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交易所。
空頭原先平倉的規模很小,很多交易員都沒有察覺出來,大多數人都在等待空方崩潰的那一刻,忽略了做多的那一方不斷成交的數額。
日本股市還在上漲,看多的人自然來勢洶洶,每天都有數十萬手多單成交,很容易讓人忽略那些較小數字——不斷成交的多單。在這種情況下,空頭漸漸地平掉了龐大的倉位,再加上距離交割日已經沒有多久了,人們的眼光紛紛又投到新的主力合約當中去。
等市場上的大多數人反應過來的時候,空頭已經成功地平掉了八成以上的合約。在距離最後交割還有兩三個交易日的時候,空頭主力一口氣在36000(因爲瀕臨交割,所以期指的數字趨向於正常的日經指數了)的價位平掉了最後的四萬手空單,成功地從十二月份的合約上脫身。
不過就這一個價位,比起他們平均建倉的價位足足高了2000點。有評論員指出,單單是這筆四萬手的虧損,就高達三億美元之多。
事實上,空頭在十二月份的合約上足足虧損了超過十億美元,這些僅僅是在神戶秘密操作的那些人。那些跟隨在他們後面的資金的虧損,誰也計算不出來。
與之相反的,由於新生血液的加入,一月份的期指合約成功地被打壓下去不少,在這月份上,吉姆這夥人虧損得不算多,只有三四億美元左右。
一月份的合約,將是一個嶄新的搏鬥。
這將是比十二月份更加艱難的一個月份,因爲市場的氣
在之前的策略中,他的資金分爲三部分,全面地投入在三個月份氛被充分地調動起來,除了志得意滿的多頭外,市場上大多數參與者也都看好日本股市,人們都在猜測,日經指數會不會在新年到來之前站上40000點這個歷史關口。
吉姆改變了策略。
上的合約上,力圖全方位地打擊日經指數。理想很美好,現實超骨感,三個月份都遭受不同程度的虧損,就在這個月,他被迫繳納的保證金就超過了十五億美元。
如今他手中可供使用的資金只有不到二十五億美元,而且這個數字隨着日經指數的屢創新高還不斷減少。
要是這種情況持續下去,不等到日經指數衝上40000點,他手頭上的預備金就要全部投入進去,然後眼睜睜地等着交易所強行平倉,在瘋狂的多頭攻擊下一步步退讓。
最好的結果是能及時脫身,保住幾億或者幾千萬美元的資本,最壞的結果就是爆倉,變得一無所有。
畢竟他現在按照上面的吩咐,將手中大部分的資金都投入到了一月份的合約上,就等着在週一的聖誕節那天,給日本股市來個致命的打擊。
上面的命令他不敢違背!
但眼睜睜地看着十幾億美元憑空蒸發,化爲烏有,他心中又百般不甘。在這種情況下,他自然要做些什麼。
整個交易團隊已經處於一個士氣低迷的時候,所有人在來到日本之前,都是躊躇滿志,信心爆棚,幻想着在他們的操作下日本指數會被一步步打下去。可殘酷的現實告訴他們,這個二戰時的戰敗國不僅在戰場上有着一種難以想象的堅強,更將這種堅強無限放大在股市上。
他們已經喪失了信心,不再覺得自己有可能完成任務。要不是吉姆和馬特強力彈壓,恐怕他們早就不幹了。
每天眼睜睜地看着成千上萬的美元化爲烏有,即便是意志堅定的人,也會有神經崩潰的一天。
昔日這些心高氣傲的交易員,如今像行屍走肉一般,每天都是在電腦前機械地下達指令。
在和馬特再三商量後,他們一致決定,投入一億美元到二月份的多頭市場,希望一來能夠借日本股市的東風對衝風險,二來他們也有私心,想趁機賺些外快犒勞這些早已是精疲力竭的交易員們。
之所以不投入更多,一來是這個數字所能購買的期指合約手數不會超過倉位限制,同時又很容易計入到虧損的數額中,對上面也有個交代。至於對衝風險,純粹是兩人的自我安慰,相對於他們在一月份上的巨大倉位,這點錢根本就對衝不了多少風險。
交易員的收入和他們創造的財富是直接掛鉤的,最頂級的交易員最多也只能得到盈利的一成。吉姆和馬特的建議剛一提出,就被所有交易員接受下來,他們心知肚明,這筆錢最後的盈餘會是他們的酬勞,虧損則可以推到一月份合約上。
原本是歐洲財團派來制衡吉姆的馬特,也成了幫兇。沒有辦法,在金錢面前,什麼職責、什麼秘密任務、什麼承諾都見鬼去吧。
經紀商是吉姆找的,馬特不懂日語,也不如吉姆那樣對日本地頭熟悉。馬特不知道,但是馬克西姆心知肚明,吉姆肯定不止找了一家經紀商,他還有自己的那筆資金要打理,他們私下達成過協議。
