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徐飛和周長安到達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鐘。此時的湖江路上已經是一片霓虹閃爍、燈光璀璨了,到處可見用不同語言寫的廣告牌,店家們則用着蹩腳的外語招呼着每一個路過的行人,如織的人流中夾雜着各式各樣的面孔,構成了一幅繁華的景象。
這條高度國際化的街道夜生活纔剛剛開始。
“沒想到晚上竟然是這副模樣!”
在一家閃爍着巨大霓虹燈的酒吧面前停下車,徐飛看了看喧鬧吵雜的四周,眉頭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白天路過這裡的時候,永遠是那麼安靜祥和。卻不想到了晚上,這裡竟然這般的雜亂不堪。”
“嘿,我的財神爺,白天大家都人模人樣,到了晚上總歸要卸下防備,做回真正的自己吧!”
周長安不免有些不屑,“沒有誰一天到晚地戴着面具生活,就算是經常出現在新聞裡的那些人也不行。告訴你,這裡可是獵豔洋妞的最好地方。”
他這般說着,臉上就露出了猥瑣的笑容。
“好了,咱們還是趕緊談正事吧!”
看到這個傢伙的表情,徐飛就感到一陣惡寒。雖然他同樣是個有需求的男人,但在兩性方面徐飛相當剋制,因爲他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投放到賺錢上了。意識到周長安可能會大講特講他的泡妞經,絲毫不感興趣的徐飛趕緊轉移開話題,“你說的人就在這家fareast酒吧裡?這裡的環境是不是不適合會面?”
自從發家之後,經歷多年的居移氣養移體,徐飛已經對這種接地氣的低檔場所有所看不上。再者能夠和周長安交上朋友的人非富即貴,是否能夠出現在這種場合也讓他陡生疑竇。
“嘿,不要看不上這樣的場所。”
對於徐飛的質疑,周長安絲毫不以爲忤,一把摟過對方就朝酒吧裡走去,邊走邊解釋道,“實際上這裡是內有乾坤。你上去就知道了,這裡可是那些人的據點之一,裡面肯定差不到哪裡去的。”
徐飛一想也對,當即點了點頭。
“每個人舉起你的雙手,製造一點噪音……”
不想徐飛剛剛推門而入,一股爆炸的聲浪就撲面而來。不住閃爍的燈光當中,一道歇斯底里的聲音伴隨着高亢的電子音樂響起。
接踵而來的是一羣紅男綠女的高昂尖叫聲,隨即音樂明顯地又加高了幾十分貝,強烈地衝擊着徐飛的耳膜。他下意識地眯起眼,等到眼睛適應黑暗的環境之後再向裡面看去,只見一羣年輕男女正在肆意地扭動着自己的肢體,伴隨着激烈的音樂做着各式各樣的動作。每個人的臉上都呈現出一股陶醉的表情,空氣中瀰漫着菸酒交雜的難聞氣味。
這是一個肆意妄爲、放浪形骸的場所,在菸草、酒精、荷爾蒙甚至是禁止藥物的刺激下,年輕的男女肆意地揮霍着自己的青春和汗水,來發泄平日的壓力或者尋找新鮮的刺激。
徐飛目瞪口呆。
他倒不是對這樣的場所陌生,而是在這樣的場所裡談事情,這種事對他來說聞所未聞。
“跟着我!”
就在這時,周長安靠在他的耳邊高聲喊道,“這裡光線不太好,不要走散了。”
隨即周長安帶頭朝着酒吧的裡間走去,看到周長安這般舉動,徐飛立刻意識到,外面的確不是談事情的地方,當即緊跟着周長安,緩慢地穿梭過近乎瘋狂的人羣,最終停在了有兩名保鏢看守的門前。
燈光太昏暗,徐飛也沒看清楚周長安到底朝着兩名保鏢展示了什麼,就看見兩人打開了房門。跟隨着周長安進門的一瞬間,徐飛這才愕然地發現,這兩名保鏢竟然都是外國人臉孔。
一門之隔,兩重世界。
門外是瘋狂吵雜和無序,門內則是異常安靜,而且入眼盡是奢華和低調:整個房間大約三百平米左右,全部用的是意大利ceccotti品牌的裝飾,這個品牌最著名的就是完美的弧線,因此整個房間中充斥着圓潤造型的裝飾品,包括光滑的茶几和休閒的凳子。
在徐飛左手的一側有個吧檯,兩名身穿白衫馬甲的酒保正在擦拭着高腳杯。在兩人的身後,滿滿的一面牆上全部裝着紅酒,這些紅酒被收藏在一個個圓形的環套當中,數道乳白色的燈光打在這些酒瓶上,映照出別樣的景象。
再將視線轉移到他的左手邊,徐飛這才發現幾名身着考究的男女正圍坐在一起玩着橋牌,淺灰色的沙發擺放成一個四方形,幾人分坐四周有說有笑,偌大的茶几上還擺放着一瓶正在甦醒的紅酒,一名身材高挑的服務生恭敬地站在旁邊,不時爲幾人的高腳杯中添加紅酒。
“嗨,你們來了?”
面對這幅場景,周長安沒有一絲的陌生,大大咧咧地脫下西裝,就朝着幾人走去,“在玩什麼,不算上我一份嗎?”
“周公子來了!”
