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款待！”
吃飽喝足，趙子瑜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不用謝！”林曉光笑着擺擺手。
“我要回學校，你呢？”站在庭院中，趙子瑜踩一下腳底的樹葉，又微微擡頭看着頭頂的葡萄架，看一眼他，突然問。
“我送你吧，正好我也回學校。”林曉光又笑了下。
趙子瑜嗯了一聲，沒有回答，轉身往外走。
林曉光便留後面鎖門。
鎖好門，兩人一前一後往外走，不時遇到四合院的鄰居，林曉光笑着挨個問好：“呦，胡大爺，您遛鳥呢！”
胡大爺笑笑，看一眼臉蛋微紅的趙子瑜，便看着他笑道：“隨便溜溜，呦，你帶同學過來玩啊，哪天去我房裡坐坐，家裡小子帶了核桃過來，你也嚐個鮮。”
“好嘞！”林曉光笑笑，然後同胡大爺道別：“回見了您嘞！”
路過第三進，褚清他爸正在教訓他：“整天就知道拍畫片，作業都不見你寫，再拍，再拍我全給你燒了。”
正上五年級的褚清，一臉委屈。
褚爸看到林曉光，微微一愣，把手裡畫片一股腦扔進蜂窩煤爐子，才拍拍手，笑道：“呦，小光，帶朋友過來玩啊，吃了沒？正要做炸醬麪，要不要嚐嚐？”
“叔，謝謝了，剛吃完，我出去溜溜，回見。”林曉光淡淡笑着。
兩人剛走過去，就聽到褚爸嘖嘖有聲：“看看人家，上的是清華，再看看你，全班倒數第十，把我的臉都丟盡了，還玩畫片？也不知道哪個缺德王八蛋弄得這東西，盡特麼禍害小學生……”
林曉光突然打個噴嚏。
趙子瑜回頭看他，問：“怎麼啦？感冒了？”
“沒！”他擺擺手：“嗆住了。”
他仔細聽，倒是沒聽見褚清說話，想來應該沒有出賣他。
小孩子挺講義氣，這讓他有些感動，便打定主意，看在不出賣他的份上，以後褚清有事，他幫到底。
第二進沒遇到什麼人，林曉光掃一眼，便直接往外走，倒是有人在房裡聽到動靜，探出頭來，正好看到倆人一前一後出門。
小姑娘瞬間縮回腦袋。
第一進，又遇到賈大嬸，林曉光暗道運氣真不好。
賈大嬸略有些胖，或者可以用豐腴來形容，人是東北的，說話一股大碴子味，不過爲人蠻豪爽，是個孫二孃一樣的母老虎，在家裡說話說一不二，她愛人都被管得死死。
賈大嬸繫着圍裙，拿着擀麪杖，正滿院子追她兒子賈春風，看到二人，奇怪地笑着：“吃完了？”
林曉光點頭：“賈嬸，剛吃完，現在要回學校，您做飯吶？”
他一邊跟賈大嬸說話，一邊朝賈春風擠眉弄眼，賈春風朝他點點頭，又搖搖頭。
他立刻就懂了，賈春風點頭就是說，他今天去外面賣畫片了，回來的晚，便被賈嬸追着打，他問要不要他幫忙，賈春風搖頭，意思是不用。
賈嬸沒注意到他們這些互動，笑道：“嗯，我正要包餃子，要不是你們吃了，現在要走，還能留下來嚐嚐我的手藝。”
“不了不了，再遲一點，天都黑了，賈嬸，回見！”
林曉光遞給賈春風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後和趙子瑜一塊離開。
他倆趕緊走，果然聽到賈嬸教訓賈春風：“你看看你，學習不好也就算了，我不指望你上清華，可你現在像啥樣，整天在外頭不知道弄啥，一幫狐朋狗友，也不學好，就你這死樣子，以後哪個姑娘能看上你，你就打光棍吧。”
“看看人家，又是清華又是漂亮女同學，你啥時候也帶一個回來見我？”
“媽，這不正在找嗎？”
“我都快被你氣死了。”賈嬸一揮手，啪的一聲，擀麪杖打在賈春風身上。
本來吃了火鍋，比較辣，又喝了帶有乙醇的汽水，趙子瑜臉色微紅，聽到這話臉更紅了。
林曉光很尷尬，嘿嘿一笑：“別介意，賈嬸性子比較直。”
趙子瑜頭也不回地往前走，一聲不吭。
等出了門，趙子瑜忽得停住，轉身擡頭，看着牆上的門牌號，唸到：“秦老胡同13號。”
她念一遍，才往外走，邊走邊問道：“你和鄰居們關係挺好啊！”
“還行吧。”林曉光心說，房租象徵性的收一塊，他們要不知道他身爲房東對他們的好，那可就真是有點無情無義了。
天微微有點黑，兩人走在悠長的衚衕裡，不時與行人路過。
如果有出租車，林曉光倒是想找一輛，坐在後座上，舒舒服服的，慢悠悠回學校。
可這時不可能的，北平的出租車首汽和北汽，車輛很少，而且主要接待外賓，國人嘛，錢給的再多人家也不拉，國營出租汽車公司的員工，人家各個是大爺。
所以只能坐公交車。
從交道口坐18路，到地壇換乘27路，一直到動物園，再搭乘32路到北大，然後溜達一圈，纔回清華園。
林東霞7點下班，也是這條路線回家。
因此，當他們上公交車後，林東霞坐的車迎面駛來，完美的錯過了。
回到學校後，翌日，林曉光找到沈一舟，直接說了這事：“我不打算繼續做下去了，但全國編委會不能沒有清華的人，所以我推薦趙子瑜。”
沈一舟對此並不意外，聳聳肩，攤開手：“你開心就好。”
他當然知道林曉光正在做的事情，比如畫片什麼的，郭紅兵對他一直都不設防。
這事已了，林曉光就沒有再待下去的意思，點點頭，道聲謝，便欲離開：“這事就靠你了，謝了！”
“回頭你寫封辭職信，程序還是要要的。”沈一舟喊道。
“OK！”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