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的聲脆響。山坡卜的一大塊泥十被炸翻,借知蝦只煙霧和塵土的掩護,兩個美軍士兵快步前進,其中一個卻立刻被裡面而來的子彈打翻在地,他的同伴貓着腰藉着地勢的起伏一邊躲避子彈一邊快步接近隊友:“救護兵救護兵?”在簡單的檢查一下之後,立亥回頭聲嘶力竭的大吼起來。
兩個人的身邊幾尺不遠處就是一本原提着攝影機在拍攝,漫天飛舞的沙石,塵土中,年輕士兵的臉上汗水混合着泥漿,完全看不出本來的面容,對近在咫尺的攝影機視而不見。眼睛不停的向山下膘,用力的招手示意:“救護兵?救護兵”
兩個提着擔架的救護兵同樣的冒着猛烈的炮火併進,誰知道這兩個倒黴蛋剛剛出現在傷病的身邊,山腰邊的石頭被子彈敲出一溜火星:“啊”一個救護兵被流彈擊中。學着前輩的樣子倒在了血泊中,而且,他的傷勢似乎比前者更加嚴重,一個倒地,就再也不見了動作:
“好”
周圍響起一片淅淅瀝瀝的掌聲。艾飛也站了起來:“非常好”
幾個美國演員各自坐起身來。也顧不得整理身上的塵土:“先生?”
“我們準備一下,繼續進行下來的拍攝。煙火師,道具,還有特技助理,給演員做準備工作。”
“已經準備好了,先毛”
“確定沒有問題嗎?”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後,現場指揮一擺手:“那好,通知一聲,讓第二組美國演員準備。
艾飛歉然的一笑:“還是我來吧。”
沒有辦法,太多的語言交流上的問題需要他負責處理,又做導演又做翻澤,工作量還是滿大的呢舉步走到不遠處的休息區,吉恩?哈克曼正在和傑克聊天:只你也是這樣認爲的嗎?”
“是啊”傑克是美國方面邀請到的現場指導,本身是不用參加演出的,不過距離拍攝現場不遠,身上還是沾滿了飛濺下來的塵土:“當初在這裡的時候,你簡直不會相信有多麼的困難,連水都要靠船送到島上來,幸好,在不久之後就得到了日本人的一間冷凍倉庫,很多人在熱得難過的時候,就選擇把冷庫的大門打開,然後躺在不遠處的草地上休息不過,有很多人也因爲這樣的原因沾上了很多的病痛。”
“當然,這種乘涼的方式,簡直就和在明尼蘇達州的雪地中睡覺差不多了。身體完全支撐不住的。”
“哈克曼先生,傑克?”艾飛幾步走近兩個人身邊:“等一會兒就會是拍攝用到火焰噴射器的鏡頭了,已經準備好了嗎?”
“隨時可以,艾克。”
“那麼,請準備一下吧?”一句說話和一個鞠躬的動作突然讓傑克大笑:“艾克,似乎已經很久沒有看見您這樣鞠躬行禮了上一次,還是在紐約的,您記得嗎?”
艾飛沒有說話,隨意的一擺手。走到了另外一方:“等一下拍攝的鏡頭會有一定的危險性,各部門注意一下,千萬做好防護工作。在這場戲中,我們的拍攝不是最主要的,注意人員的安全才是都明白了嗎?”
“明白了。導演先生。
洪亮的大嗓門在山腰迴響,日本人自然無所謂,美國人卻什麼也聽不懂,一個。個面面相覷:“在說什麼呢?”
“大約是在宣佈今天晚上請大家去吃飯吧?沒看見這些日本小個子都很快樂的樣子嗎?”
這一次要拍攝的是美軍士兵在付出大量的傷亡之後,終於搶上了讓腰。對藏匿在山間永久工事中的日軍使用了火焰噴射器這種武器是由美方特別批准,而且是派專人帶到拍攝現場的,對於它們的保護和守衛簡直不下於對美國總統的保護,有專人負責使用和維護。導演一聲令下,早有準備好的真正的美軍專職人員揹着沉甸甸的燃料箱和發射器走了過來爲了防止出現意外,這件武器從來都是分開保存,要到正式使用的時候纔會連接到位。
就在衆人驚訝和好奇的眼光中。火焰噴射器被連接到一起,前端的噴火口被人爲的點燃,很熊小的一簇火苗燃燒着,一個已經換上軍裝的美軍士兵向艾飛做了個狄的手勢,後者點點頭:“草君?”
