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1 不甘心

尚秀芳嬌軀巨顫,眼淚再次奪眶而出,顫聲問道:“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因爲老夫不甘心!”羅飛羽恨恨說道,旋即深吸一口氣,沉聲問道,“你長得太像你娘哩。明月……好嗎?”

尚秀芳低着頭,珠淚大大顆大顆滴落,嬌軀搖搖欲墜,全賴身旁的胡小仙扶着,纔不至於癱倒在地,泣聲說道:“娘在五年前過世啦……”

羅飛羽心中一顫。

他一半是因爲目睹尚秀芳如此泣然的嬌弱樣子,而對她的悲痛感同身受。另一半則是代入到嶽山這個身份之中,物似人非,萬般感受齊襲心頭,不由得老淚縱橫,仰頭悲嘆:“罷了!罷了!明月已去,物是人非。老夫現在只想殺人!”

話音未落,他隨手一掌拍在身前的賭檯上,呯的一聲悶響,賭檯紋絲不動,什麼動靜都沒有。

羅飛羽老淚縱橫,起身就走,連看都沒再看尚秀芳一眼。只是他佝僂着腰背,步履沉重,似是帶着無限傷悲。

尚秀芳看着他的背影,泣不成聲,淚如雨下。

“嶽老請留步。”有人影上前來,出聲喊道。

“滾!”

羅飛羽舌綻春雷,低喝一聲,氣勢陡然噴薄而出,狂暴狠厲,霸道非常。

撲上來的人影,羅飛羽認得,正是“河南狂士”鄭石如。在襄陽時,鄭石如隨着李元吉,連夜逃出,原來是來到了長安,想必是投入到李元吉門下。

與此同時,羅飛羽隨手拔出背上繡春刀,一刀劈出。

鄭石如現身出來招呼,並沒有帶着惡意,卻很是不合時宜。刀光一閃,霸道絕倫,他狂喝一聲,拼盡全力往後飛退,總算是因爲離得遠,沒有真個兒近到羅飛羽的身邊,這纔沒有被這一刀給開膛破肚。

饒是如此,這一刀的霸道勁氣,還是讓他呼吸困絕,衣衫碎裂,整個人撞進身後的賭檯上,人仰馬翻,賭檯喀喇喀喇碎裂。

與此同時,在羅飛羽怒喝一聲“滾”時,拍過一掌的賭檯嘩啦啦碎裂成一堆齏粉。一旁的胡佛,還有雷九指,以及胡小仙和尚秀芳,無不驚駭萬分。

剛纔羅飛羽起身時在賭檯上拍了一掌,賭檯什麼事都沒有。看在一衆人眼裡,還都覺得這個嶽山看起來很是厲害,出手卻是毫無力道。

哪裡知道,這張賭檯已然被他的一掌給拍成齏粉,卻仍舊保持着完好,看起來沒有任何損傷。在一聲大喝之下,受到了震動,這才嘩啦啦碎裂。

這份功力,簡直就是驚世駭俗。

與之相比,這一刀逼退河南狂士鄭石如,反倒算不得什麼了。

雷九指混在人羣心中,目送羅飛羽背影離去,心裡真個是百感交集。現在他纔是相信了羅飛羽所說的,賭術上他的確能贏得了魯師。而他被人追殺一事,魯師也的確是幫不上忙,插不上手。

羅飛羽徑直穿過遊廊。大堂裡仍舊熱火朝天,貴賓堂裡發生的事,在這裡連個漣漪都沒有泛起。

經過這麼一曲,羅飛羽不敢再多停留,快步走出明堂窩,確認沒人跟着,回到落腳的客棧。

今日的事,的確是出人意料,完全沒有預料到。

但是嶽山這個身份,也並沒有搞砸,似乎大有可堪利用之處。至於對此次前赴洛陽的事來說,似乎也是歪打正着,有着意想不到的效用。

任散人寧道奇如何學究天人,也絕對想不到,出現在長安的嶽山,竟然是羅飛羽的另一個身份。

客房裡沒有點燈,羅飛羽站在窗邊,看着窗外的夜色,凝神沉思。不知多長時間之後,客房門篤篤響起,雷九指在門外低聲說道:“是我。”

“進來吧。”羅飛羽低聲說道。

門嘎吱一聲打開,又嘎吱一聲關上。

雷九指進來,點亮油燈,滿臉興奮之色,問道:“真沒想到,嶽山與尚秀芳大家之間,竟然還有如此淵源。你可知道,還有誰趕到明堂窩來找你了?”

“誰?”

“李淵!”雷九指低聲道,臉上猶自帶着震驚,“李淵一得到嶽山出現的消息,立刻就帶着大隊侍衛趕了過來。但是具體見了哪些人,談了些什麼,我就無從得知了。奇怪,李淵與嶽山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羅飛羽微微搖頭,沉吟道:“我不能再留在長安,需得連夜離開。”

“啊?!”雷九指大吃一驚。

“你也不要透露任何跟嶽山有關的消息,以免惹禍上身。”羅飛羽叮囑道,“嶽山這個身份看樣子大有來頭,待我在洛陽的事了,我得去找找魯妙子這個老傢伙,問清楚他和嶽山之間的恩怨糾葛。”

雷九指雙眼放光,看着羅飛羽欲言又止。

羅飛羽嘆口氣道:“我知道你想去拜見魯妙子老兄,放心好了,我要是去見他,會跟他說起你的。但是見不見你,那得他來決定。”

“是!我省得的。知道魯師安好,我就心滿意足了。”雷九指說道。

話雖這麼說,他卻明顯帶着失望之意。要是能去拜見魯妙子,他肯定是千肯萬肯的。

羅飛羽長吁一口氣,轉頭看着窗外,再問道:“奇怪得很,尚秀芳不是在洛陽嗎?她怎麼到長安來了?”

“這個我知道,她是應李閥閥主李淵之邀,前來長安的。在你離開之後,她就無心逗留,梨花帶雨的走了,回到上林苑。”

“那李淵準備何時登基?”

雷九指答道:“據知情人透露,就在明日。立長子李建成爲太子,封二子李世民爲秦王,三子李元吉爲齊王。”

“宇文化及還有宇文閥呢?”

雷九指嘿嘿低笑幾聲,“宇文閥也得重用,但是具體是什麼官,就不得而知了。”

羅飛羽長嘆一口氣,轉身過來,對雷九指說道:“我現在就走。你準備留在長安,還是準備去哪裡?”

“我就留在長安。”

“那好,你幫我多留意楊公寶庫的事。還有關於嶽山的事,無論真僞,你也多多留意下。”

“好!”雷九指滿口答應下來,看着羅飛羽,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說出來,“凌兄的賭技,能否傳我幾招?”

羅飛羽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對他說道:“你有骰子嗎?拋到桌上。”

雷九指這樣的賭徒,隨身就帶着骰子,依言摸出來,來到桌邊,一把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