來在大火燃起之後,劉洪便率領鐵拳門的弟子,將所有的村民都疏散了出去,逃到附近的山裡,直到天光放亮,大火熄滅,纔敢回來。
“你沒事就好了!”
劉洪鬆了口氣,王磊望向李龍的目光中,更是充滿了敬畏,昨夜那沖天而起的大火,簡直是傳說中的神仙手段,如果不是他,恐怕所有人都要死在臥牛村中。
村民們攜家帶口,找到自家變成廢墟的房子,不少人都發出的啜泣之聲。石頭終於明白,自己的爹孃跟老黃一樣,再也不會回來了,放聲大哭起來。
李龍雖然欣慰自己這一戰,終歸不是沒有意義,但心中也實在高興不起來,對劉洪道:“師傅,我該回去了。”
“不等到下葬嗎?”
“我爹的魂魄已經歸於地府,殘留的不過是一具軀殼。而且就連這軀殼,只怕也不存在了吧!”
李龍遙遙看到了李虎、李豹,大火燃起的時候,他們逃跑還來不及,哪有人顧得背一具死屍,便隨着李家大院一起化爲飛灰。
說來也奇怪,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在這一刻,卻感覺是如此的遙遠,彷彿是完全不同的兩種生命,所謂的衣錦還鄉變得毫無意義。
此番離開,恐怕永遠也不會再回到這座小小的村莊來,李龍又想起李青山來,他是否早已料到這一點,所以才如此決絕?
最後,李龍將足夠建一百座臥牛村的銀子交給劉洪,還有一罈精心釀製的藥酒,略做了些交代,便踏上了去往清河府的道路。
……“好大的河!好大的船!”
石頭趴在船舷,睜大眼睛,望着奔涌的清河水,嚥了口吐沫。大概是還不能深刻體會死亡意義,他已經恢復了幾分生氣,爲從未見過的奇景所吸引。
反倒是李龍,心情還有些沉重,望着石頭的背影,更有一種憂慮,那時他一時衝動,說要帶他去見李青山,然而李青山早已和李家斷絕關係,憑那個男人的決絕,決不是說說而已,這可憐孩子的命運,恐怕不是那麼樂觀。
大船順流而下,趕到清河府時,正值黃昏時分,清河府燈火如晝。
李龍與石頭一大一小兩個身影走下大船,身旁的人紛紛閃開,露出嫌惡之色。李龍固然還是那一身土氣的打扮。石頭就更加的不堪,身上髒兮兮的像是個小乞丐。李龍甚至沒讓他簡單洗漱一下,更別說換一身新衣。
石頭在衆人鄙夷的目光中,不禁有些畏畏縮縮,但見李龍面色平靜,邁步上前,心中覺得大爲安定。
下船之後,李龍先到鷹狼衛所打聽了一下,得知李青山正在雲雨樓夜宴,便帶着石頭來到燈火輝煌的雲雨樓前。石頭仰起頭,努力向上望去。
在雲雨樓的頂樓,正是鶯歌燕舞,暖風燻人,一派歌舞昇平的氣象。
幾乎所有的清河府的鷹狼衛齊聚一堂,不過他們大都只能坐在末位,因爲在他們的前頭,是魏央生、柳長卿等一衆築基修士,甚至連韓鐵衣都來了。
花承露也在其列,蹙着眉頭,望着坐在次席的花承贊,這一場夜宴,正是爲了他而舉辦,只見他面帶醉意,左擁右抱,旁若無人的與兩個女子調笑,不時做出極親暱的姿態。
別的男人若是如此,難免要顯得猥褻下流,但由他做來卻是說不出的風流倜儻,濁世佳公子一般。
而位於主席的白玉案後,一個身材雄健的青年男子以手支頤,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手中把玩着酒盞,似是在欣賞歌舞,但若仔細觀察,會發現他烏黑眸子沒有焦點。
他的容貌自然無法和花承贊這樣的美男子相比,但卻宛如虎踞山林,有一種傲視羣倫的氣度,縱然沉默寡言,也無人能夠忽視他的存在。
“難道玲瓏不美嗎?”
在他的身旁,一個女子輕輕推他,美麗的臉龐含着恰到好處的嬌嗔,她的身材很是嬌小,彷彿十四五歲的少女,但是曲線玲瓏,凹凸有致,一張吹彈可破的娃娃臉可愛之極,散發出特殊的魅力。
“很美。”
李青山垂下眼簾,漫不經心的回答道。這女子確實很美,還擁有着“八面玲瓏”之色相,在場的恐怕只有花承露能夠勝過她。
“那你怎麼一直不看我?”然後壓低聲音,附在他耳畔說道:“難道是怕花統領吃醋嗎?”吐氣如蘭,舌尖在他耳廓輕輕一舔。
“你不怕修爲未到,就被我吃掉嗎?”
“我纔不怕。”玲瓏吐吐舌頭,果然坐正了身子。
李青山搖搖頭,當初多麼害羞的孩子,被他姑息養殲了一年,就敢在大庭廣衆之下調戲他。
“大人,門主,有一個叫李龍的男人說要見您,現在正在暖閣中等候。”一個侍女過來稟報。
“哦,他回來了。”李青山起身來到樓下的暖閣中,“你回來的好快,隨我上去喝一杯吧!嗯?這孩子是……”
“發生了些事情……”李龍籌措着言語,將事情的經過陳述了一遍。石頭已然知道自己要來見的,就是那傳說中厲害無比的二叔,在李青山的審視之下,小臉漲得通紅,挺直了腰板。
李青山閉上眼睛,旋即睜開:“我已與李家恩斷義絕,此子更與我無親無故,你不該帶他來清河府!”
石頭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委頓下來,胸中又是委屈又是氣憤,擡起頭想要說什麼,但與李青山的眼眸一對,便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低下頭雙目通紅,眼淚直落。
“我明白了,不過,我想收他爲徒。”
李龍嘆了口氣,他故意不替石頭洗漱,就是想讓他顯得可憐一些,若能得李青山的承認,便是一步登天,但終歸還是不行啊!
“李青石這名字不合適,換一個吧!”
李龍的眼睛又亮了起來:“那,叫什麼名字好呢?”
“就叫李逍遙吧!”李青山想也不想的道,轉過話題:“你也快要築基了吧,這裡有三顆真靈丹,煉氣士可沒資格做人師傅。”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