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克唐納的話剛一出口,場面頓時陷入到一片沉默當中。
因爲身份的原因,鍾石不方便對對方的話進行反駁,不過對方的失態也正說明一個原因,愛爾蘭政府高層對目前形勢是有充分認識的,麥克唐納不過是因爲被一個外人點破了心思而惱羞成怒罷了。
“或許你們可以向歐洲求援,這是你們應該得到的權利!”
鍾石細眯起雙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對方,“但你可以確定,目前的愛爾蘭政府能夠承受歐盟和F開出的條件嗎?”
再一次擊中對方的軟肋,凱文.麥克唐納這一次沒有出聲反駁,只是如同一隻受傷的野獸一般地死死盯着鍾石,不住地大口喘着粗氣。
他算是看清楚了形勢,單純的意氣之爭對自己的處境並沒有幫助,反而會遭到對方更加嚴厲的反擊,還會引起一直沒說話的另外兩人的嘲笑。
事實上鍾石所說的這一切,愛爾蘭政府的高層都對此有着清醒的認識。他們之所以到目前都拒絕接受歐盟的救援,根本的原因就是無法接受歐盟和F開出的條件。
“說吧,你們到底想要幹什麼?”
哼哧哼哧地喘了半晌粗氣後,凱文.麥克唐納一拍桌子,用高亢的聲音近乎吼叫地說道,“難道你們把我從都柏林叫到這裡來,就是爲了讓我聽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傢伙分析嗎?”
此時的他眼眶血紅,面露不善,死死地盯着一臉好整以暇的安德魯.布萊恩,大有一言不合就會大打出手的架勢。
他很聰明,知道今天的會議的發起人和主導者是這個來自美國的代表。那個說出他們目前困境的東方人,最多就是安德魯.布萊恩安排的打手角色,要找茬自然是要找正主。
“當然是爲了幫助你!”
凱文.麥克唐納的話音剛落,一道醇厚的男聲就從門外傳來,隨即門被輕輕推開,幾個戴着墨鏡的黑衣男子飛快地穿進房間。四下快速地檢查了一番後,就將鍾石等人包圍在一個範圍之內。
就在衆人驚疑不定之際,美國那位黑人總統面帶微笑跨步走了進來,一咧嘴露出整齊白潔的牙齒。主動伸出修長的手臂,“先生們,談得怎麼樣?”
距離總統最近的溫斯頓.唐頓趕緊站起身來,收起一臉的老神在在,略帶恭敬地和總統握手道:“總統先生!”
其他幾人也是在第一時間站起身來。面向着門口的總統,面露恭恭敬敬的神色,就連剛纔怒髮衝冠的凱文.麥克唐納也不例外。
這位可是美利堅合衆國的總統,這個星球上最有權勢的人之一。除非是超出人類的範疇,否則任何一個正常人見到他的時候,都要表現出必要的尊重。
鍾石等人自然也不例外。
總統很親民,逐一和在座的人握手。到鍾石面前的時候,他細眯起雙眼,上下打量了一番鍾石之後,右手微微用力。左手則輕拍着鍾石的肩膀,毫不避諱地誇獎道:“幹得不錯,年輕人!”
至於他到底說的是什麼意思,在場的人大概只有他、鍾石和安德魯.布萊恩清楚。
凱文.麥克唐納嘴角微微抽搐,表情略顯不自然,他沒有想到美國總統居然知道鍾石,這讓他對自己剛纔唐突的行爲感到些許後悔。
而另外一名被矇在鼓裡的溫斯頓.唐納,臉上則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先生們,我沒有打攪到你們吧?”
逐一問候之後,總統率先落座。面帶和熙的微笑向安德魯.布萊恩問道,“安德魯,你們談得怎麼樣了?”
“還在商談之中!”
安德魯.布萊恩低着頭恭敬地回答道,“目前還沒有進入正題。我們正在向對方闡述利害關係。”
“嗯!”
總統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又朝着溫斯頓.唐頓說道,“我已經和首相先生談好了,具體的內容你回去問首相先生,我想這會是一次非常愉快的合作。”
“是!”
溫斯頓.唐頓心中一緊,但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任何異常。只能暗自嘀咕着等回去之後再和首相先生細談了。
他們說的一切,凱文.麥克唐納都不是很明白具體含義。但是他很清楚的是,美國和英國似乎達成了某種協議,而這些協議有很大的可能是針對目前的愛爾蘭。
一想到這裡,他心裡如同被貓爪撓一般癢癢,很想當着美國總統的面問個明白,但他知道雙方身份存在巨大的差距,如果對方不想說的話自己是不可能在這種場合上發問的。
“麥克唐納先生,你只需要將我們的提議傳回去,我想總理先生會自己權衡利弊的。”
總統先生繼續說道,“對了,關於最近德國的那位女總理的發言,你注意到沒有?”
“啊……”
麥克唐納正想得出神,沒有注意到美國總統正在和他說話,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麼回答是好,直到對方再一次提問之後,他才茫然地回答道,“抱歉總統先生,我不知道她說了什麼。”
“你最好去聽聽!”
美國總統意味深長地留下一句話,就將頭轉向鍾石,卻半天沒有說話,就在衆人在心中胡思亂想的時候,他卻來一句讓衆人大跌眼鏡的話,“鍾石先生,有沒有想過移民美國?”
