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李志讓他眼中的“童公公”去做正事,可說是善意的舉動,但於趙碩而言,卻與逼迫無異,心頭暗罵連連道:
“豬弄的,俺若再拖延下去,這魏王李志勢必生疑,但這神武殿中空空蕩蕩,那所謂正事到底所指何事?”
因爲對殿中情形沒有絲毫瞭解,加之未從那童公公口中問出什麼關鍵,面臨這般困境,便是趙碩平時再如何急智,此刻也是一籌莫展,只能暗地裡發了狠心:
“不管了!俺的身份敗露在即,與其被這李志拆穿,不若主動向他出手,以雷霆手段搶佔先機,趁外間未反應過來之時,從他口中逼問出這神武殿秘密!”
想及此處,趙碩正準備催動體內元氣、施展一系列的手段,卻見那魏王李志頗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面上卻是略顯不悅起來,加重了語氣、再次催促道:
“童公公,去做正事!這彼岸丹乃我大唐國強國根本,陛下極關心其產量,每每在你將丹送入內庫後,都會立即親自盤查數目,若你伺候本王用餐後再去取丹計數,以至於耽擱了送丹入庫的時間、引來陛下的猜疑和怒火,便連本王也要跟着倒黴!”
那彼岸丹顧名思義,卡在修煉瓶頸之人服下後,能觸及彼岸境界的天道,從而有所突破,現今大唐國的實力突飛猛進,很大程度是依託這彼岸丹之助,說其是強國根本,的確也不爲過。
而趙碩本來正打算動手,聽得李志這般提醒,卻是瞬時反應過來道:
“原來這神武殿乃是彼岸丹的產地,難怪殿名神武,難怪防衛如此森嚴,難怪要讓內庫房的總管每日藉送餐遮掩、親自前來取貨!”
想通這點的同時,趙碩也注意到李志在說及彼岸丹時,目光下意識的落於殿中一塊地磚之上,心下登時雪亮道:
“難怪這神武殿中空空蕩蕩,原來一切竟是隱於地下,神武殿本身只是個大空殼子,以爲掩人耳目!”
那魏王李志未看破趙碩的喬裝,言語神態中露出了一些線索,讓趙碩瞬間將神武殿的秘密推測了七七八八。
也正因爲此,趙碩立馬暫緩了動手的心思,向李志躬身施禮道:
“王爺提醒的是,奴才因送餐來遲而覺有愧,只想着好生伺候王爺予以彌補,倒是差點誤了大事,這便抓緊去將彼岸丹取來,爭取還能結餘出一些時間爲王爺再斟幾杯酒。”
趙碩這般說話,將那魏王李志捧得極高,讓他此前的不滿盡數消失,打了個哈哈後,便愉悅的自斟自飲起來。
而趙碩見李志自個兒飲得甚歡,便也是轉過身來,向其剛纔視線落及的那塊地磚走去,心頭暗暗盤算道:
“彼岸丹的藥力只相當於一枚培元丹,服下後卻能使遇到修煉瓶頸之人實現突破,關鍵是因其蘊含着一絲域外天道,可與自身領悟的天道結合印證,產生突破修煉瓶頸的關鍵動力!”
“李牧天宣稱這彼岸丹的煉製之法,是他突破元神境時、得天道垂青而領悟,但他若真得天道垂青,也應是本世界天道,如何會領悟域外天道,而那絲域外天道邪惡之極,分明來自摩妤婕收走的那域外天魔!”
“正因爲此,李牧天從元胎境直接突破元神境,明顯是得了摩妤婕之助,所謂天道垂青、實乃欺世盜名,他是魔族捧起的傀儡之首,以實現大唐國與純陽仙宮合二爲一,再藉彼岸丹之助提升國力以一統天下,爲魔族入侵鋪路!”
東海分會大掌櫃羊黎曾輾轉得到過一枚彼岸丹,趙碩服下後,那絲邪惡之極的域外天道、甚至引動業果金輪自發浮現,若他不能剋制那邪惡的影響、定會淪爲魔族傀儡,但他剋制之後,卻也因此識破了丹中玄機,判斷出李牧天投靠了魔族。
趙碩清楚的知道這些,故而當他走到那塊地磚處時,眼中光芒連連閃爍,好似這座幽暗大殿中憑空生出的火花,同時心頭冷冷一笑:
“這神武殿既然是彼岸丹的產地,那麼定有李牧天投靠魔族的罪證,只要俺能在取丹時收集妥當,便將掌握主動,到時即便身份立即敗露也是無妨!”