“是的,先生”
“確定已經把所有人都撤出來了嗎?器械,物質,電源,都沒有問題了嗎?”
姓草的助理不敢大意,很是鄭重的點點頭:“是的,先生都已經撤出來了。”
“那好,可以開始了”
隨着人員的逐漸退開,士兵把武器的噴嘴對準了山洞,眼見一道火流噴涌而出,甚至連它經過的地方的植被,沙石都被引燃了艾飛等人站得很遠,還是能夠感受到灼熱的炙烤感這種武器真不應該被髮明出來他的心中如是想着。
連續發射了三次,專職士兵熄滅了火舌,把已經發射一空的燃料箱放在地上,回頭看看已經被驚得面無人色的衆人:“怎麼樣?”
山坡上下響起了口哨的銳響:“真是太刺激了用它來做燒烤怎麼樣?”
接下來要拍攝的就是日軍被火焰燒傷,從工事中跑出來的重要戲份。這段內容就和當年艾飛代替演員挨燒差不多,不過這時候參加演出的卻是專業的特技演員,身上的防火服,防火藥膏也早已經抹在手上。臉上等皮膚外露的地方。
艾飛再一次親自檢查了一遍演員的裝束:“您確定沒有問題嗎?”
“如果可能的話”扮演士兵的特技演員姓田中,很是該諧的一個。人:“導演先生,我只希望
“什麼?”
“能夠快一集開始,這樣的一身衣服,真的是太熱了”
即使是艾飛辦爲之忍俊不禁的一笑:“那好,等一會兒再向您正式表示感謝,現在,我們開始打開鼓風機”鼓風機的作用是要把火焰和與之產生的煙霧吹向特技演員的身後,不至於使人因爲吸入過多的濃煙而造成呼吸道的損傷,不過風不能太大。最起碼不能讓觀衆看出來造作的痕跡,這其中的度的把握是很難的。不過經過用點燃的樹枝做實驗,總算能夠達到預期的效果。
一句話表過,兩個特技演員的身上被倒上火油,然後點燃田中和另外一個演員撕裂般的慘叫着衝出工事這裡是最危險的片段工事的頂端站着兩個;眼的美軍十兵,和揹着空空的燃料箱的火焰兵。表峙。尤…冷酷的看着這兩個越來越燃燒成一團火球的敵人,完全沒有想開槍解決對方痛苦的跡象。
兩個人身上的火被鼓風機吹出來的風向身後捲去,只是吹了幾秒鐘的時間,艾飛突然關閉了鼓風機的電源,隨後一擺手:“可以了”
另有兩個工作人員抄起手邊的滅火器衝了上去,噗噗噗的一陣白煙消散,兩個演員如同被從火中取出的木炭一般渾身上下冒着青煙的站了起來:“導演先生?”
艾飛拿着個。軍用水壺走了過來:“喝口水吧?辛苦你們了。”
在瓜島進行的拍攝表面上很順利。日美兩國的演職員之間從陌生到熟悉,彼此也逐漸培養出了工作中的默契。不過身爲導演的艾飛卻遲遲進入不到狀態,似乎當初拍攝《華麗家族》時的那種一氣呵成的感覺現在怎麼也找不到了?
每每看到演員在鏡頭前跑動。伏到。做出各種射擊動作,他卻總感覺自己像個局外人看熱鬧一般的調動不起內心的漏點?這種感覺簡直讓人瘋狂一個導演不但要對演員的演出做出調整,要有對全部拍攝現場的掌控和了解,更主要的是,他要能作爲一個旁觀者感受和欣賞發生在這模擬的戰場上的一幕幕悲喜劇而現在,這最後一種感覺,他卻享受不到。
第三次叫停演員的表演,艾飛顧然的在座椅上坐下,助理拿過一杯水:“先生,喝點水嗎?”
“不要了。哦,草君,你去把一本君叫過來。”
一本原正在不遠處喝水,整個劇組他算是最辛苦的一個了,別的演員還能休息一下,只有他,必須得扛着攝像機到處跑,有其他的攝像想和他交換一下。讓他休息,他還不認頭,一定要自己親力親爲幾天的時間過來,年輕人就瘦了一大圈。
聽到助理的說話,趕忙走了過來:“先生,您叫我?”
