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玉真悠悠醒轉事,天色已然大亮,雲芝正在臥房裡走動,端來洗漱用具。
只是略一檢視,雲玉真就不由得一愣,然後芳心狂喜。
一日之間,她就像是毛毛蟲蛻變爲蝴蝶那般,完成了脫胎換骨的改變。
體內真氣流轉,比之此前修煉“鳥渡術”時的經脈穴竅,陡然之間就拓展了許多。以前是溪流,曲折彎長,現在則是如水鄉河道那樣,蛛網交錯,偏偏真氣如流水一般,自然而然地就知道該怎麼流轉。
修煉“鳥渡術”時打通的經脈,現在也匯聚到這片經脈水道之中。這就意味着,她仍然可以施展“鳥渡術”,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
這種功法,實在是太神奇了!
雲玉真臉上帶着發自內心的歡欣,從牀榻上起身,在雲芝的協助下,穿好衣裳。雲芝轉身去收撿牀榻,猛然間全身一顫,顫聲低呼一聲。
“怎麼啦?”雲玉真轉過身去,笑着問道。
然後,她也就僵在那裡,目光落在牀榻上的那朵豔紅的印跡上,如同一朵盛開的大紅牡丹那樣,分外顯眼。
雲玉真轉瞬間就回過神來,沒事人一樣的,淡然吩咐道:“沒事,拿去漿洗一下就是了。”
雲芝會意,臉上帶着幾分紅暈,收撿牀榻,還特意把這帶着豔紅印跡的被褥放在上面,讓人一眼就能看到。
儘管總管對巨鯤幫衆人都很器重,可是總管府裡的那些奴僕下人,嚼舌根子的時候,可不會管這麼多的。現在這個鮮紅的印跡,可就是最好的證據,當然要讓這些人都好好看到,知道自家小姐可不是什麼殘花敗柳,而是清白之身。
這只是雲芝這個層面需要考慮的問題,她正要出門,雲玉真出聲喊住她,問道:“雲芝,你的鳥渡術,已經修煉得差不多了,最後一層的功法,你可以開始修煉了。”
雲芝大喜過望,謝過雲玉真,轉身離去。
雲玉真這個時候,纔是真正領會到當初羅飛羽跟她說過的那番話,“鳥渡術”另闢蹊徑,修煉起來進境甚快,可是很快就會遭遇到天花板,無法再有精進。
就是因爲經脈穴竅所限,纔會有這個結果。羅飛羽拿到她的鳥渡術功法之後,只是翻閱了一遍,就指出幾處可以修改完善的地方,也真是因爲這個緣故。
一條河一般的經脈穴竅,又如何能與一片縱橫交錯的水鄉河道相提並論?
……
時光飛逝,每一天,雲玉真和尤雨晴就在羅飛羽的精心培育下,發生着變化。
這般變化,雲芝感受得最爲明顯。以前的雲玉真,顯得頗有些飛揚,甚至有些時候,顯得有些輕佻浮躁。現在卻越發的沉穩凝重,但是容顏煥發,整個人如同會發光一樣,嬌豔欲滴。
偏生她的氣質竟然也發生了些微妙的變化,比之此前,更勝一籌。
5月一過,平靜的江湖猶如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給攪動,變得雲譎波詭起來。
東溟夫人乘坐的大船染香號,從巴陵順流而下,過江都,轉入大運河北上。東南沿海,巨鯤幫打探到的消息,銷聲匿跡許久的海沙幫幫主韓蓋天,率海沙幫精銳高手,乘船出現在吳郡海面。
這意味着什麼,可是不言而喻的。
揚州城外的碼頭,每天都是熙熙攘攘,數百艘船停靠起航,沒有一刻空歇。
其中一艘三層大船緩緩起航,絲毫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羅飛羽站在三層船艙上,迎風而立。他換了身裝束,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商賈,留着一臉的絡腮鬍子,跟江湖上尋常可見的粗豪大漢沒什麼兩樣。
身後腳步聲響起,雲玉真來到羅飛羽身旁,看着碼頭上的繁忙景象,不無感慨地說道:“揚州日見繁盛,儼然就是紛爭亂世中的一片淨土。”
“嗯,的確如此。”羅飛羽答道,“那是張老爺的船?還真是跟張老爺的人一樣,一個風格。”
在這艘飛雲號三層大船前面,就是虯髯客張仲堅的那艘五層巨舶,規模龐大,跟江都水師的五牙大艦都有得一比。
在一衆如林的船舶之中,虯髯客張仲堅的這艘豪髯號,就跟他這個人一樣,帶着一股張牙舞爪的豪氣。
雲玉真撲哧笑出聲來,嬌聲說道:“也只有老爺敢這麼說張老爺。”
羅飛羽哈哈一笑,低聲說道:“張老闆這人吧,胸有大志,這艘船,完全就是仿照着五牙大艦打造的。”
“張老闆他……”雲玉真吃了一驚,掩嘴輕聲說道。
羅飛羽答道:“他乃是當世豪傑。只是他有的時候,想得太多了。至於現在麼,他的一顆心思,都落在素素姑娘的身上。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又有語云,一物降一物,素素姑娘就是張老闆命中註定的那個降物。”
雲玉真神色一黯,低聲說道:“只是素素姑娘對我似是有些不喜,也不知道爲什麼。”
羅飛羽轉過頭,看着雲玉真,說道:“怎麼,你是真的不知道原因?”
雲玉真搖搖頭。
羅飛羽哈哈一笑,說道:“誰叫你當時準備對寇徐二人下手呢。這就是素素姑娘不喜歡你的原因。”
雲玉真驚呼一聲。這個原因,她還真是沒有想得到。那一次的事,她還根本沒來得及整個兒動手,就應獨孤策相召喚來到江都。
然後,整個人生就因此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羅飛羽這麼一說,雲玉真沉吟良久,只能長嘆一聲,說道:“原來是這樣,那我也就無法可想了。只是張老爺對素素姑娘用情甚深,可是看素素姑娘,似乎並未接受他的一番好意。”
“素素姑娘鍾情的是李大哥,可李大哥鍾情的是紅拂姑娘。”羅飛羽曬然道,“偏偏張老闆與李大哥和紅拂女又有結拜之義。唉,他們這幾個人之間粗錯綜複雜的關係,我也搞不清是怎麼鬧出來的。反正我能做的,也就是儘量給他們創造機會,剩下的,就只能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羅飛羽說得這麼幽怨,雲玉真聽得掩嘴輕笑。李靖和紅拂女你情我願,是衆人都有目共睹的。如此一來,素素姑娘就只有黯然神傷了。
好在有虯髯客張仲堅在,不然的話,只怕素素姑娘早就要提出回到自家小姐身邊了。
這一次,羅飛羽北上,其中一個目的地,就是瓦崗軍所在的滎陽,去跟李密和翟讓商談合作的事。故而素素就剛好可以跟着一起北上。
她始終要見過自家小姐翟嬌,才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