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道題,涉及到的考試內容範圍地域很廣,概述很深。
比如,流散文學與文化身份認同。
這個講的是,19世紀後半葉,全球範圍的大規模移民,造成流落異國他鄉的移民們從事文學創作,這就是流散現象和流散寫作。
林曉光當然知道這個,從西方文學史的發展演變來看,流散寫作有其先聲,即早先的流浪漢小說,以及20世紀20年代歐洲的流浪者寫作,他們都在文學創作上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
而從當代文學創作的實踐來看,近幾十年來的不少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基本都是流散作家,他們的創作不僅受到他們所出生的國家的批評家和研究者的關注,同時也對居住國的文學產生了一定的影響。
這也是一個很大的題目,可以深入研究。
又比如另一個題目,論美國文學與文化中黑人文化身份認同的困惑,也很大,而且研究者頗多,想要寫出新意很難。
但這個課題,作爲見證過歷史的人,林曉光知道的太多了。
美國黑人文化身份認同的困惑,是美國文學與文化中的一個特殊現象,它表現生活在以盎格魯-薩克遜白人種族,占主導地位的美國社會中,黑人對自身文化身份認同的迷惘。
它不僅是一種生理特徵的認同,而且具有深刻的社會和文化內涵。
黑人文化身份認同的困惑,不僅導致了美國黑人個人人性的壓抑、心理扭曲和畸變,而且在一定程度上,成爲美國社會內部美國白人與黑人社會、文化衝突的重要根源。
黑人對於自身文化身份的困惑、懷疑和追求成爲研究美國文學與文化的重要線索。
等等,三十道題,涉及到的內容,方方面面,不一而足。
帶有比較主流關鍵字的題目有很多,比如,英國茶文學與文化,流散文學與文化身份認同,美國文學與文化中的黑人文化身份認同,海外華文文學與文化認同,馬修·阿諾德與20世紀中國文化,十九世紀英國女性文學,嶺南香江文學與文化……
比較小衆的,有民國文學開明派研究,小說《嬌女》與美國黑奴文學,賽義德《東方主義》文學與文化批評,20世紀愛爾蘭文學文化觀,奈保爾與西印度羣島文學文化傳統,越南漢文學文化研究,朝鮮韓國文學文化研究,諾斯羅普·弗萊與加拿大文學文化觀,民國文學精神與文化品格,理查德·羅蒂的文學文化,《源氏物語》與日本漢文學文化,美國猶太文學……
總的來說,題目並沒有千奇百怪,不過涉及到的東西就非常多了,一般的人還真答不出來。
別說答不出來,就是書讀的稍微少一點,馬修·阿諾德是誰,賽義德是誰,奈保爾是誰,諾斯羅普·弗萊是誰,理查德·羅蒂又是誰?
小說《嬌女》是哪本書?《源氏物語》是哪本書?民國文學流派只聽過新月社,沒聽過啥開明派,等等。
有的人光看到題目都糊塗了,別說答題。
幸好,林曉光不是一般人,他博覽羣書,又強聞博記,這些題目還真難不倒他。
唯一的問題,就是怎麼儘量壓縮答案,把幾千上萬字的論文,壓縮在兩面紙上,在十分鐘之內寫下來,纔算徹底完成。
好在,問題也不是很多。
一杯速溶咖啡被人送過來,放在桌上,他一喝一大口,就是半杯下去,然後纔開始審題,三分鐘內想好怎麼寫,組織好答案框架和語言,才動筆寫答案。
這道題結束,下一道題審題前,又喝一口半杯。
如此,三十道題,他喝完十五杯咖啡,來送咖啡的學生,前前後後送了十五躺,賺了至少幾百塊港元的小費。
他也喝得肚子發脹,來來回去去過好幾次衛生間,十五杯咖啡真正才花不到一百塊,小費就給了好幾倍,他既花了錢,又浪費時間去方便,不過好歹把試題給全部答完了。
六點鐘,當希克斯看一眼手錶,當即起身,朝他走過去。
林曉光合上筆帽,伸一把懶腰,打個哈欠。
“寫完了?”希克斯拿過試卷,四下粗略一掃,看到上面都寫滿了字,沒有任何一道題空着,即便不知道他具體怎麼樣,不過看他一手漂亮的英文,也是小吃一驚。
“嗯。”
林曉光點點頭,看向他:“希克斯先生,我認爲裡面第十三題存在問題,不過經過我自己修改補充一番,最後還是答了,希望你們會認同。”
希克斯不置可否。
“現在你可以回去了,試題還要經過審閱,等結果出來,工作人員會跟勞拉做交接,到時候勞拉會告訴你,你慢慢等待就行。”
“大概多久就能出結果?”林曉光問。
“最快,也得三天時間,慢一點,估計就七天可。”
“好吧。”林曉光聳聳肩,懶得再說什麼,隨便你三天或者七天,只要通過就行,別太拖延,不過考試結果出來的慢,答辯結果總歸出來了吧?
希克斯拿着試卷離開,他也收拾東西,完了之後也跟着出來。
到了外面,他往對面一看,正好,賓利車停在馬路邊,道格拉斯拄着文明杖坐在後座,勞拉打開車窗朝他招手,印度司機目不斜視盯着前方。
林曉光走過去,拉開副駕駛位的車門坐下,勞拉笑呵呵望着他,問:“情況還好吧?”
“挺好。”
他只是笑一笑,多餘的抱怨的話,關於中英混血霍爾教授的,關於30道論述題的,他一個也沒有說,相信勞拉教授作爲博士,眼下又即將成爲他的碩士生導師,具體什麼情況她能不知道?
既然她都知道,爲什麼提前不通知呢?
林曉光沒有問,勞拉也沒有回答,見他精神尚可,便道:“答辯的結果出來的早一點,考試的比較遲,不過三天內應該會有消息,到時候我會告訴你。”
“謝謝!”
正說話間,印度司機開着車到達目的地,他們三人一一下車。
林曉光直接作別:“教授,今天我比較累,就先回去休息了,如果有事,您打電話就行,有人會通知我的。”
“好的,我知道了,那,再見吧!”勞拉含笑再見。
道格拉斯一直沉默。
離開薄扶林道,林曉光開着車,感到腦殼不是一般疼,有點心累,又在咖啡因的刺激下大腦皮層特別活躍,既懶得開車,又有種想要飛馳的衝動。
好歹把車子開過紅磡隧道,抵達九龍深水埗,到達惠豐大廈,進入公司。
公司很多人都走了,江姍姍剛收拾完東西也要走,看到他回來,便放下東西跟着一起進入辦公室,才說道:“林總,華閏萬家那邊出了點事,對我們秦淮食飲有點不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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