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光拿到的課程表是兩年的,一共五十七門課,誰知道他領完書,粗略一數,最後發現數量竟然不下一百本,平均下來,每門課都有兩本書。
有的是一本書,有的是上下兩冊,有的是上中下三策,有的是一二三四四冊。
公共課普遍都是四冊,一學期一冊,基礎課兩冊爲主,專業課是一冊。
一百多本書,林曉光也背不動,只好打電話叫江姍姍開車過來。
他把書分幾次搬到本部大樓外,等了好長一段時間,江姍姍還沒有過來,倒是道格拉斯下班,踩着皮鞋,拄着文明杖,戴着禮帽,悠哉悠哉出來,像丘吉爾那個死胖子一樣慢慢下樓梯。
大樓外面,他看到林曉光,站在太陽下,似乎有些無助。
“年輕人,我早就警告過你,來香江讀書不容易,你們中國有句古話,叫窮文富武,但接受英氏教育代價不菲,如果你的資產無法維持讀書的費用,或許你可以請求資助,我想還是應該有不少紳士願意幫助你的。”
“謝謝您的好意,道格拉斯先生,我想我應該不需要紳士們施以援手。”林曉光笑一下,指着緩緩開來的車,道:“我的車到了,道格拉斯先生,我要搬書了,請便!”
“固執的中國人啊!”道格拉斯聳聳肩,轉身離去。
江姍姍停下車,看到地上的書籍,很是疑惑,林曉光微笑解釋:“我申請了文學碩士,今天開學,這是領取的教材,幫忙搬一下,謝謝。”
儘管心裡疑惑,但她還是點頭:“好的。”
二人就此搬書,後備箱放不下的,都放到後座,忙活好一陣,累得江姍姍香汗淋漓,才安置妥善,上車之後,一邊啓動車子,她一邊問:“爲什麼不讀工商管理?”
“經商從來不是我最感興趣的,教書纔是,我其實最想做的,還是當一名老師。”
林曉光目光深邃:“有句話說,心有猛虎細嗅薔薇,經商可以讓我實現財務自由,作爲一名老師,我想教學生修身治國平天下,可如果我自己都做不到,無法身體力行,也太沒有說服力了,學生還怎麼看我這個老師?”
江姍姍有些吃驚,不由問:“林總你真要去當老師,當老師有什麼意思?”
林曉光頓時笑了:“當老師那麼有意思,我肯定要去。”
“醫生掌握人的生命,而老師呢?老師可以掌握一個人的認知,謊言重複一千遍就是真理,洗腦就是這麼來的,不要小覷老師,如果他想,他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把一個人塑造成任何模樣。”
江姍姍目瞪口呆,連車都忘了啓動。
“不要這麼看我,我是一個好人,不會做出人神共憤的事情,以上我只是舉例說明,不代表我個人的觀點,事實上,我很善良。”林曉光很誠懇。
“好吧。”
之後,汽車開到維多利亞花園,他們再一次搬上樓,一直搬到他七十平米的房子,安置到書房裡放好,才下樓。
這一次,他們沒有去棲苑,林曉光深怕再被林孝正看到,又換一個女人,又說他輕浮。
他還擔心林孝正不按常理出牌,把他兩年的教材給扔了,他哭都沒地方哭去,放在棲苑不太安全,索性都搬到維多利亞花園。
西餐廳裡,請江姍姍吃過飯後,他想起一事,便交代她一個任務。
“我還有一些閱讀書目,去圖書館借閱太麻煩了,直接採購吧,香江沒有就找海外代購,儘快買回來,我這二十天要看,這事交給你,麻煩了。”林曉光很客氣。
“好的。”
吃過飯,下午他就去上課。
下午有兩節課,一節公共課,是法語,一節基礎課,晚上一節專業課。
他走進教室,才發現碩士公共課是大班制,幾十個人一個教室,都坐在階梯教室裡,聽老師講課,同學們之間誰都不認識,黃皮膚爲主,白皮膚其次,沒有黑人,互相問了下,才知道互相來自的院系各有不同。
總的而言,以外語系居多,也有不少人是和他一樣學習小語種。
上課後,他才發現一個問題,別人都上到第二冊了,他纔開始第一冊,雖然之前學過法語,但眼下,有些東西他竟然聽不懂。
課上,老師專門提問,他被點到,一問三不知,那叫一個尷尬。
雖然沒有嘲笑,但也能感受到某種輕視。
好在,法語老師知道他是新來的,專門解釋了下,他纔不至於太尷尬。
公共課結束,他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把法語補上來,不能被某些人小瞧了,不然不光自己丟臉,還會給國家和人民抹黑。”
短暫的休息時間後,基礎課開始。
基礎課的班級規模就少了很多,只有二三十人,這節課是英國語言學史,還是純英文教學,學生人數少,老師也能顧得來,一節課一個多小時,每個人都能被提問兩三次,互動相當頻繁,讓林曉光這個發言懶惰分子很不適應。
這節課的教材有兩冊,現在上第二冊,他原以爲看着書本,應該能跟上,誰料完全不是那回事。
英國語言學史的教授,教學根本不按教材來。
這節課,上的也是很辛苦,完全沒有以前那樣駕輕就熟,他深感壓力。
基礎課結束,捱到吃飯時間,去外面吃飯,路上撞見文詠恩,兩人便一同過去吃飯,路上邊走邊聊,後者問他感覺怎麼樣,和內地大學清華有什麼區別。
林曉光想了下,道:“純英文教學,很有新意,我很喜歡。”
“別人開學都大半年了,你現在纔開學,跟得上麼?”
“不適應肯定是有的,畢竟我大學畢業後休息大半年了,再者難度也有,畢竟我之前是本科生,現在學研究生課程,不過我有信心。”
“有信心就好。”文詠恩頓時放心。
一直走到校外的飯店,叫了兩份飯,一份叉燒,一份燒鵝,兩個人面對面吃飯間,她又開口:“學長,一直以爲你是香江人,誰料昨天才知道,你是內地清華的,我很好奇,內地是怎麼樣的?”
他們交談是用英語,也不怕被周圍的食客聽懂。
一個下午,林曉光不知道死了多少腦細胞,用腦過度,感覺餓得厲害,正狼吞虎嚥吃着,聞言才停下來,想一下,纔回答:“內地啊……不好說。”
“怎麼不好說?”
“你沒去過,所以不好說,說了你應該也不理解,有空帶你去看看,耳聽爲虛眼見爲實,你去了就知道了。”林曉光埋頭吃飯。
“那就說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