他們這種做法,在經濟學上有一個術語,叫做道德風險。道德風險存在已久,不止是發生在他們身上,也將在金融從業者的身上不斷地發生。
在偷偷地做了手腳後,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他們這回可以輕鬆地面對虧錢這個事實了,畢竟虧損的不是他們的資金,而背後出錢的金主好像也不怎麼在乎。
重振士氣的大隊人馬重新投入到九零年一月份的合約上,抖擻精神重新和日本市場展開對賭。
恰巧的是,吉姆在市場委託了一億五千萬美元的多單,很快被一筆來自香港的資金接了下來,形成了對手盤。而這個對手,恰恰就是鍾石。
時間回到十二月份初,鍾石感到做空日本股市的時機成熟了,他又悄悄地來到了香港。
這一次在過關的時候,他沒有受到半點刁難,一方面是原先的政治風波已經平息得差不多了,另一方面則可能是廖承德和粵東方面打了招呼,有關方面已經注意到了鍾石,這才讓他輕而易舉地就出了關。
到了香港的鐘石,一刻也不停留,立刻和廖承德、安德魯、鐘意開了一個四人小組的會議,至於廖小化,則被排除在這個核心團隊當中。他目前還被廖承德禁足在家中,好好的反省。
當他在會上提出要做空日本股市的時候,所有人都驚呆了。
廖承德老成持重,對鍾石做的每個決定都毫無條件地支持,畢竟他現在的一切都是跟隨鍾石得來的,甚至連他兒子的命也是鍾石救的。
鐘意這幾年來,成熟得非常快,他目前雖然還不能獨當一面,但是對國際經濟的研究已經小有成就,就連他港大的導師也覺得這個弟子優秀,正考慮着寫推薦信送鐘意去美國讀博士。這還是他第一次提出反對鍾石的意見,不過他清楚這個堂弟的性子,基本上決定了的事情就不會再更改。
讓人沒想到的是,反應最爲激烈的是竟然是安德魯。
一直以來,安德魯就是個經紀人的角色,在所有人都唯鍾石馬首是瞻的情況下,沒多少人在意他的意見,他也對此不以爲忤。
可這一次他堅決反對,並且說出了一番讓人難以反駁的理由。
“日本市場已經連續上漲了三年之多,目前大多數人都繼續看好日本市場。鍾生,你知道日本總市值現在有多少嗎?足足是美國的兩倍!你怎麼可能撼動日本市場呢?”
“我寄給你的資料,相信你也看了吧!想必你也清楚,如今在新加坡的兩股資金,圍繞着日經期指已經展開了數次對決,結果你也清楚,日本市場繼續上漲不誤,做空的一方虧了幾十億美元,這筆數字已經超過你現在的身家了!”
在鍾石吩咐安德魯留意新加坡日經期指的時候,安德魯就敏銳地察覺到,鍾石又發現了一個投資的熱點,他在仔細研究了三個月的期指走向後,非常肯定做多將是一個賺錢的大好機會。
“雖然你是我的客戶,但是你必須給我一個充分的理由,否則我將拒絕執行命令!”
對於安德魯的堅持,鍾石頗爲無奈,更多的是惱火。他不能就這麼直接地告訴他,日本股市將在今年年底轉頭向下,這麼一來所有人都會認爲他是神經病,不過也不能告訴他這是美日兩國政府合謀,這樣的話消息的來源就會是個問題。
在鍾石的心中已經想好了一套說辭,可以完美地解釋這個問題,但安德魯的態度讓他打消了解釋的念頭。
“這樣吧,我們打一個賭。稍後我會在香港收購一家經紀公司,如果你贏了的話,我讓你做這家經紀公司的大班,如果你輸了,我要求你從底做起,在三年內坐上大班的位置!”
“新經紀公司?大班?成交!”
安德魯有些猶豫,事實上他話雖然說得很偏激,但內心並沒有多少信心,畢竟鍾石不止是他的客戶,也是這家經紀行的最大客戶之一。萬一這件事鬧到高層,遭殃的只會是他自己。如今鍾石給了他臺階下,他也正好順勢而爲。
從美國股市裡調來的資金,很快地投入到新加坡市場。鍾石很心痛,這些在八七年買到了“漂亮50”的股票,想要再以一個當初的價位購買,恐怕是再也不可能了。
命運就是這麼巧合,這邊吉姆剛放出買單,正好就被入場的鐘石的資金接了下來。(感謝書友詭密的再次打賞!同時也希望更多的書友能夠支持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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