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碩將小花觸碰那石獅子的行爲,形容爲摸了下臉而已,嚴格從邏輯上來說,也並沒有什麼不妥。
那長孫小公爺曾說過,那院落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代表着李牧天的臉面,那麼小花只是碰了碰那石獅子,的確也可以理解爲摸了下臉而已。
在通常情況下,摸臉一般可以用來表示三種意思:親暱、侮辱以及調戲。
但很明顯,小花同李牧天之間,根本是沒有半分瓜葛,因此,如果真要將小花的行爲理解爲摸臉,那麼鐵定不是在表示親暱,這般一來,剩下的兩種意思,無論是那一種,這被摸臉的一方,便都會有些無法接受了。
於是乎,當趙碩自行將小花觸碰石獅子的行爲,解釋爲摸了下臉,便好似在那堆小公爺中點了個炮仗,使得這堆小公爺對他都是怒目而視,更有人似乎有些按捺不住,幾乎要對他出手了。
不過,那長孫小公爺卻是揮手製止了衆人,只是沉着面向趙碩看來,冷聲道:
“閣下一直站在羊掌櫃的身後,本公爺還以爲你只是羊掌櫃的隨從而已,沒料到你竟是這隻猴子的主人,而羊掌櫃一力還想要保你,似乎你還頗有身份,那麼,閣下究竟乃是何人?”
這長孫小公爺能成爲這堆小公爺中的領頭者,看來也並不是沒什麼原因,至少他便從趙碩說話後,冷靜的判斷出了許多信息。
趙碩聞言憨厚一笑,卻是先向身旁一臉錯愕的羊全解釋道:
“羊掌櫃見諒,非是俺同那潑猴一樣愛惹是生非,實在是因爲這位長孫小公爺剛纔發問,想要知道這猴子的主人是誰、是哪門哪派之人,俺方纔想起來俺的身份,這般一來,可不能裝聾作啞,從而弱了俺們七殤魔門聲威。”
趙碩的解釋聽起來也有幾分道理,但事實同他所講的,卻是截然不同:
這場矛盾,本就是趙碩爲了摸清李牧天虛實而故意引發,但趙碩從這堆引出的小公爺身上,除了判斷出李牧天的確具有高超修爲、且性格謹慎外,也再看不出其它多餘問題。
如此,自然也不足以讓趙碩想到對付李牧天的辦法,因而他也便是直接在臺前現身,甚至還毫不客氣的將這場麻煩主動升級,想要再試探一番,看看能不能引出李牧天來。
不過,羊全還是聽信了趙碩的解釋,卻是嘆了口氣,主動向那堆小公爺介紹起了趙碩:
“諸位小公爺,這位乃是七殤魔門欲字殤趙殤使,此番也是來參加比試,此次誤會全是由於趙殤使的那隻猴子太過頑劣所致,趙殤使本人之前卻是不知此處乃是太子殿下住所。”
趙碩的身份讓這堆小公爺都是愣了一愣,還是那長孫小公爺反應得快,最先冷笑開口道:
“七殤魔門確有七殤,但本公爺只知,那欲字殤積弱多年,早已是半死不活快要絕滅,什麼時候又多了個殤使。”
趙碩聞言憨厚一笑,卻是淡淡道:
“長孫小公爺想來是在洛都享福慣了,未曾聽說過欲字殤新多了個殤使,也是極爲正常,俺們七殤魔門做事,也犯不着向大唐國報備。”
趙碩說話少有的顯得有些衝,似乎當真是想要維護七殤魔門聲威一般,自然是打着想要引出李牧天的主意。
似乎趙碩的說話果是起了效果,那長孫小公爺正要繼續開口嘲諷,他身後卻是響起一道聲音:
“趙碩,現年十九歲,原我大唐國柳州潘家鎮趙家莊農夫,家中有田三畝三分,三畝水田,三分旱地,現爲七殤魔門欲字殤殤使,元神乃是異獸榜排名第八十九位的青練大蛇,元體境修爲。”
趙碩聞言眼神一縮,卻是看到包括那長孫小公爺在內,那堆小公爺都是迅速向兩旁讓開,留出一條寬闊的過道,同時向過道躬身施禮道:
“恭迎太子殿下!”
