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松在門外打電話,門是開着的,屋裡的人也能聽見陸小松的聲音。可打着打着,樓下喧譁傳了來,接着有人向樓衝來。
高龍騰聽見了下面的喧譁聲,走出門外,接着就看見兩個高大的漢子怒氣衝衝地走過來。
“狗的,哪個要水泥廠停產?”
來人正是馬長髮,後面跟着的是村裡的一個村民馬華。峽山村的人百分之九十姓馬,說起來都是一個祖宗下的種。這馬華就是馬長髮的遠房侄兒,現在在村裡擔任治保員,長得人高馬大,滿臉橫肉。
看到馬長髮與馬華衝過來,高龍騰禁不住有些心寒。
“陸小松,這是誰?”
“我是你祖宗,狗的,是不是你要水泥廠停產?你們這些當官的吃了飯沒事做,一天到晚就想着怎麼計算別人,是不是沒錢用了,要來搞些錢?”
馬長髮不等陸小松說話,就吼了起來。
“你……”
“你個卵子……告訴你們,哪個敢.讓水泥廠停產,我就讓他走不出峽山村!”馬髮長瞪着一雙鬥雞眼,“我們村是個窮村,靠着水泥廠纔有今天,哪個敢斷我們的致富路,就是我們全村人的仇人,我們這些苦哈哈,纔不管什麼卵子官!”
“你……你想幹什麼?你無法無天啊?”
高龍騰也有些怒氣了。
陸小松眼看不是事,趕緊站到馬長髮的身邊。
“老馬,你這是幹什麼?”陸小松拍了.拍馬長髮的肩膀,“我們正在談事情呢,這是縣裡的高記,你先下去。”
“高記……哼……狗記,我聽說.過了,哪裡有他這樣當官的?纔來我們隆山幾個月,就把隆山搞得烏七八糟,這樣的人也能當記,不知道是哪個瞎了眼的人提的他!”馬長髮一邊走一邊罵,然後還回過頭來威脅,“高記,告訴你,你能爲我們老百姓想點辦法,讓大家有口好飯吃,我們尊敬你是記,要是你斷我們的致富路,我們這些窮怕了的苦哈哈不認識狗的記!”
高龍騰氣得臉都青了,嘴脣發烏。他從小到大,哪裡.受過這樣的氣?在哪裡不是被人捧着?今天被一個村民罵得狗血淋頭,能不氣麼?
他立即拿出手機,拔了縣公安局的電話。
“我是高龍騰,請你們謝局長接電話。”
“高記……呃……謝局長下鄉去了,我這就聯繫他。”
“讓他一個小時之內,帶人到雙橋鎮峽山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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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龍騰臉色鐵青地吼叫着,收了手機。同時,眼光如.炬地看着陸小松,似乎剛纔馬長髮來鬧事,都是陸小松安排的。
陸小松笑了笑,進了辦公室裡面。
“高記,還有三位環保局的領導,剛纔我與沙董.聯繫了,他同意水泥廠停產,但罰款沒有!”陸小松淡定地坐了下來,“三天後,我們水泥廠停止生產,但因爲我們現在流動資金困難,罰款是拿不出來的,還有,請環保局的同志拿出停產通知來。”
陸小松與沙樂.兒通了話之後,心中有了底,看起來對停產沒有半點牴觸情緒。自己了杯茶,輕輕鬆鬆地喝了起來。
三個環保局的工作人員卻皺起了眉頭。既然對方答應了停產,那麼罰款自然就不必交了。但問題是他們不是局裡派出來的,手裡哪有停產通知?
高龍騰沒有說話。
“陸小松,現在公事辦完了,你該招待我這個老同學了?”
嚴東風嘻嘻笑着看着陸小松。
“哦……”陸小松心中一動,想套出嚴東風的來意,輕輕地笑起來,“嚴東風,你說我爲什麼要招待你?說出個理由來。”
“陸小松,我們是同學,我知道你的才能,你在這樣一個小公司裡,才屈你的才了?”嚴東風看着陸小松,想從他的臉色中找出變化來,“不如到我手下來工作,怎麼樣?”
