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女模特的訓練比起來,4個男士的訓練就簡單的多了。最起碼不用來回的練習走貓步了。話是這樣說,男模特也有要注意的問題,就是舞臺上的表現,按照艾飛的解釋,男人性格中有一些大而化之的成分,這是要極力避免出現的――尤其是在舞臺上。
他找到的這些模特,都是芭蕾舞學院的學員,也都有過舞臺表演的經驗,這本來沒什麼,但是那種芭蕾舞演出過程中留下的,因爲對於人物的細微把握造成的情緒外lou就很讓人頭疼了:模特是要求沒有表情的,用他的話來說,模特的作用就是一個活動的衣服架子,他所要做的不是讓觀衆注意到模特的存在,而是衣服的本來!
偏偏就是這樣簡單的一點要求,這些男模特居然也做不到!不是眼睛被外界發出的聲響吸引,就是會注意到身邊不同更換的女模特――因爲女模特的數量是單數,就要進行不分組別的穿演出――按照艾飛的要求。
艾飛簡直要鬱悶,第n次叫停了走秀演出:“你們怎麼就搞不明白呢?喂,皮特,在剛纔換衣服的時候你還沒有看夠嗎?要不要我出去給你買一個望遠鏡來!”
“呵呵……”一衆人悶聲笑了起來。
“有什麼好笑的?”艾飛清秀的臉龐都扳了起來:“你們認爲皮特的表現很好笑嗎?你們又能好到哪裡去?”
“…………”看他真有點生氣了,一衆年.輕人也乖乖的閉上了嘴巴。
“……我走一次,你們注意看。”把幾個男.士哄到一邊,艾飛一招手:“艾瑪,你和我走一次。”
兩個人平行相隔五六步的距.離站好,同時開始起步,艾瑪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走起來已經很像那麼回事了。艾飛呢?這一點問題更是不在話下,雙目自然的半睜半閉,眼神在別人看來似乎有點昏暗,一步一步的走到客廳的盡頭,無意識的掃了一圈,轉過了身體,在中間停留了一會兒,開始向回走。
“注意我的眼神,不要左右遊弋!男士是這樣,女士也.是一樣的。”一邊放鬆下來,他一邊解釋:“這一次的走秀是會在一個比平地高出一大截的地方進行,所以,在你們的正對方向是不會有來賓的眼神可以和你們做交流的。本來也可以爲你們的表演提供很大的便利,但是像皮特這樣四處打量的話,整臺節目就毀了!”
“…………”
“是不是不相信?不相信的話我們再來一次。艾瑪,這.一次我自己來。你可以休息一會兒了。”
果然,在這一次的演示中,艾飛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眼珠不停的來回亂轉,還不停的向下面打量――那裡應該坐着來賓吧?這樣的表演立刻讓人發現了問題:他的腳步走得都有點凌亂了,更不用提整個人的氣質也隨之發生的改變。
“看見了?”他站到.直線的盡頭:“注意到不同了嗎?很好,看起來你們都明白了。再來一次。”
衆人又開始了排練,艾飛在旁邊坐下,端起咖啡大口的喝着:“唔,從來不知道做老師也是這樣辛苦的。”
華萊士嘻嘻一笑。自從上一次在他家裡看到女模特的練習之後,這個傢伙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有事沒事就跑到這裡來做看客。似乎對他來說,這種全無改變,從第二天開始就沒有什麼新意的排練比公司的生意還要來得吸引人。
幾次下來,華萊士對他的態度倒有所改觀:他在工作中是個很嚴厲,對人要求很嚴的傢伙,但是在閒暇時間,卻是個蠻有趣的年輕人。不提別的,只是經常可以聽見他的毒舌發威,對華萊士就是一大樂事。前提是不要對着自己放‘毒’。
艾飛想了一下:“華萊士先生,場地的建設……現在進行得怎麼樣了?”
“一直是在按照艾克先生的要求進行建設。不過,麗姿酒店方面對於在宴會廳進行這樣的施工……似乎?”
“是不滿還是奇怪?”
