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碩連番破壞魔族計劃,必將受到魔族報復,而他還有無窮潛力、未來更是人皇之選,便又成了天帝心腹之患,勢必遭來天帝剷除。
正因爲此,趙碩此後的艱難處境可想而知,也便在此刻,這位史上最悲催的人皇之選,卻是憤憤然的瞪着罪魁禍首山河硯,極力壓低音量道:
“前輩,若是任那一位將李牧天擊殺,俺們也有諸多辦法向天下拆穿李牧天的底細,何必非要同那一位爭奪,爲此你還將俺捧成未來人皇——莫說你不知這究竟意味着什麼!”
此刻李牧天被元神枷鎖鎖住、由大內侍衛看押,衆王公大臣和使者、正商議拆穿李牧天后如何過渡,而夏初冰又因羞澀避到了遠處,趙碩終於有時間質問山河硯詳細。
不過山河硯早知趙碩有此一問,將乾坤筆遞還之際,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道:
“不要着急,老夫早說過此番是在幫你,況且你真是天道指引的人皇之選,只待老夫這老搭檔甦醒,便可得天道承認正式加冕。”
趙碩聞言一陣氣苦,接過乾坤筆時,卻是無可奈何道:
“前輩,此刻這人皇身份,對俺只是負擔而非榮耀,當初你也參加了歸墟之戰,應知曉你這位老搭檔究竟是如何纔會折斷。”
山河硯聞言眼神一縮,面上的神色也是凝重起來,半晌之後,方纔語聲緩緩道:
“看來你知道了?”
趙碩聞言苦笑一聲,將從那域外天魔口中聽得的說話略提一番,卻是搖頭嘆息道:
“那一位爲防人皇產生,竟不惜蠱惑人皇筆前輩,讓其與域外天魔死拼到底以至折斷,此刻俺成了那勞什子未來人皇,豈非更是被架在火上了麼?”
讓趙碩倍覺可氣的是,在他話音落下後,山河硯也是陪他嘆息的連連點頭,那模樣分明清楚他將來的境遇如何。
不過山河硯終究理解了趙碩的心情,嘆息幾聲後,還是言明原因道:
“其實老夫道明你乃未來人皇,雖會讓那一位對你殺心更盛,但也是變相的對你予以保護。”
說及此處,山河硯也不去管趙碩面上的錯愕,徑直開口續道:
“在李牧天言及你未來潛力無窮之後,那一位便對你產生了殺心,此番雖於人前暫且放過了你,但將來自會找準時機對你出手,以扼殺你威脅他地位的可能。”
趙碩聞言點了點頭,表示認可了這一說話,而山河硯終於也是把話說清道:
“正因爲此,無論老夫是否道明你乃未來人皇,那一位都將着手對付你,區別只是殺心強弱罷了,而老夫言明你乃未來人皇,那一位在人族出身的限制下,便無法親自向你出手,只能搞些小動作算計你,不然流傳出去,世人只會畏懼他,不會尊敬他。”
趙碩聞言微微一怔,繼而卻很快想明瞭當中區別,深吸口氣之後,向山河硯躬身施禮道:
“若那一位親自向俺出手,俺百死而無一生,但他通過別種手段算計俺,俺倒可掙命一番,原來前輩當真是在幫助俺,請恕俺此前頗有不好揣測。”
趙碩以往也曾向山河硯施禮,山河硯當時都坦然受之,但此番它見得趙碩躬身,卻是迅速閃身一旁擺手道:
“趙小子,你乃天道指引的未來人皇,按規矩老夫該當認你爲主,受了你這前輩稱呼,已是有些逾越,受禮再是萬萬不能。”
趙碩聞言苦笑一聲,無奈搖頭之際,卻是向霸下靈性傳遞念頭道:
“老烏龜,且看你的山河硯老祖何其謙遜,再看看你,雖已認俺爲主,卻還時常同俺擡槓,這就是差距吶!”