“哦……”陸小松不動聲色,“現在水泥廠要停產,大蛇王公司面臨大困難,我到是有想法離開這裡,只不過,到你那裡去,你給我個什麼角色?讓我去給你的公司掃地?”
“哈哈,你這傢伙怎麼想的呢?如果你願意與我配合,我保證你比現在風光實惠。”嚴東風很得意地樣子,“你們水泥廠停產,以你們的財力,要想整改成合格水泥廠是不可能的,我計算了一下,以你們廠現在的情況,要整改成合格水泥廠,最少也要一個億,你們大蛇王加起來也不值一個億?”
“嗯……你說得不錯,那又怎樣?”
陸小松似笑非笑。
“峽山水泥廠現在還欠農行一千萬的貸款,水泥廠停產,用什麼還貸款?”
嚴東風也似笑非笑。
“不錯,是欠農行一千萬,看來你下了番苦夫嘛?”陸小松眼光灼灼地望着嚴東風,“如果水泥廠停產了,確實是很難還款,可是,那又怎麼樣呢?好像與你無關啊?”
“哈哈,現在是與我無關,不過,如果你與我合作,我可以買下水泥廠啊,以我們的財力,一個億隻是小意思。”嚴東風也眼光灼灼地望着陸小松,“只要你與我合作,我絕對不會讓你吃虧,保證你有好處,只要能買下水泥廠,我們公司會立即投資整合擴建,將水泥廠擴建成合格的水泥廠,以後還是由你打理,怎麼樣?”
嚴東風拋出了一顆糖粒,大大的糖粒。只可惜陸小松對他太瞭解,這顆糖粒吃在嘴裡只怕會變成毒藥。
“哦,這當然好。”陸小松笑起來,“不過,你能給我多大的好處?”
“你要多大好處?”
嚴東風似笑非笑地反問。
“你不怕我獅子大開口?”陸小松也不看周圍幾個人,逗着嚴東風,“我是知道這個水泥廠的潛力的,我也不要多了,一百萬,怎麼樣?”
“一百萬,小意思嘛,我答應了。”
嚴東風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不過,他心中卻在冷笑,一百萬是這麼好要的麼?也不怕硌了牙齒撐破肚子,他自己的私房錢也沒有一百萬呢。
“那好啊,把錢打到我的賬,我就同意與你合作。”
“呃,老弟,你事還沒有幹就要錢,這不符合規則?”
“與別人合作,我可以先幹活後拿錢,比如與沙樂兒我就完全放心,但與你合作,必須先拿錢。”陸小松哈哈大笑着,“老同學,我們倆誰還不知道誰是什麼德性?”
一這瞬間,嚴東風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打人不打臉,陸小松這是在抽他的臉呢。
“陸小松,你在耍我?”
“我爲什麼耍你?”陸小松正色地說,“你把一百萬打到我的賬面,我們的約定還是有效,不過,我量你也做不了這個主。”
聽了陸小松的話,嚴東風有些惱羞成怒了。
“陸小松,你不要後悔!”
“嚴東風,你以爲你們這樣就能整垮大蛇王公司?”陸小松有些輕蔑地看着嚴東風,也掃了一眼高龍騰,滿眼不屑,“你們賴氏是有錢,但你能做主麼?我還要告訴你,你不要後悔就好,看你怎麼承受李瑩與沙樂兒的怒火。”
“沙樂兒一個小農民,算什麼東西,我還怕他的怒火!”
“你別把自己看得太高了。”陸小松還是那輕蔑的笑,“他是小農民,可是,他與省公安廳的江波廳長稱兄道弟,李瑩的表哥你知道,他現在雖然還只是廣州市公安副局長,但你們賴氏聽說要到廣州發展,千萬不要承受他的怒火纔好。”
“還有說到錢,大蛇王公司是不能與你們賴氏相比,不過可以告訴你,李瑩的媽媽,在歐洲也算是事業有成,大概一兩億歐元是有的,你說說看,這個水泥廠有沒有能力改建成?”陸小松繼續冷笑,“我勸你還是別做白日夢了,以爲抱了高記的粗腿,就想打大蛇王公司的主意,你還不夠格!”