“你坐。最近累壞了吧?”
“還好了。”一本原老老實實的點點頭:“不過到最終拍攝出來的效果的時候,這點累就算不得什麼了。”
“是啊,我也看到了”艾飛滿意的一笑,拿出煙遞了過去:“我有個冉題想請教您。”
“換?”這樣的說話是一本原從來滿意聽他說過的,老師遞過來的香菸都忘記去接:“您,說什麼?”
“我是說,有個冉題要和你請教。”
“先生,您怎麼這麼說話?我”,?”
“是這樣的”艾飛輕輕笑了:“一本君,我注意到您在工作中的狀態,您似乎總是能夠很不知疲倦的奔跑,而且,對於這種拍攝總是很有勁頭”不,你不要誤會。我不是說這樣不好,正好相反,我現在始終找不到當初在一起拍攝電視劇時的感覺?”
“這樣啊?”一本原到沒有注意他的不正常反應,而且這樣的事情也很難做出語言上的描述,只能就自己的工作解釋幾句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靠漏點來進行工作的。只是,這是我的責任,所以我要做好。即使累一點,不過後工作出來的結果,也很能夠抵消開始和進行中的疲憊了。”
這番話說得實在是不倫不類,艾飛失望的一嘆:“可能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區別吧?漏點總有褪去的時候,而責任心,卻是根植在每個人的心中的。”
“哦,謝謝您的話。”艾飛站了起來:“準備一下,我們繼續。”
和艾飛因爲個人原因使得拍攝進程總感覺少點什麼相比,成救喜男的工作卻是順風順水,今天要拍攝的是應該在東勁生的一幕:慄林中道中將接到大本營的命令,讓他以指揮官的身份到硫磺島負責那裡的防衛和作戰情況。然後和妻子,孩子說明情況以及分離的一場戲。扮演他妻子的赫然正是高峰秀子。倒是扮演慄林太郎的小演員叫中元波濤,8歲大的小男生在片場來回亂跑,弄得他的母親中元夫人一邊沒口子的道歉,一邊在後面追趕。這每天都要上演的鬥法喜劇衆人早就見怪不怪了,到有那沒有什麼耐心的傢伙覺得這個孩子是個讓人討厭的存在哩。
還算不錯小男生其他人或者不怕。三船敏郎的話他還是聽的一後者在片中扮演他的父親,很有威勢的樣子讓孩子看見他就心裡打鼓,不過這也有一個很討厭的問題:慄林中道和兒子的關係很好,平時在家也很少擺出一副疾言厲色的家長派頭,而三船敏郎則是威嚴有餘親和不足。孩子對他卻只是怕,根本沒有親暱感,幾次試戲下來,讓成妝喜男也很覺得爲難。但是拍攝進度不能等待,只得採取取巧的辦法:把劇本中關於中將閣下和兒子生活的戲份大肆刪減,然後僅有的幾個過場戲也讓兩個人儘可能的不在同一個畫面中出現,算是勉強過關。
而今天要拍攝的,是中將和妻子的戲份,這則是完全沒有問題的:“您回來了?”
“哎”三船敏郎摘下帽子。脫掉身上的軍裝交給家中的下人,在妻子對面的榻榻米上盤膝坐定:“硫磺島。”
雖然只是一句沒頭沒腦的說話,對面的女人卻聽明白了:“是這樣啊?”
“停”只是說了半句話,導演就停止了拍攝,手臂在空中利了個,圈圈。和他合作的更多都是有着多年經驗的行家裡手,知道這是在下令調換機位進行拍攝。
三船敏郎也就罷了,從來不論是和黑澤明合作,還是和松山善三合作。又或者是和今天的成湘喜男合作。都是採用的同樣的拍攝技法,而高峰秀子則不同,這種幾秒鐘就要叫停,然後改變的方式在她看來實在是有點浪費演員的情緒,心裡胡亂的想着,精神就不大容易集中:“喂高峰君?不要摸魚”
“啊,對不起”高峰秀子面紅耳赤。趕忙一欠身:“對不起,是不是開始了?”
對面的三船敏郎苦笑了一下。只得嚮導演打個手勢,示意再重新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