以一個美國總統的尊貴身份,居然關心起別人國籍的這種小事,這是絕對的紆尊降貴,由此可以看出這位總統對鍾石的重視。
就在衆人心中大感意外的時候,鍾石卻說出了一句讓他們震驚的話來,“我會考慮這件事情的,總統先生。”
這是很明顯的託辭,代表着鍾石在委婉地拒絕對方。
美利堅總統親自“招賢納士”,對方卻選擇了拒絕,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一時間,其他幾人的腦袋全部回到了遠古時代,一片混亂!
這是一個完全出乎他們想象的結果。如果說像溫斯頓.唐頓這樣的人說出類似的話還情有可原,畢竟對方是英國首相的座上賓。但以鍾石的身份說出這樣的話。就有些不可思議了。
安德魯.布萊恩嘴巴張得大大的,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鍾石。溫斯頓.唐頓雖然面無表情,但是眼神卻不停地閃爍,很顯然內心也是極爲不平靜的。而凱文.麥克唐納的眼角則是不住地在抽搐。雙手甚至因此哆嗦了起來,很顯然這番對話對他衝擊太大,以至於他連軀體的自然反應都控制不住了。
就連美國總統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的親自招攬居然被對方就這麼拒絕了,臉上也出現了短暫的表情凝滯。不過這種不自然只維持了一瞬間。下一刻他又立刻笑容滿面,微微地點了點頭,看了一下腕錶後站起身來說道:“抱歉先生們,我還有別的安排,你們繼續商談吧。”
恭敬地送走美國總統之後,衆人又重新坐到位置上,這一次幾個人久久沒有說話,都在默默地消化剛纔發生的一切。
“哎,鍾先生,我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麼了……”
半晌安德魯.布萊恩才長嘆一口氣。不住地搖頭,“你居然這麼對總統先生說話,實在是太讓人意外了,要知道總統先生對你非常看重,重視程度可能超過你自己的想象。”
他表達出來的情感很複雜,像是爲鍾石惋惜,又像是爲美國失去一個人才而感到可惜。
其他兩人雖然沒有說話,但看向鍾石的眼神明顯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
“先生們,我們是不是應該繼續剛纔的話題?”
對於安德魯.布萊恩的這副作態,鍾石心中暗自哂笑。表面上卻是不露聲色,轉移話題道,“剛纔總統先生給我們透露了一個重要的信息,我們是不是要先看看到底是什麼?”
“對!對!”
經過他這麼一提醒。其他幾人這才明白過來,其中凱文.麥克唐納更是心急着附和道,“讓我們來看看德國的總理到底都說了什麼。”
電視打開,很快關於德國總理的公開講話就顯示了出來。
“私人投資者必須要爲他們的投機行爲付出代價,現在出現的情況不應該只由納稅人來承擔後果,這是嚴重的不公平。”
屏幕上那位鐵血的女總理正鏗鏘有力地說着。第一句話就讓凱文.麥克唐納面無血色,緊接着這位女總理又繼續說道,“對於那些想要接受歐盟救援的國家,必須要接受我們開出的條件,這一點毋庸置疑。這不止是公平,更是我們對納稅人的維護,畢竟我們不可能放任資金被胡亂使用而讓本國的納稅人承受結果。”
沒有人說話,會議室的氣氛非常凝重。
女總理的表態有兩個意思,第一是如果需要歐盟和F的救援,就要無條件地接受他們開出的附帶條件;另外一個就是對於那些私人投機者,必須讓他們付出代價。
付出的代價很多,畢竟歐盟救助的是主權國家,對於那些私人機構所欠下的債務,完全可以通過重組的方式來進行償還,到時候這些私人投資者就不得不接受遠比他們想象要少的條件來拿回投機的回報。
雖然她沒有說清私人投資者是誰,但很明顯那些持有愛爾蘭銀行業債券的機構都在其中。
“她瘋了?”
直到畫面被切換了很久,還是沒有人說話,最終安德魯.布萊恩咬着指甲,面露猙獰地說道,“她不知道這些話會在市場上引起什麼樣的反應嗎?”
“或許她想要的就是效果!”
鍾石面露譏諷,不屑地評價道,隨後轉頭向着面無血色的凱文.麥克唐納說道,“麥克唐納先生,相信你應該清楚我們此次會談的目的了吧?”
“你們要援助愛爾蘭?”
凱文.麥克唐納木然機械地回答道,見對方點頭後臉上才恢復了些許血色,“說吧,你們想要援助愛爾蘭多少資金?”
“很多!”
安德魯.布萊恩掏出一疊厚厚的文件,遞送到對方面前,“一個足以媲美歐盟能夠開出的數字!這是全部的計劃書,你可以帶回來好好給總理先生看看,這是我們全部的誠意!”
“代價呢?”
凱文.麥克唐納並沒有伸手接那份文件,而是輕敲着桌面,似笑非笑地看着對方,“我知道,你們是不可能無條件地援助愛爾蘭的。說出你們的條件吧!”
“條件是可以談的,但是我可以透露的是,絕對不會比歐盟或者F開出的條件更加苛刻!”
安德魯.布萊恩正色說道,“不過還有一個附加的條件,是不可以討價還價的,那就是愛爾蘭要退出歐元區!”
“什麼?”
凱文.麥克唐納霍然起身,雙眼瞪圓着看向安德魯.布萊恩,臉上充滿了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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