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認出那是她在他公寓樓下,拿出的那個藥盒。
藥盒上的字很長,不是他以爲的事後藥。
韓知返對藥物並不瞭解,他不是特別清楚藥盒上的名字,具體治療什麼。
他以爲她是最近身體哪裡不舒服,隨手將藥盒拿起來,看向印在背面的簡單說明書。
掃到用途那一行文字時,他才找到了重點:抑鬱症。
這是……抗抑鬱症類的藥物?
韓知返大腦瞬間空白,他盯着藥盒上的字,毫無意識的看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擡起頭,望向了躺在牀上昏睡的程未晚。
她……是得了抑鬱症,一直都在服藥?
多久了?輕度抑鬱症,還是重度抑鬱症?
韓知返捏着藥盒的指尖,隨着這些想法,閃過他的大腦,禁不住緩緩地加大了力道。
難怪,他最近見她時,她時不時地會盯着一個地方呆住,彷彿沒魂一般,良久都不回神。
他以爲,她是在想什麼事情,現在看來,不是他想的那樣,她就是在發呆……
他記得,以前的她,也很安靜,但是是那種恬靜的安靜,可現在她的安靜更趨向於死氣沉沉。
他以爲,是她生了孩子,性格有些改變,沒想到,竟是抑鬱症……
“晗晗……晗晗……”寂靜無聲的病房裡,忽然傳來很輕微的聲音。
韓知返回神,定睛望去,看到程未晚的眼角,有眼淚淌了出來。
“晗晗……晗晗……”她嘴裡翻來覆去,喃喃叫着的只有這兩個字。
她的眼淚越流越多,叫到最後,昏迷中的她,很小聲很小聲的哭泣了起來。
“晗晗,你不能丟下媽媽……晗晗……”哭了一會兒的她,忽然又碎碎念起了話。
“……晗晗,你不能丟下媽媽,他們都丟下了媽媽……你不能再丟下媽媽了……晗晗……媽媽只有你一個人了……”
說到這裡的她,大抵是太難過了,很想痛哭一場,可就算是在昏迷的夢中,她還是沒能肆意的哭出來。
韓知返望着壓抑掙扎的程未晚,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不上不下,噎的他格外難受。
他不知道過了多久,等他從疼痛中緩過神來時,她已經安靜了下來,睫毛溼漉漉的,眼角還掛着淚珠。
輸液瓶裡的液體,已經見底了。
韓知返吞嚥了一口唾沫,將藥盒放回程未晚的包裡,然後俯身,按了牀頭櫃上的呼叫鈴。
護士很快趕了過來,幫程未晚拔了針頭。
等護士離開後,韓知返在牀邊站了一小會兒,轉身走出病房,離開了醫院。
已是深夜,韓知返站在路邊,點了一根菸,打了幾個剛剛被自己騷擾醒來朋友的電話,掛斷後,他又點了一支菸,抽到一半時,他掐滅菸頭,上車,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韓知返就起牀了。
管家準備好了早餐,見他下樓,立刻幫他拉開了餐椅。
坐下後,韓知返伸手接過管家遞上來的一碗粥,喝了沒兩口,似是想起什麼一般,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