想及此處,趙碩緩緩彎下腰來、伸手輕輕貼到那塊地磚上,元氣在掌心略一運轉,便發現那地磚下果有空洞,繼而元氣又在掌心化爲漩渦,將地磚緊緊吸附後伸手一提,將其從地上揭了起來。
這塊地磚寬如方桌、厚達數尺,以致下方的空洞憑敲擊、腳步完全無法感知,若非李志的目光不慎露了端倪,趙碩即便想得到用元氣探查地下,也無法一來便找準這塊地磚,同樣也會暴露身份。
不過趙碩此刻自然無此顧慮,那李志還在自斟自飲、對他未起任何疑心,故而他將掌心那塊地磚輕輕放在一旁後,便也是打量起了下方的空洞。
而這一看之下,趙碩心頭沒有發現目標的喜悅,卻又是暗罵一聲道:
“狡猾!莫非這煉丹場所,還藏在另一塊地磚之下?”
正如趙碩所想,這塊地磚下的空洞便如一口枯井,雖說頗深,但明顯看得到洞底,洞底只擺着一個錦盒,此外並無它物,趙碩預想中的地下煉丹場所,根本便不存在。
不過那洞底錦盒之中,倒明顯裝着今日所產的彼岸丹,趙碩目光閃爍一下,便用元氣將其捲到手中,打開後假作清點其中彼岸丹的數目,卻是暗地裡分析道:
“煉丹場所於神武殿地底煉製彼岸丹、魏王李志把守神武殿、童公公來神武殿取丹,這三方有個相互監督、以免貪墨的關係,故而這錦盒應是直接從煉丹場所送到洞底,不會在地面上經過李志的手。”
想及此處,趙碩心下頓時瞭然,目光在整個空洞中游走起來:
“這空洞之中應該還有機關,打開後便能通到那煉丹場所,類似這種形式的機關密室,俺們欲字殤中也有建設!”
但所謂機關密室,自然極講究隱秘二字,趙碩雖見過欲字殤中的許多機關,卻畢竟於此道並不精通,即便猜到了這洞中還有機關、打開後便能通往煉丹場所,一時片刻又如何能夠找到?
這般情況下,在趙碩刻意放緩清點速度、也仍點到了最後一枚彼岸丹之時,他也沒有任何發現,而在這時,那魏王李志卻是開口疑惑道:
“童公公,以往本王一罈酒只飲小半,你便清點完了彼岸丹的數目,今日本王一罈酒幾乎已要喝光,你竟還未清點完畢,莫非今日產量很多麼?”
趙碩見李志起了疑心,也知不能再繼續耽擱,但聽李志關心彼岸丹的產量,卻是心頭一動道:
“是了,與其俺自己苦苦尋找那開啓機關,爲何不打個主意,讓這位王爺殿下替俺動手,親自將那機關打開。”
想及此處,趙碩將手中錦盒合攏,卻是轉過身來,面帶愁容道:
“勞王爺久等,奴才剛剛已將彼岸丹清點完畢,今日產量不比往日增多、反比往日減少了兩成,奴才心頭疑惑下,便又多點了一次以作複覈,故而花去了不少時間。”
李志聞言卻是停下了飲酒之舉,面上現出幾分凝重神色,皺了皺眉頭道:
“減少了兩成?陛下在大婚之後,便將派使前往南荒十萬大山宣旨,其他門派好說,那七殤魔門卻多不會臣服,到時我大唐國勢必面臨一場惡戰,雖可言勝、但要勝得利落的話,還急需大量彼岸丹增強國力,彼岸丹在這時出現減產,陛下定會震怒不已。”
趙碩見李志這般上道,心頭爲之一喜,面上卻仍是一臉愁容,還帶出了幾分煩惱,附和着嘆息道:
“王爺說的極是,陛下震怒後,說不定奴才甚至王爺都會受到牽連,能否請王爺問一問煉丹之人,看看今日彼岸丹產量爲何會這般大幅減少,到時也好在陛下面前分說。”
趙碩這般說話,自是想引得那李志去打開機關,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在他話音落下後,李志微微一愣,繼而目中卻是露出幾分玩味,便如貓盯耗子一般看着他道:
“童公公——這是本王最後一次叫你童公公——說罷,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