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後,當全部資金都到位之後,鍾石將這些資金轉移出部分到南美業務廣泛的商業銀行裡,並以這些資金作爲抵押,向相關的銀行借入墨西哥比索、巴西雷亞爾等。
在94年的1月1日,墨西哥加入了由美國、加拿大和墨西哥三國組成的北美自由貿易區。這個自由貿易區的宗旨是取消相互間的貿易壁壘,增加投資機會,建立執行協定和解決貿易爭端的有效機制,促進相互間的合作。
簡單點來說,就是在進出口關稅方面各成員國給予對方大幅的優惠,促進相互間的產品更好地在相互間的市場上流通。由於墨西哥在工業、農產品等方面的競爭力較弱,貿易協議規定某些產業有10到15年的緩衝期,其他的產業有較長的過渡期。
例如,墨西哥向美國出口的雞肉關稅大幅下降,價格方面自然就更有優惠,但是如果墨西哥方面大幅進口美國方面的玉米、奶製品,就會嚴重衝擊到國內市場和整個生產體系,因此這些行業有一個相對的緩衝期。
問題是,對於具體的實體產業可以規定相應的緩衝期,但是對於迫不及待進入墨西哥市場的資本來說,就沒有相應的緩衝期了。由於美國和墨西哥兩地在薪酬、福利等方面都存在着巨大的差異,美國製造業和銀行業迫不及待地想利用當地的廉價勞動力來達到他們減低成本和提高資本收益的目的,這個時候美元兌換墨西哥比索的匯率問題就被提到了檯面上。
在這種情況下,墨西哥政府宣佈實行嚴格的釘住美元的有彈性的固定匯率制度,以吸引外來資本尤其是美元資本。但是這個固定匯率並不是一成不變的,墨西哥中央銀行隨着市場的變化不斷地進行調整,調整的幅度在雙方早已制定好的範圍內。在94年初,1美元兌換3.106比索,隨着雙方貿易額度的不斷擴大,到3月份。已經轉變爲1美元兌換3.28比索。
在這種不斷小幅調整下,到了94年12月1日,即時的兌換比率是1美元兌換3.436比索,即1墨西哥比索兌換0.29104美元,在市場上的報價買是0.29082美元,賣則是029104美元。如果脫離市場幅度太大,墨西哥中央銀行就會進場干預。使匯率保持在正常的水平。
鍾石這一次總共聚集了90億美元的資金,其中50億美元是來自三家商業銀行的三月期的貸款,貸款利率是5%,另外,還有40億美元的自有資金,其中20億美元是天域基金的資本。另外20億則是天際線金融公司、天際線控股公司等賬戶上的資金。
這些資金當中,1億美元兌換成等價的巴西雷亞爾,已經轉移到在南美的安德魯處,這些錢將投入到巴西股市當中。另外,還有4億美元左右的資金,正逐步投入到imm中的墨西哥比索空頭和場外市場的墨西哥比索看空期貨、期權合約。剩餘的85億美元則逐步通過十五家在墨西哥設置有分行的美國銀行、歐洲銀行借入了相應三個月期墨西哥比索。就在這些過程正在緩慢地進行時,美國方面發生了一件大事。
“鍾先生。出大事情了,美國洛杉磯的橙縣(orangecounty)宣佈破產了!”12月6日,就在鍾石在天域基金內部查看各方面準備的情況的時候,馬克西姆突然猛地推開大門,萬分激動地說道。
橙縣是位於美國西海岸加利福尼亞州的一個縣,而且還是一個相當富裕的縣。這個縣的名字來自當地的主要農作物橙子,事實上像橙縣這個名字在美國還有好幾個,但是就數加州的那個橙縣最爲有名。原因是這個縣的公共基金在投資衍生品市場輸得很慘,最終連累整個橙縣的財政宣佈破產。
眼見着歷史還是按照原來的進程進行,鍾石就暗暗地從心中舒了一口氣,在裝出一副震驚的樣子後,他又裝模作樣地問道:“什麼橙縣破產?馬克,你說得清楚一點!”