聽了陸小松的話,不但嚴東風的臉色瞬間成了鐵紫色,高龍騰與三個環保局的工作人員臉色也變了。他們對沙樂兒不瞭解,高龍騰也沒有了解到沙樂兒的關係,以爲沙樂兒只不過是個土財主而已。
而且,陸小松的話中帶刺,也讓高龍騰大怒。
“陸小松,你說話注意點兒,不要帶刺,我與嚴總只是朋關係。”
“高記,我是非常尊敬政府領導的,我們大蛇王從到下,無一不是如此。”陸小松自從與沙樂兒溝通之後,膽氣就足了,“我們大蛇王公司的沙董與李總,爲什麼在隆山創業,那是因爲隆山窮,沙董想爲鄉親們致富出點力,事實也是如此,你不知道這裡以前有多窮?在現在這個年代,他們飯都吃不飽,沒有妹子願意嫁到這裡來,可短短的兩年多時間,全部有了新房,妹子們爭相嫁到這裡來。再看看隆山,在幾年前,不管是機關工作人員還是教師,哪年不打幾個月的白條?現在怎麼樣了?從無到有,能讓隆山經濟達到現在這個程度,以前的豐記他們耗廢了多少心血?”
“你是說高記來隆山,是破壞了隆山經濟了?”嚴東風心中的悶氣沒有辦法出,這裡找到了機會了,“你好大膽子啊,陸小松。”
“我沒有這樣說過,你也不用把高記扯進來壓我,你們已經做得很絕了,沙董已經答應停產,你還想怎麼的?莫非還想不出一分錢把我們水泥廠收歸己有?”陸小松冷冷的,卻如刀子般刺在嚴東風的眼裡,“不過,你要這麼說,我也無所謂,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誰爲他們做了好事,他們記得很清楚。”
高龍騰眼光如刀地看着陸小松。
陸小松惹無其事。莫非他還能把自己吃了?沙樂兒已經跟他說了,既然高龍騰做到這一步了,也不必要在他面前唯唯喏喏了。
撕破了臉皮,那就只有鬥下去。儘管是不明智的選擇,但已經被他逼到懸崖邊,不能被他一棍子打死。
“還有,沙董說了,既然停產水泥廠,還要請高記給這些水泥廠的工人找條出路,並且,我們這個月要發工人工資,但稅收只怕交不來,得申請減免這個月的稅收,到時候還請高記爲我們美言幾句。”
“你說夠了沒有?”
高龍騰沉聲低吼起來。
“夠了,現在請三位環保局的同志給我停產通知,我好去通知工人,準備在三天後停產,讓他們去找高記安排工作。”
陸小松笑嘻嘻的。
“沒有通知。”戴眼睛的高個子斷然拒絕,“我們只有口頭通知。”
“哦……口頭通知?”陸小松搖着頭,“政府做事,總不能老這樣啊?前次來公司要錢搞政府的形象工程也沒有收據,五十萬塊錢我現在還沒有辦法向財務記賬,不知道這賬要怎麼記,現在來停工廠的產,也沒有通知,你們也太兒戲了?對不起,沒有面通知,我們沒有執行的義務。”
“你們敢!”
瘦高個勃然大怒。
“呃,同志,我們是肯定百分之百千分之千執行省環保局的命令,不然這樣,你們開個字條,我們也執行。”陸小松伸出手來,“你們也得考慮我的難處。沒有依據,我怎麼向董事會交待?”
三個環保局的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然後又看着高龍騰。
“王燦,你開個條給他。”
高龍騰臉色陰沉地看着陸小松。
“龍騰,這……”
王燦就是那個高個子的戴眼鏡的,顯然是當了點官的。因爲他們這是擅自行動,沒有得到局裡的批准,怕開條子責任,有些猶豫不決。
“一切責任由我擔!”
高龍騰語氣裡有點怒火了。他來的時候趾高氣揚,難道就這樣灰頭灰臉地什麼也不做跑了?那他以後來能立足麼?
就算以後有什麼事,他也要擔着。再說,又能拿他怎麼樣?他的背後有大樹撐着,天塌不了,地也陷不了。
“是啊,王同志,你怕什麼,高記官大,他能擔得責任起的。”
陸小松皮笑肉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