步履聲輕響,這過道上走出了一個身穿淡黃色衣服的身影,向趙碩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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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殤使曾在魔門密境中歷練之時,將衆多無字殤、凝血教以及五毒教弟子陷在密境之中,因而真實實力,應該是高於本身元體境修爲,多半是有着元氣境頂峰,趙殤使,本太子可曾說錯?”
大唐國律,天子與皇后着明黃,太子與太子妃着淡黃,他人若是着此顏色,便是謀反大罪。
不過,此刻新出現在趙碩面前的這人,不僅額寬鼻隆,一副天潢貴胄之相,還身着淡黃色箭服,胸前更是繡着一隻八爪金龍,再加上那堆小公爺口口聲聲恭迎太子殿下,不是那大唐國太子李牧天還能是誰。
趙碩是第一次見到這大唐國太子李牧天,沒料到這李牧天卻是直接來了個下馬威,一氣叫破他的來歷,甚至還猜出他實力是高出了境界,直讓他心頭一跳,不由暗道一聲:
“豬弄的,這李牧天當真不容小覷,俺現在還只是聲名不顯,他卻能弄到俺的詳細資料,果是生性謹慎之人,還好看來他還不知,俺新近擊殺了那凝血教、五毒教兩教掌教之子,否則的話,他還會對俺高看一眼。”
想及此處,趙碩卻是輕嘆口氣,正要說話,沒料到那堆小公爺卻是突然齊聲讚道:
“太子殿下博聞廣記、智慧超羣!”
趙碩話被驟然打斷,也是愣了一愣,但這堆小公爺只是喊了這麼一句後,便又是安靜而恭敬的待在一旁,似乎沒什麼舉動,倒是那李牧天的面上,顯示出了幾分滿意模樣。
看到這幅古怪畫面,趙碩心頭暗暗有些納悶,卻是清咳一聲,對李牧天語帶真誠道:
“傳聞不虛,太子果然是人中龍鳳,風采卓絕讓人心折,只怕俺這等人物,尚沒有資格入太子法眼。”
趙碩現在終是達到了目的,引出了大唐國太子李牧天,自然也是要多加觀察,看看有什麼弱點可加以利用、以作對敵之策。
人言道語多必失,趙碩現在話語中有些故意示弱,便是想讓這位李太子心生輕視,從而在說話之時不做防備,他也可以多做了解。
而這李牧天聽得趙碩話語中有些示弱,面上得意一笑,卻是將頭微微一揚,不再正眼看向趙碩道:
“本太子身份貴重、資質無雙,你當然沒有資格入本太子法眼,本太子只是剛剛在內務府檔案中掃了一眼你的資料而已,本太子只是想以此告訴你,我大唐國無需你七殤魔門報備,便能得知你七殤魔門一舉一動!”
這李牧天開口便將自己讚了一通,且面上神情理所當然,顯然,他心底也是這般認爲的。
趙碩一輩子長這麼大,從來沒有見過有人似這李牧天一般,在自誇之時如此面不改色、理所當然,一時間,也實在不知該如何接下去纔好。
但也正在這時,那堆小公爺卻是再次齊聲讚道:
“太子殿下天潢貴胄、天資縱橫!”
這些小公爺贊完,那大唐國太子李牧天卻是面帶微笑,將頭揚得更高,幾乎呈四十五度的仰望天空,彷彿這人世間的一切都不能入得他眼一般。
趙碩看到這裡,心頭卻是有些古怪起來,暗道一聲:
“這等赤裸裸的馬屁,比起老全和那潑猴的馬屁都有不如,怎麼這位太子殿下聽得這般爽快?”
想到這裡,趙碩不由又看了一眼那堆小公爺、以及李牧天面上的滿意模樣,心中輕嘆一聲:
“如此看來,這位太子殿下將這堆小公爺帶在身邊,並不是因爲性格謹慎、想要確保比試萬無一失,而是因爲這堆小公爺乃是他的馬屁團,要時刻帶在身邊,才能身心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