“大約都有一點吧。”華萊士好笑的抿嘴一樂:“他們從來也沒有接到過這樣的要求,所以,雖然合同簽署下來了,卻始終認爲只是那種搭上幾個臺子,結束之後就可以立刻拆除的裝置。但是實際和現實有很大的不同,不但要砸上釘子,還要刷上油漆。弄得在這樣寒冷的季節裡,也只得打開所有的窗戶。”
“只希望不會給其他的客人造成困擾就是最好。”艾飛搖搖頭:“實在有其他的辦法的話,我也不會做這樣的選擇。”
華萊士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突然吐出一個單詞:“怪胎!”
“可以了!大家休息一下。”他回過頭來:“嗯?您剛纔說什麼?”
“你真是一個怪胎!”華萊士重複了一次:“爲什麼你在訓練的時候會是一副暴君的模樣,在考慮到其他人的感受到時候又是這樣的……?”
“對於像您這樣的紳士來說,這樣的感覺是很奇怪的嗎?”
“…………”
“我明白了!因爲我是日本人嘛!”艾飛冷冷的一笑:“就正如我猜想的那樣,對於美國人來說,東方的這個國家生活的全都是罪犯,小偷和乞丐。只知道用一些偷襲的辦法對別人的國家發動戰爭,但是在真正面臨的時候,卻只會打敗仗!是不是這樣?”
華萊士尷尬的撓撓頭:“艾克先生,您可能有點誤會了。我只是想說,您在考慮到別人的感受的時候,和您在工作中是完全不同的兩種狀態……”
“這本來也是我的原則。對於工作要做好,對於生活中的一些細節要注意到。對於那些和我的工作,生活沒有什麼交集,卻被無端干擾到的人來說,我自然也會保持一份最起碼的尊重。”
“…………”看着他清秀的側臉,華萊士爲他的話思考了起來。
“好吧,女士們先生們,休息時間告一段落,我們繼續開始!”
推開彩虹廳黃梨木製成的大門,一陣涼風吹來,讓幾個人同時打了個寒戰。空氣中還有一絲油漆的味道,不過已經很淡了。
艾飛站在大門口,向裡面張望着,確實不錯,美國人的工作效率算是相當高了。一條3英尺左右高的t型臺坐落在宴會廳的中間,整體呈一個巨大的u字型,每一個邊都有4英尺寬,爲的是讓模特可以在上面安全的行走,開口的兩邊是用來給模特上場、離場所用,在它的盡頭,一面影壁牆――當然,也是木板搭建的,上面斜斜的掛着幾盞白熾燈按照艾飛的構思,用一些射燈纔是最好,但是沒有辦法,現在的時代沒有。
走進宴會廳,回頭望上去,上面支起的兩座高臺上,倒是有探照燈一樣的大傢伙――這是用來在表演的時候直射模特用的,在正式開始表演的時候,全場也只有這兩盞燈會亮起,全力凸顯模特的存在。
“艾克先生,您認爲還滿意嗎?”說話的是麗姿酒店客戶服務部主管所羅門?瓊斯,一個猶太裔的老人。
“非常感謝您們的工作。我沒有什麼可以挑揀的地方。”艾飛笑眯眯的:“只是,這兩盞燈在亮起的時候,是需要有專人負責運動軌跡的吧?這方面……貴方有安排嗎?”
“是的。這一點我們也已經想到了。會安排專業人員負責。”
“簡直太感謝了。瓊斯先生,我還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是的,先生?”
“我希望在正式開始演出之前,能夠在彩虹廳進行一次或者幾次的演練。在演練的過程中,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會進來參觀甚至是窺視。”
“當然可以!按照我們的合同,到2月15日的零點爲止,彩虹廳的一切使用完全都聽您的吩咐。”
“那麼很好。感謝貴方的合作。”
“不用客氣……”所羅門先生一笑:“爲客人服務,永遠是麗姿酒店最大的目標。”
“在麗姿,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嗯?”
走出彩虹廳,幾個人站在酒店的大堂裡輕鬆的聊天。所羅門先生和艾飛見過幾次,也知道這一次的演出是這個亞洲人一手操作的,但是對方到底要做什麼,他卻一點也不知道。
艾飛在這件事上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到家,華萊士那邊幾次打過招呼,幾個模特他甚至都沒有讓他們來,即使日後來了,也會提前下達禁口令,一切都保持在最嚴密的狀態下,就是爲了在情人節的晚上造成最轟動的效應!
