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個新的問題還是因爲華夏大陸聲明人民幣不會貶值而帶來的連鎖反應。
作爲東亞地區唯一的一個超級大國,日本原本在此次危機當中的表現可謂是可圈可點,除了日本央行積極撥款給東南亞各國,協助他們維護自己的貨幣安全之外,日本政府的高官也把這次危機視爲他們拉攏地區政治的絕佳機會,三番兩次地提出要成立區域性的互助基金,或是成立一個類似於imf性質的機構來爲各國的經濟安全保駕護航。
但是在日本的後院韓國失火之後,經濟危機的陰雲甚至一度籠罩在日本的上空,這使得他們不再上躥下跳,而是開始專心地經營起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來。雖然這幾年日本經濟不算景氣,但是龐大的基礎還擺在那裡,因此在放寬貨幣政策和實施低利率的雙重刺激下,日本經濟很快地恢復了穩定。
但在華夏大陸宣佈人民幣保持目前的幣值,不會貶值之後,日本政府希望通過貨幣貶值刺激出口的做法就承受了很大的壓力,這種壓力並不是來自經濟上的,而是來自政治層面上。
平心而論,日本的做法並沒有任何可以指責的地方,通過貨幣貶值來刺激出口,東南亞的國家都是這麼幹的。但政治上並不是這麼考慮的,作爲本地區唯一的一個超級大國,在這種時候不幫助別的國家也就算了。但是落井下石卻是大大的不妥。尤其是在華夏宣佈不貶值的大環境下,日本的這種行爲就顯得更爲刺眼了。
wωw ▪тt kΛn ▪¢○ 雖然日本可以辯解說,自己的貨幣市場是開放的。自由浮動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根據市場的供需關係來決定的,但這種話只能矇騙一般的民衆,對於熟知這個世界是如何運作的國家政要來說,這種說法根本就毫無說服力可言。
自從七八十年代經濟開始騰飛之後,日本的精英階層就達成了一種共識,即在國際社會上謀求與其經濟地位相匹配的政治地位。這種共識一度在九十年代初期達到了高氵朝。結果在被美國用經濟戰爭狠狠地教訓了一頓之後,日本的精英階層開始反省自己的冒失和激進。在94年悄然地反制了一下歐美世界之後,他們開始將國際政治的重心轉移向其他並不發達的地區和國家,希望通過幫助他們經濟的發展來謀求國際社會更多的支持。
正是有了這種需求,所以日本一度在經濟危機發生的初期展示出一種躍躍欲試的姿態。但如今卻“門前雪各自掃”,這種行爲讓很多東南亞國家寒了心,因此爲了挽救政治上的頹勢,日本也必須有所行動,通過拉昇日元的方式來換回這些國家昔日對日本的好感。
但新的問題又來了,即在如今市場沒有大利好的情況下,日本當局想通過大手筆買入日元的方式拉昇日元匯率,會給市場留下一個刻意着相的印象。爲了兩下都不得罪,現在的日本當局需要一個契機。一個足以讓市場爲之振奮的契機。
“速水桑,這一次汪桑前來拜訪,不知道你怎麼看?”
日本央行的辦公大樓裡。boj的標識到處可見,在頂層的行長辦公室內,今年三月份纔剛剛上任的日本央行新行長速水優正脫下油光可鑑的皮鞋,拿着一份文件往榻榻米上走去。
在這棟可以俯瞰東京銀座區的高樓裡,到處可見西裝革履的工作人員。這些人和平日裡東京街頭上忙忙碌碌的上班族沒有太大的區別,但就是這些人在運作着世界第二大中央銀行。威勢和權柄都僅次於美聯儲的boj(日本銀行)。
速水優年過五十,正可謂是年富力強的年齡。他和普通日本人的長相沒有太大的區別,小眼塌鼻,嘴齒外翻,笑起來給人的感覺很是色眯眯,如果在公車地鐵上見到,絕對是一副標準的電車癡漢模樣。
他的辦公室在boj總部的頂樓,場地寬闊,視野絕佳。在辦公室的東邊一側,是標準的辦公區打扮,暗紅色的桌椅,琳琅滿目的書籍,還有牆壁上斗大的日本國旗。而在另外一側,則完全是一副休息區的模樣,可以容納兩人的榻榻米,中間擺放着一張古銅色的茶桌,榻榻米下面甚至還擺放着木屐,牆壁上甚至還掛着和服、紙扇和一柄太刀。
此時的速水優端坐在榻榻米上,舉起茶杯有滋有味地品着,雙眼微微眯起,另外一隻手漫無目的地在空中揮舞着,也不知道是在順應着無聲的節奏還是單純的搖擺。
恭敬地跪坐在他對面的,是一名眉清目秀的年輕人,叫做黑田東彥,只有三十來歲,正是雄心勃勃的年紀。作爲行長的助理,黑田東彥負責行長的日常行程安排,政策資料蒐集,和其他部門協調溝通等工作。
這一次汪雪紅前來拜訪,就是事先通知了黑田東彥,由這位行長助理來安排行程。
品了半晌茶水,速水優這才緩緩放下茶杯,猛然一睜眼,奇怪地問道:“汪桑?華夏的汪桑?他在這個時候來做什麼?我怎麼沒有接到相關的通知?”