聽到周長安的話,幾人就擡起頭來朝着這邊看去,其中一名三十來歲的女士笑了笑,扣上自己的牌,用手指點了點腕錶,表情似笑非笑,“周公子,已經離約定的時間過了半個小時,你害得我們白白等了半個小時,難道一聲道歉的話也不說?”
“菲菲,咱們誰跟誰,還需要說這種見外的話?”
周長安嘿嘿一笑,絲毫不以爲忤,一屁股坐到那名女子的身邊,一隻手順勢就要摟對方的腰,“對了,我說的那位朋友也帶來了,大家應該不會覺得陌生吧,徐飛徐老闆。”
他的另外一隻手指向正朝這邊走過來的徐飛。
“徐先生你好。”
那名叫做菲菲的女子輕輕一扭身,就避開了周長安伸出的手,站起身來款款朝着徐飛走去,伸出宛如蓮藕般白皙的手臂,率先自我介紹道,“我是李菲菲,目前是英曼資產管理公司的華夏區主席。”
“李主席你好。”
英曼資產管理公司是全球頂級的對衝基金之一,很早就在華夏資本市場展開了業務,這位叫做李菲菲的主席徐飛之前也有所耳聞,但今天第一次見到才知道對方既年輕又漂亮,如同女明星一般光彩照人,完全不像一般的職場女性,“我是徐飛,很高興見到你。”
“對了,讓我來介紹一下這兩位朋友給你。”
李菲菲笑靨如花,指着另外兩名正站起身來的男士道,“這位是尼克,來自美國頂峰對衝基金,目前是頂峰的副總裁和亞洲區負責人;這位是趙威廉,同樣是來自美國,underwater對衝基金的亞洲區代表。”
尼克是一個正統的白人,身材魁梧,足足有一米九的身高,說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徐先生,久仰大名。”而趙威廉則是一名混血,東方人的面孔,卻有着一雙藍色的瞳孔,給人一種怪異的感覺。他的國語則顯得有些生硬,不過勉強聽得清楚,也隨後和徐飛打了招呼。
“好了,大家都已經熟悉了,現在是不是該說一下我們的計劃了!”
幾人打招呼的過程中,周長安始終懶洋洋地癱坐在沙發上,一點動彈的意思都沒有,見幾人打完招呼之後,他這才用一種有氣無力的腔調說道,“現在人也到了,我們就正式開始吧。相信大家也等得不耐煩了,早點結束早點回去休息。”
“不着急!”
很顯然在幾人當中,李菲菲是主事人。只見她非常乾脆地一擺手,制止周長安繼續說下去,正色對徐飛說道,“徐老闆,相信你還不知道我們找你來的意思。簡單點說,我們是想和你合作,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還需要證明一些事情。現在我認真地問你,前段時間的股市崩盤當中,是不是你的人在操縱?”
“哈哈,李女士,你開什麼玩笑?”
徐飛心中大駭,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哈哈一笑道,“雖然我在市場上有點小名氣,但要說撬動數十萬億大的市場,你覺得我有這個實力嗎?”
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一口否認了。
開什麼玩笑,這種事怎麼可能告訴第一次見面的人。要知道這些事情如果被司法機關知道,都是很嚴重的刑事罪名。生性謹慎的徐飛,絕對不會承認他就是股災的主導者。
對於他的這番反應,李菲菲幾人對視一眼之後,臉上就露出詭異的笑容來。
“好了,徐老闆,你不用否認了,你難道忘了那兩名交易員嗎?其中一名就是菲菲的手下!”
一旁的周長安看不下去了,當即朝着徐飛擺了擺手道,“你幹了些什麼,他們全部都知道了,甚至連我都知道,所以才讓我做這個中間人。這一次大家最好開誠佈公地商談一番,我敢保證這件事對我們任何一個人都有好處。”
“是嗎?”
到了這個時候,徐飛也漸漸地明白過來,對方肯定是對自己有所需求,當即他大大咧咧地坐到沙發上,拿過一杯紅酒晃了晃,“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說到底,我現在還迷迷糊糊,不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好吧我承認,在前期的股市大跌當中,我看到泡沫破滅的可能,所以及時地止損,順便做空了一些頭寸。”
他依然沒有承認李菲菲所說的話,但是卻是變相地表現出來,自己的確幹了對方口中所說的那些事。
“這麼交流纔有意思!”
李菲菲笑眯眯地坐到徐飛的身旁,“其實我們這次找你來,的確是有要事和你商量。我不煩開門見山地說,我們三家公司想要你現在手頭全部的空頭頭寸,你不煩開個價格,包括預見到的利潤。只要價錢合適,我們隨時進行交易。”
“你們要我的空頭頭寸?”
徐飛的瞳孔猛然一收縮,“你們知道不知道,我手頭上大約有多少空頭頭寸,不包括浮盈的話,這部分的頭寸至少值一百億左右。真是奇怪了,不知道什麼時候你們手頭上有這麼多的資金了?”
雖然華夏的資本市場對境外的機構開放,但是在資金規模和使用用途上有着嚴格的規定,所以境外的機構在華夏的分部門一下子拿出這麼多現金來基本不可能。因此當徐飛聽到李菲菲要吃下他所有空頭頭寸的時候,忍不住開口揶揄道。
“這件事就不用你擔心了!”
李菲菲笑了笑,抿了一口紅酒,絲毫不介意地回答道,“如果徐先生你同意的話,我們明天就能交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