聽完所羅門的問題,艾飛和華萊士相視一笑:“瓊斯先生,我應該是很願意回答您的問題,但是很遺憾的是,這一次的活動……因爲在形式上和具體的操作上會有一點區別。我的意思是說,和一些其他的同類型活動。所以,只能暫時保密了。就如同詢問女士的年齡經常會得到的回答一樣,您認爲呢?”
“…………如果是這樣的話……”
“好吧,我現在能夠給您的回答是,這一次的活動和服裝有關。”
得到對方這樣的回答,所羅門也就不再追問:“相比較其他一些對於這一次的工作完全不瞭解的人來說,我似乎還能算的上是明白了很多呢!就如同猶太人經常說的那樣,即使品嚐不到海鮮的美味,這個世界還有更多的東西可以讓我們享受的。不是嗎?”
幾個人呵呵一笑,把這個話題揭了過去:“喂,難道你就不能小心一點嗎?!”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暴喝。
衆人被這突然的一嗓子嚇了一跳,所羅門分辨了一下,匆匆拋下一句:“對不起,失陪一下。”就趕緊向電梯口跑去。
麗姿酒店有專門用來送客人上下樓的電梯,也有供客房服務員――也就是幫助客人運送行禮的黑人小弟上下樓的電梯。二者有一段距離,這是爲了讓黑人在這樣的時代裡遠離白人賓客而用,本來是很難會出現相撞甚至交集的。但是今天的情況有點例外:一個黑人小弟推着裝滿行禮的行李車正要從大堂經過,電梯中走出的一個小夥子可能是在電梯裡聽見了什麼笑話,一邊倒退着一邊走出來。好死不死,正撞到行李車上。
在這樣的時代,黑人是沒有任何的道理可以講的。是你的錯就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也是你的錯!那個黑人小夥站在那裡都傻了,只是看着滿地的行禮,一個勁的哆嗦:“這……裡面都是……不能……不能……”不能了半天,到底是什麼卻說不出來。
所羅門和電梯裡的幾個人同時出現在現場周圍,身爲客戶服務部的主管,這樣的事情正是他的差使,趕緊代黑人小夥道歉:“對不起,幾位尊貴的先生。……非常的對不起,本酒店願意……”
華萊士在一邊看得清清楚楚:“是他來了?他怎麼到這裡來了?”
“誰啊?你認識誰?”
“那個白頭髮的老者。是《vogue》雜誌的主題版主筆懷斯?本傑明先生。”簡單的說了幾句,本傑明一擡頭也看見了他,臉上飛快的劃過一絲怒色,又很快消失了。反倒向他點點頭,那副僵硬的表情,倒像是脖子落枕了似的。
華萊士碰了艾飛一下:“走,帶您認識一下。”
兩個人走到近前,華萊士主動的伸出了手:“本傑明先生,很高興在這裡見到您。”
本傑明滿心不想搭理他,奈何人家到了跟前,還帶着一個客人……似乎是個亞洲人?只得伸出手去,和他握了一下:“你好。”
“這是我的朋友,也是最近一段時間以來一直合作的日本客戶。艾克先生。艾克先生,這位是《vogue》雜誌主題版的主筆,懷斯?本傑明先生。”
艾飛一伸手:“很高興見到您,本傑明先生。”
對艾飛,本傑明卻沒有那麼大的惡感,和他握了下手:“很高興見到您,艾克先生。”
”那麼,本傑明先生,這一次到麗姿酒店來……?“
“一些工作中的事情。”本傑明對這個幾乎成爲自己女婿的人怎麼也打不起興趣:“怎麼,您對這個很關心嗎?”
“哦,當然不。啊,我想起來了,本傑明先生,艾克先生是一位非常非常有建樹的設計師……他設計的服裝絕對可以令懷俄明州的農婦穿上之後都像溫莎公爵夫人一樣的氣質高雅的!”
本傑明給他的話氣樂了:“是嗎?在您的心中,似乎溫莎公爵夫人就是世界上最高雅的女人了?順便提一句,您可能忘記了,羅倫佐先生就是懷俄明州人。”
“呃……?”
幾個人說着話,那邊的糾紛也處理完畢了:無非就是黑人小夥賠禮道歉,一個勁的說好話,總算是把白人客人的怒氣打消了。
本傑明回頭看了一眼:“好吧,先生們,再見。哦,艾克先生,很高興認識您。”
望着他們走出酒店大堂,艾飛迷迷糊糊的問了一句:“羅倫佐先生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