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生,我們難道還不平倉嗎?如今韓國正式和imf達成援助協議,按照我們之前的慣例,只要是和imf達成協議的國家,都在第一時間選擇平倉,韓國是不是也應該如法炮製了?”
在鍾石那間寬大明亮的辦公室內,任若爲正面紅耳赤地和鍾石說着什麼,他表情略顯猙獰,額頭青筋根根突起,眼看着就到了爆炸的邊緣。
至於任若爲的失態理由,那是當然了,就在今天,韓元又從1200區間回升到1190的區間,由於和imf達成協議,市場普遍對韓元的後市看好,也使得任若爲平倉的壓力倍增。
說起來這部分做空韓元的資金都是以970韓元兌換1美元的水平借入的,而建倉的價位大都在990左右,這意味着一來一往之間,天域基金的倉位損失的美元就達到了2.06%,大約在1.32億美元左右。雖然到今天收盤爲止,這部分的頭寸已經淨賺了20.8%,也就是13.52億美元。但就在這一天之前,這個數字還是17億美元。
短短一天的時間裡,因爲一則消息就使得整體利潤蒸發掉3.5億美元之多,即便任若爲的心臟再大,也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這兩天任若爲覺得自己的心臟馬上就快要爆炸了,整天劇烈地跳個不停,還時不時地出現頭暈眼花、四肢冰冷的症狀。要知道任若爲現在正值壯年,這些毛病不應該出現在他身上。爲此,他甚至還偷偷地在懷裡藏了速效救心丸。
眼看着韓國和imf達成救援協議,鍾石仍然沒有平倉的意思,任若爲就坐不住了。在這一天的看盤過程中,他在韓元由1200調升到1199的時候,眼前突然一黑,差點就當場昏厥過去。好不容易緩過勁來後,他再也忍不住了,咆哮着進了鍾石的辦公室,失態般地質疑他爲什麼還不平倉。
對於任若爲的質疑。鍾石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輕敲了幾次桌面,這纔好整以暇地說道:“任生,你要注意你的態度。現在是你在質疑我的判斷,難道說你坐我的這個位置嗎?”
雖然鍾石說的柔聲細語。表情也是一副風輕雲淡。但對於任若爲來說。卻不下於五雷轟頂,頓時將他從盛怒的狀態中驚醒了過來。又想起鍾石几乎從來就沒有失手的投資業績,任若爲頓時慌亂起來。一時間連雙手都緊張得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尷尬了半晌之後,他才訕訕地說道:“鍾生,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
“只是什麼?”鍾石坐直身子,雙眼炯炯有神地直視着任若爲,一字一頓地說道,“只是承受不了每天數億美元的損失是吧?看着賬面的盈餘一天天地少下去,心如刀割,萬般煎熬,卻又一點力氣也使不上,是吧?”
“對對,就是這種感覺!”任若爲的頭點得像搗蒜。很顯然,鍾石的這番話說到了任若爲的心坎裡面。
鍾石面帶微笑,微微地搖了搖頭,深嘆了一口氣之後,這才說道:“吉米,你還是嫩了點。韓國目前雖然看上去和imf達成了協議,但是之後還有很多具體的工作要落實,現在就平倉還爲時過早。要知道韓國可是世界第十一大經濟體,比泰國、菲律賓等國家的經濟都要發達,這樣的國家一旦爆發金融危機,絕對不是一天兩天或者是一個月兩個月能夠結束的。等着看吧,雖然目前對他們來說,形勢是一片大好,但目前纔剛剛開始呢!”
任若爲蠕動了幾下嘴脣,想要張口反駁,不過鍾石的話很有道理,他想要反駁也無從開口。
看到任若爲欲言又止的表情,鍾石又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這樣吧?既然你有心平倉,那麼我就准許你平倉。不過不是全部,而是15億美元的倉位,盡你最大的可能平掉這部分的空頭倉。我不管你用什麼策略,也不過問你何時平倉,只要盡你所能去攫取最大的利潤,這樣總可以了吧。”
雖然不是全部平倉,但任若爲已經心滿意足了,連連點頭道:“沒有問題,我一定盡最大努力將盈利賺取到最大。”
“不過……”鍾石的眼珠滴溜溜地亂轉起來,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任若爲一番後,接着說道,“要不這樣吧!吉米,我們打個賭如何,就以今天的業績爲基準,15億美元的韓元空頭頭寸讓你去操作,其他的我來負責,期限爲三個月。如果到時候我的回報率高於你的,那麼你就輸我一樣東西。反之亦然,怎麼樣,這個賭你押不押注?”
聽到又要賭博,任若爲的眉頭立刻皺成了一個大大的“川”字,貌似在天域基金內部的賭博史當中,鍾石還沒有輸過。不過一想到有可能打破這個神話,任若爲的心中又火熱起來,只不過他生性謹慎,沒有輕易地這麼答應,反而先試探道:“鍾生,就目前的頭寸,不會再做空了嗎?先說好籌碼吧,如果是我支付不起的東西,恐怕這個賭博就繼續不下去了。”
他之所以開出這個條件,是有原因的。要知道50億美元的空頭頭寸如果不繼續擴大的話,在市場的操作也只能是平倉。而這種規模的平倉可是推動韓元上漲的因素,因爲要買入韓元,如果不繼續做空的話很顯然對鍾石是不利的。
至於籌碼方面,自然是順帶附加的一句條件,事實上到了任若爲這個身家級別,已經很少有東西他買不起了,但是爲了以防萬一,他還是要把醜話說在前頭。
“也好!”沒想到鍾石想都沒想,直截了當地就答應了下來。“至於賭注嘛,就一輛勞斯萊斯好了,幾百萬港幣你還是出得起的吧?”
