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秦淮河

功夫不負有心人,二十來天后,丹陽傳來消息,說在丹陽,發現了要找的人的蹤跡。

羅飛羽二話不說,連夜就乘船溯江而上。

一到丹陽,他就立即暗罵自己愚鈍,竟然沒想到這一點。丹陽,可不就是後來的金陵!秦淮河,可不就是在這裡的!

陳圓圓第一次穿梭到這個世界,出現的地方,很大可能就是在秦淮河一帶。即使是在其他的地方,比如她出生之處,她也多半會來到這裡。

即使她沒有甦醒,這些熟悉的地方,仍然會像是在冥冥之中的呼喚一樣,吸引着陳圓圓來到這裡。

竹花幫在丹陽有一處分舵,舵主陳澤,直屬於幫主殷開山,不在四堂堂主之下。

這是幫主殷開山吩咐下來的事,羅飛羽乘坐的船一到,他就在碼頭上等着。

丹陽碼頭,繁盛之處,與揚州碼頭不相上下。江面上,停泊着大大小小的船,足足有一兩百艘。

羅飛羽乘坐的,是竹花幫的船。船頭上的大旗,繡着一根青竹,十分顯眼。雖然竹花幫位列八幫十會之列,名氣卻是墊底的。但是在揚州一帶,竹花幫卻是貨真價實的地頭蛇,有着專屬於竹花幫的碼頭。

船一靠碼頭,羅飛羽就縱身跳了下來,對着迎上來的中年漢子走去,喊道:“可是陳舵主?”

“在下陳澤,竹花幫丹陽分舵舵主。”陳澤迎上來,笑道,“接到幫主飛鴿傳信,在下一早就在此候着。”

羅飛羽拱手道:“真是勞煩陳舵主了!小弟心裡真是過意不去。”

“哪裡哪裡!”陳澤哈哈一笑,拉着羅飛羽的胳膊,說道,“幫主交待下來的事,我們當然要盡心盡力。再說了,包副堂主可是在下好友,他可是對小兄弟盛讚不已!”

羅飛羽微微汗顏,直入正題,問道:“小弟聽到消息,立即連夜趕來,不知是在哪裡發現蹤跡的。”

“我這就帶小兄弟過去。”陳澤答道,“小兄弟對這位紅顏知己,可是極爲上心啊。”

羅飛羽收起笑容,長長地幽嘆一聲。陳澤也能理解到羅飛羽此刻的心境,也就不再多說,只是對着馬車窗外,爲羅飛羽細細解說。

馬車從碼頭直達目的地。

羅飛羽啞然失笑。這裡雖然看起來甚是陌生,卻帶着一股親切熟悉的味道。這裡,可不就是秦淮河?

這裡也是丹陽最爲繁華熱鬧的地方。

大街兩旁店鋪林立,行人如織,河道上畫舫掛着紅燈籠,來往穿梭,上面傳來隱隱的絲竹歌舞之聲。

忽略時空之隔,羅飛羽恍若置身於前一個世界之中。

陳澤已經安排妥當,下來馬車,坐上小船,靠上其中一艘最爲龐大的畫舫。

“知道消息的,是這首畫舫上當紅的姑娘,尤雨晴,”陳澤小聲解說着,“這個姑娘美豔動人,可是脾氣也大,一言不合,就會拂袖而去,一點也不給客人面子。”

羅飛羽心裡一痛。

當時穿梭到這方世界,他是抱着一線期望,以爲他和陳圓圓是在拉着手一起穿梭而來的,可能是一起出現在這裡的。結果卻大失所望,他根本不知陳圓圓身在何方。

亂世已至,只憑一柄繡春刀,沒有上乘武功,可無法走遍天下。故而他直接趕到揚州,以奪取《長生訣》,學到上乘武功,再去找她。

陳澤接着說道:“這個尤姑娘,賣藝不賣身,乃是從襄陽來到丹陽的名妓。”

說話間,羅飛羽兩人已走上畫舫二樓,從樓梯口經過,裡面歌舞正酣,十分熱鬧。

一上船,羅飛羽就塞了一錠銀子給老鴰,她也就帶着兩人,直上三樓。

尤雨晴在三樓。老鴰敲響她的艙門,裡面傳來一個慵懶的聲音,“誰呀?”

“雨晴,有位客人……”

“不見!”老鴰還沒說完,裡面的聲音就提高了些許,十分決絕。

老鴰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羅飛羽在門外說道:“雨晴姑娘,在下羅飛羽,只是想問姑娘一個人,幾句話的工夫,萬望成全。”

裡面沉默了片刻,慵懶的聲音再響起,“進來吧。”

羅飛羽鬆了一口氣。

這個世界的這些當紅姑娘,個個都很有些脾氣。不過能見到她,就足夠了。

老鴰推開艙門,羅飛羽邁步進去,老鴰立即就在他身後關上門。

尤雨晴坐在窗邊,右手肘搭在窗沿,托腮看着窗外,頭也沒回。

單是這麼隨意而坐,就可看到她的妙曼動人之處。

羅飛羽走過去,順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

什麼都看不出來。

“雨晴姑娘,”羅飛羽輕聲說道,“在下是從揚州連夜趕來的。蓋因在下聽說,雨晴姑娘見過陳圓圓。”

尤雨晴一動也不動,癡癡地看着窗外,問道:“你在找她?”

“是!”羅飛羽心中一喜。

尤雨晴冷笑一聲,聲音變得冷漠起來,答道:“奴家爲什麼要告訴你?”

幾句問答之間,羅飛羽的心情就大起大落。他愣了一下,問道:“姑娘要怎麼樣,才肯告訴我?”

尤雨晴回過頭來,一雙妙目看着羅飛羽,反問道:“你爲什麼要找她?”

羅飛羽悽然一笑,答道:“因爲我跟她說過,哪怕是走遍天下,踏破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她,跟她在一起!”

尤雨晴雙眼撲閃着,眼神變得柔和,如可化掉最爲堅硬的鐵心。她癡癡地看着羅飛羽,說道:“你一定要找到她。”

“是的。”羅飛羽答道。

尤雨晴回過頭去,大顆大顆的淚珠從臉頰上掉落下來,無聲而泣。

羅飛羽搞得有點摸不着頭腦。眼前的這個美麗女子,情緒就像是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毫無徵兆。

可是這個時候,他又不好去問。

哪怕在前一個世界裡,他已經度過了二十來年,經歷過不少事,可是女人心,還是猶如海底針,不可琢磨。

他靜靜地站在尤雨晴身後,等到她平靜下來,才說道:“雨晴姑娘……可是想起來傷心事?”

尤雨晴悄然深吸一口氣,幽幽地說道:“圓圓……姓陳,奴家見過她,楚楚動人,連我見了,都動心不已。只是……奴家與她見過兩面,她就被一位貴夫人帶走了。”

“貴夫人?”羅飛羽大皺眉頭。

“是。貴夫人。”尤雨晴說道,“奴家沒有見到,而是聽另外一個人說的。她還說,這個貴夫人,還大有來頭。”

“另外一個人,是誰?”羅飛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