“是這樣的!”看到速水優的表情流露出不滿,黑田東彥趕緊跪直了身子,腦袋往下一耷拉,飛快地回答道,“華夏的汪雪紅汪桑聯繫我,希望能夠在合適的時間來日本一趟,私人性質的拜訪。於是我就答應了下來,因爲不涉及到公幹,所以我並沒有上報,這是我的失誤。不過昨天,他突然提出,以私人身份拜訪一下速水桑,這件事我沒敢擅作主張,所以立刻就向你彙報來了。”
“是嗎?”對於黑田東彥的態度。速水優很是滿意,不過這只是他御下的手段之一,所以只是微微地哼了一聲。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就在黑田東彥仍然忐忑不安的時候,速水優又開始說道,“黑田桑,你說這位汪桑在這個時候拜訪,到底是什麼意思?”
“屬下不敢胡亂猜測!”黑田東彥還是沒有摸清這位上司的心思,在“嘿呦”了一聲之後,頭低得更低了。
眼見着敲打得差不多了。速水優微微一笑,揮了揮手。說道:“黑田桑,你只管放心大膽地說。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位汪桑這一次前來,絕對不是漫無目的的。所以。我需要像你這樣的人才來給我分析分析!”
聽到速水優將自己比喻爲人才,黑田東彥心中大喜過望,但是臉上卻不敢流露出半分,擡起頭來盯着對方的眼睛,認真地說道:“既然您這麼說了,那我就拋磚引玉一下。雖然華夏的香港剛剛在金融市場上打敗了投機的人,但是他們並沒有將對方徹底打垮,雖然華夏有很多的美元資金,但是他們並不敢輕易動用。所以是不是,他們打算從我們這裡拆借部分資金,防止投機的人再次發難?”
“你說的很有道理!”速水優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微笑地看着黑田東彥,等候着對方的下文。
黑田東彥立即傻眼了,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苦思冥想了幾天才得出的結果,竟然沒有得到大老闆的贊同。此時速水優臉上雖然掛着笑容。但黑田東彥怎麼看,都覺得是自己的老闆在嘲笑他。一時間面色大囧,羞愧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速水優看着這張因爲羞愧而漲紅的臉,不禁暗地裡搖了搖頭,心想對方還是嫩了點,當下又在繼續賣關子,直接說道:“既然對方不是以公幹的名義前來,那麼就說明他和拆借資金無關。如果真的要拆借資金的話,肯定是對等的要務,有公函文件的。但既然不是拆借資金的話,那麼就是另外有目的,至於這個目的是什麼,我一時還想不明白,但一定和香港有關!”
黑田東彥低垂的頭因爲這一番分析而漸漸地擡了起來,不得不說速水優的這一番分析讓他茅塞頓開,雖然並沒有猜中汪雪紅此次前來的真正目的,但速水優已經距離真相很近了。
“那……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黑田東彥結結巴巴地問道。
“既然來了,我們當然要接待一下!”速水優雖然心中也很有疑惑,不過現在是在日本國土上,他也不用擔心會出什麼問題,當下微微一笑,就淡定地說道。
……
深夜,位於東京澀谷的一家高級酒店內,速水優以私人身份接待了來自華夏大陸的汪雪紅。
澀谷是東京最繁榮的街區之一,這裡商業發達,風俗設施雲集,既有現代化的一面,也有日本固守傳統的一面,加上對方又是以私人身份來拜訪,所以在和黑田東彥商量了片刻之後,速水優就將招待的場所定在了這裡。
酒過三巡之後,速水優停下酒杯,看了看周圍,爲喝酒助興的藝伎們識趣地退了下去,房間內只剩下汪雪紅、速水優、黑田東彥和翻譯四人。
“汪桑,此次前來是爲了香港的事情吧!”速水優放下酒杯,直接開門見山地點出對方的來意,沒有絲毫的客套和鋪墊。
對於他的這種執白,不僅是那名翻譯,就連黑田東彥都感到有些意外。不過汪雪紅倒是沒有流露出太多意外的表情,只是微微搖了搖頭,就說道:“速水行長,你說的對,恐怕也不對。之所以對,是因爲我的確是爲了香港的事情而來,但不對的地方,是因爲我根本就沒有官方的任務,只要能和你一道吃飯,我的任務就達成了!”
說到這裡,汪雪紅的臉上露出自嘲的笑容,把弄着酒杯,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別人聽,“你聽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別說是速水優了,就連翻譯也被汪雪紅這段莫名其妙的話給弄糊塗了,在結結巴巴地給速水優做了翻譯之後,又嘰裡呱啦地加上了一大段自己的話,末了還止不住地說“蘇米馬桑”(對不起)。
歪着腦袋想了半天的速水優眼中先是一片困惑,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他的雙眼漸漸地變得清明瞭起來,到最後甚至迸發出了一縷異彩,很顯然,他想明白了。
“我覺得,我們是有合作的可能的!”招了招手,將黑田東彥叫到身邊,速水優俯身在他耳邊悄悄地說了些什麼,黑田東彥就向汪雪紅告了一聲罪,隨後離開了房間。在做完這一切之後,速水優突然說出了一句讓汪雪紅大爲震驚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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