一聽到這個賭注,任若爲的臉立刻就垮了下來,雖然勞斯萊斯只需要幾百萬港幣,但那也得能夠買得到才行啊。作爲英國貴族車的代表,勞斯萊斯不僅是價格昂貴,而且還挑選客戶,也就是說,不是你有錢就能買得到。還要具備一定的社會地位和聲望。以目前的任若爲來說。這無疑是有點困難。
自然,對鍾石來說,這些都不是問題。
不過一想到有可能能擊敗鍾石,而且鍾石貌似還沒聽出自己之前設下的陷阱。任若爲的心思又重新活絡了起來。心中幾番盤算之下。還是點了點頭,痛快地說道:“沒問題,這個賭我ok。鍾生。你還是早作準備,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準備換新車了!”
鍾石很無語地盯着任若爲上下打量,直到把任若爲看的心裡都發毛了,這才淡淡地說道:“你倒是很自信!不過自信到了一定程度,就變成了自大,自大可是不好的心理。我覺得你現在就準備訂車比較好,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說實話,原本是我打算讓你買一匹馬的,不過想想,還是算了。”
任若爲的冷汗立刻就下來了。雖然說買一匹馬,即便是血統純正的貴族馬也花費不了多少錢,但後面要僱傭馬師,要在賽馬場買席位等等,這樣算下來一年也至少要上百萬港幣,三五年下來的話數千萬港幣就要投進去,遠比一輛勞斯萊斯耗費得多。
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在鍾石似笑非笑的表情當中,任若爲狼狽不堪地逃出了鍾石的辦公室,此時他只想躲得越遠越好。
“我這是在拿韓國的國運來賭博啊!”鍾石望着任若爲的背影,若有所思地來了這麼一句,隨後撥通了一個號碼,低聲說道,“是我!韓國方面最近有什麼消息傳來嗎?”
……
羅德尼.瓊斯最近很煩,而且還不是一般的煩躁。就在昨天,他所處的寫字樓發生了盜竊事件,雖然只是隔壁的單位出現了盜竊的現象,但這無疑地給羅德尼.瓊斯敲響了警鐘。
這一天剛上班,聽說了盜竊事件後的他就急急忙忙地打開了保險箱,發現裡面的研究資料和電腦等物品安然無恙地躺在那裡,絲毫沒有被動過的痕跡,他長吁一口氣,這纔將一顆緊繃的心放了下來。
作爲量子基金在香港的代表兼亞洲市場的首席經濟學家,羅德尼.瓊斯目前受到來自各方面的壓力。原本在九月份,索羅斯公開宣稱亞洲貨幣風暴已經過去,這讓原本被各方口誅筆伐的羅德尼.瓊斯頓時輕鬆了不少,事實上索羅斯也的確這麼做了,只不過不是在香港,也不是在韓國,而是在已經受到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救援的印尼,至於上述的這兩個地方,索羅斯自然是照樣進攻不誤。
自從香港、韓國爆發國際炒家攻擊以來,羅德尼.瓊斯和他的幾個職員們再次成爲關注的焦點,時不時有財經記者登門打算採訪,但一概都被羅德尼.瓊斯謝絕,而且這一次他也放聰明瞭,不再在公開的媒體上刊登署名文章,這也讓他受到的關注少了不少,畢竟還有一個大老闆在前面吸引火力呢。
不過量子基金在做多印尼盾上卻遇上了麻煩,雖然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已經向印尼政府撥去第一批援助的款項,但印尼盾並沒有像預期的那樣劇烈反彈,相反的是,到了1美元比3200印尼盾後又開始緩慢下跌,到現在已經跌破了他們建倉的價位。這讓索羅斯和德魯肯米勒感到萬分詫異,在不解之餘自然命令香港方面調查印尼真實的經濟狀況。
將電腦等物品放到旅行包裡,羅德尼.瓊斯又打電話給印尼方面中央銀行的一位官員,預定好時間後,這才帶着兩名研究員出了在中環的辦公室,直接奔向啓德機場。
由於自己的敏感身份,羅德尼.瓊斯先是奔向泰國,然後在那裡秘密轉機去新加坡,然後過海去馬來西亞,最後再飛往雅加達,這樣就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地到達目的地了。畢竟他是量子基金的代表,出行的一舉一動都有可能受到監控,在如此風口浪尖之時甚至還會引起市場的各種猜測,有心人甚至會猜測出量子基金的意圖,進而對他們的交易活動造成不可預知的麻煩。
雖然來回換來換去麻煩了點,但羅德尼.瓊斯也知道現在是非常時刻,多做一些安全措施是很有必要的。
只不過羅德尼.瓊斯不知道的是,在他隔壁單位裡的盜竊事件完全是掩人耳目,而真實的目的赫然就是羅德尼.瓊斯和他的量子基金,在對他的電話植入木馬的同時,他的電話當中也被安裝了竊聽器,不但他的行蹤已經沒有任何秘密可言,就連他的研究成果恐怕也是同樣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