因爲山河硯便在一側,霸下靈性倒是老實不少,聞聽趙碩之言也未鬧彆扭,只是在他腦海中哼了一聲。
然而也便在這時,山河硯卻是伸出手來,似乎看破趙碩正與霸下靈*流一般,開口說道:
“趙小子,將天地硯那小傢伙交予老夫看看。”
趙碩聞言不由一奇,但還是依言將懸浮於頭頂的天地硯摘下,繼而交到山河硯的手中,卻見山河硯將其把玩片刻後,突然嘆息一聲道:
“天地硯雖由神皇之寶跌落爲元皇之寶,但材料品級還在,如此倒可勉強接過老夫衣鉢,成長起來之後,與人皇筆靈性寄身的乾坤筆相配,成爲新一代的人族神器,守護人族萬載不滅。”
聞聽山河硯此言,趙碩便猜到了它的用意,但還沒來得及說出話來,就見它將天地硯輕輕拋到半空,自個兒也顯出硯臺本體飛了上去,緊接着,兩方硯臺似乎受到某種神秘力量牽引,相對盤旋之際,當空光華大放!
“山河硯前輩是打算放棄人族神器的資格,讓天地硯接替衣鉢!”
結合山河硯的說話,再看到它的舉動,趙碩心下已然雪亮,卻是面露震驚的看着半空兩方硯臺,他雖說想明瞭山河硯的用意,但不理解它這般舉動的原因。
而在此刻,那當空大放光華的兩方硯臺,也吸引了場中衆人的注意,衆人紛紛看去之際,卻見山河硯的光芒逐漸黯淡下來,天地硯的光華卻好似朝陽初升、旭日破海,愈加明亮之際,漸漸有了一種蓬勃朝氣!
看着兩方硯臺的異象,衆人不由紛紛發出驚呼,但趙碩卻是暗歎一聲,心頭頗有矛盾之感——
天地硯接過人族神器的衣鉢,威能勢必變得更爲強大,他爲此興奮而期待;但天地硯強大的同時,山河硯也必然威能衰落,又令他心下五味陳雜。
不過趙碩也知道,莊稼的豐收、離不開農夫的汗水,孩子的成長、伴隨着父母的衰老,既然山河硯肯將衣鉢傳遞,那麼它看得天地硯強大,心情必然也如看到莊稼豐收的農夫、看着孩子成長的父母,只會滿心喜悅難言。
正因爲此,趙碩心下矛盾只得片刻,便很快放下了包袱,仔細觀察起了兩方硯臺的變化,卻見山河硯的光芒只剩朦朦,硯身的山川河流明顯失去了靈動,而天地硯卻包裹在一團刺目光華之中,根本無法辨清形體。
也正在這時,山河硯與天地硯的相對盤旋,卻是漸漸停止了下來,繼而便見山河硯落於地面,重新化爲那青袍老者,但面上蒼老比此前尤甚,神態也多了疲憊與憔悴,波動已降至神皇之寶的程度。
“前輩……”
看得山河硯的模樣,趙碩下意識的喚了一聲,但又有些張口難言的感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但山河硯卻是灑然一笑,面現輕鬆神色道:
“趙小子,人族也已有無數年頭未有人皇出現,故而老夫早習慣了逍遙自在,不願認你這未來人皇爲主、處處受你節制,此番將衣鉢傳給天地硯,也算是卸下重擔,一切由它代勞便是。”
趙碩見得山河硯面上的輕鬆,卻是不由心頭一動,想明緣由道:
“原來如此,山河硯前輩定是因被魔族利用而耿耿於懷,自覺愧對人族神器資格,便乾脆將衣鉢傳遞給天地硯。”
想通這點之後、又見木已成舟,趙碩也只能報以一聲嘆息,卻是開口問道:
“既然前輩已將衣鉢傳遞,那麼今後有何打算?”
在經歷爲魔族利用一事之後,山河硯便不復當初那暴躁健忘囉嗦的怪老頭,聞聽趙碩詢問,卻是有些慚愧道:
“傳國玉璽被摩妤婕重煉以前,不僅是大唐國鎮國之寶,也是守護人族之重寶,故而老夫相信她的本性還在,不會一直爲魔族利用,此番便待四處尋訪,以期找到喚回她本性的方法。”
此前趙碩斬殺掉那魔神羅剎之時,傳國玉璽見大勢已去,便徑直破空逃離,當時趙碩無暇管她,只能聽之任之。
而似山河硯這般寶物靈性,除了並非真正有血有肉外,思想情感已與人無異,故而趙碩聞言只是微覺意外,並不如何驚訝,還點了點頭道:
“前輩用情至深,希望一切順利,若能將傳國玉璽本性喚回,於人族也是一樁天大好事。”
山河硯聞言苦笑一聲,正待開口說話,那仍懸在半空的天地硯,卻於此刻突然傳出了一道驚天龍吟——天地硯,就此進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