馬克西姆匆匆走到鍾石的書桌前,拿起桌子上的紙杯灌了一大口後。這才喘着粗氣說道:“鍾先生,是這樣的,美國方面傳來的消息是,橙縣的政府基金在投資債券衍生品方面出現鉅虧。目前透露出來的數目是至少10億美元的虧損。據說公共基金的持有人在11月份已經開始要求贖回他們的份額,但是基金方面並沒有能夠及時地籌集到足夠的資金。而且據說經紀人方面也開始要求基金方面追繳保證金,因此當地政府宣佈尋求破產保護,以便政府有足夠的時間來處理這一事件。”
必須說明的是,在美國如果申請了破產保護,那麼債權人是沒有任何權利繼續追討債務的,必須等到相應的部門將破產申請人的所有資產清點拍賣後,按照相應的程序和順序才能進行償還。在這個過程中,如果按照法律程序,那些順序靠後的債權人就有很大的可能一無所得。
舉個例子,比如說一家上市公司破產,那麼拍賣他們資產所得的資金將按照法定的順序給員工、公會、銀行等等,最後纔可能輪到購買他們股票的投資者,而往往沒到這個環節的時候資金已經分得精光了,最後這些股東兩手空空一無所得。
現在橙縣宣佈破產,正是出於這個方面的考慮,現在包括橙縣政府和他們的公共基金都需要時間來進行處理債務方面的事情。
“他們到底投資了什麼,怎麼會虧損了這麼多?”鍾石對破產保護這方面並不感興趣,整件事情最能吸引他的是這家政府基金怎麼會虧損這麼多。按照道理來說,一般的公共基金的策略都是非常穩妥的,因爲資金的性質決定他們的投資風格,激進冒險的風格絕對不符合他們的利益。
雖然在再世爲人之前,鍾石也曾聽說過橙縣破產的新聞,但是他那個時候對這種新聞並沒有太過深究,一來是這家公共基金的經紀商是美林,他們大摩的死對頭之一,當時整個大摩都是以一種看笑話的心態來看待這件事情的。另外則是,當時他在固定收益部門還是個職位較低的僱員,負責的領域和這種較傳統的債券交易部有些區別,因此不瞭解內情也很正常。
“聽說是一種叫做反利率債券的東西,而且這家公共基金還藉助了高槓杆,據說超過了一倍,總共持有了接近200億美元的債券頭寸。”馬克西姆終於從極度亢奮的狀態中緩過神來,又喝了一口水之後,這纔不緊不慢地說道。
“反利率債券?”鍾石突然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裡曾經見過,他皺着眉頭想了想,終於知道自己曾經也接觸過一份標的是返利率債券的合約,那份合約也是美林的經紀人過來推銷的,只是自己當時並沒有購買,“以前也有人向我們基金推銷過這種債券。”
馬克西姆立刻就愣住了,張大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看到他這副模樣,鍾石哪裡還不明白他心裡想的是什麼,他不由地淡淡一笑,有些得意地拍了拍胸膛:“我當然是沒有買了,要不現在我們早就破產了!”
給鍾石說破心思的馬克西姆就是一陣訕笑,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將自己的窘態掩飾過去,而後纔開口問道:“鍾先生,你認爲事情會怎麼發展?”
“很難講!”鍾石的臉色立刻變得嚴肅起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家公共基金是中了別人的圈套,相信他們在反利率債券的合約上還有其他附加條件,正是這個附加條件導致橙縣政府的破產,否則區區10億美元的虧損並不會讓一個富裕的縣政府宣佈尋求破產保護的。”
事實也正是如此,在經歷鉅額虧損後,這家公共基金的經理才發現在和經紀人簽署的合約當中,有着自動展期兩年這一款,而且就在這一年的時間當中,這家公共基金已經虧損了超過22億美元的資金,如果在展期的話,未來虧損的風險極有可能會導致這家公共基金血本無歸。
馬克西姆又和鍾石討論了一會,這才告別離開,他還要分析這件事情給美國金融體系帶來的衝擊,以及對某些經紀商業務上的衝擊,這些都意味着大把的做空機會。
等馬克西姆走後,鍾石又仔細地想了想,最終得出一個讓他自己都感到十分害怕的結論,那就是投資一定要最大限度地使用自有資金,極力避免高槓杆,尤其是在經紀人極力鼓吹借貸的情況下,槓桿率也最好不要超過一定係數,這個係數最好是2。因爲這樣,即便是虧損,最終還有能力償還經紀人方面的債務。
像橙縣這家公共基金,如果不是條約中的陷阱,再加上經紀公司方面不再提供流動性,而且要求追加更多的保證金,這家公共基金是不會陷入到流動性極度缺失的境地。而流動性不缺乏,那麼這家基金就有東山再起的可能,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投資者們追着要求贖回,經紀公司方面也趁機落井下石,用遠低於估值的條件來收購現在的投資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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