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血鬼王的前生該是一種魔獸,此刻雖然化作了人形,卻依舊有四條手臂,背後還長有一排血刺,而光溜溜的頭頂上,更是佈滿了血紅色的眼睛,一眼看過去,極其的猙獰,也極其的詭異
但即使是鬼王,在被琉璃佛光照出身形的這一刻,他的身上依舊是一下升起了大蓬的血霧像是已然化出實體的鬼軀,一下燃燒起來了一般。
“該死的東西!你們等着!”
一聲厲嘯,漫天的血箭猛地一轉,就悉數地轟向了蒼鶴的所在。
同一時間,血鬼王身軀又一轉,一道血幕當即張開十丈高,竟是將琉璃佛光也阻了一阻。
而等這血幕很快被佛光淨化,鬼王的身軀早已是消失無蹤。
“破!”
並未理會血鬼王的逃遁。
擁有兩口琉璃寶杵,要擊退一頭鬼王,也許不難,但是,在這源魔谷的迷霧中,要想留下一頭真正的鬼王……至少僅憑他和天籟二人,卻是幾乎沒有可能。
眼見着漫天血箭都射了過來,蒼鶴口中吐出了一道真訣,琉璃寶杵當即一晃,那五尊佛陀法像一個旋轉,便自四周,將他和林青環繞了起來,而後其上的白光也一下盛起,等血箭射至這邊時候,已然被其淨化成了強弩之末,連原本三分之一的威力恐怕都未必有了。
接着,蒼鶴又彈指朝寶杵一點,只見其上五股一個旋轉,五方佛的法像就驟地朝內一合,一道金剛屏障立時化出,其上無數金色符文在不斷地流動着,並有梵唄讚頌的佛音生起,就彷彿是佛門尊者在念誦着真言法經。
血箭一射到這金剛屏障之上,立即就響起了一陣嗤啦的聲音,就見符文急轉,屏障之上無色火猛然一盛,又反過去一撲。
伴隨着一陣唳鳴,只是幾息之間,所有的血箭就俱都被淨化成了一縷輕煙,而後消散在了迷霧之中。
一直在旁觀,甚至還早已暗暗備好法決,一旦琉璃寶杵擋不住血箭,就立即出手自保,畢竟,鬼王就是鬼王,是相當於元嬰期的存在,卻不料……
不過見到現在的結果,林青心中基本也是放下那些顧慮了,一口琉璃寶杵已然有此功效,兩口相加,再有琉璃箭輔助……這當確實已經足以橫行源魔谷。
前邊天籟正以妖力罩住陰冥草,以防其被佛光損傷,見着血鬼王退走,他就朝蒼鶴一個點頭,見其會意地將佛光收起後,終是小心翼翼地將陰冥草收了起來。
進入這邊不到半日,就尋到一株靈草,三人卻是面上俱都露出了一些喜色。
當下也不多停,稍稍觀察了一下四周,見無有什麼異常之後,三人又繼續地走進了迷霧深處
神秘的力量無聲無息地開始還原這邊的一切,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當戰鬥所造成的變化完全消失之後,一道血色的鬼火忽地浮出來了,一轉又化作了鬼王真身。
“該死的東西!我守護了它兩百年,方纔等它長出了第九葉,至多再有百年時間,就能返陰還陽,重塑法軀……”
目光陰沉、詭譎,並又惡毒,但同時,還有着一種深深的顧忌。
“至少有兩件琉璃樹所煉製的佛門法寶,還有那小箭……
即使拼着元氣大損,施展萬血逆天大法,恐怕也難殺了他們,而且就是能殺了,一旦元氣大傷,那幾個也必然會殺過來,到時候不只陰冥草同樣不保,甚至還會被他們吞了!
與其與這幾人拼個兩敗俱傷,不如……”
念頭不斷地流轉着,漸漸地,血鬼王頭頂那密密麻麻的眼睛中,開始有異樣地血芒開始生出了。
好一陣,他的身軀一轉,又化作了一道鬼火,並立即就隱入了迷霧之中。
“走得倒是真快,不過,那頭笨鳥手中有琉璃佛寶,會進這第二層,也只有那一處可去。”
封印之門前,輕輕撥弄着古鏡,見着古鏡中一點的反應都沒有,九姑娘一個沉吟後,臉上就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即使此次之行,有些地方出了些古怪,但她也覺得不認爲林青三人會失陷在第一層。既然不在第一層,而她這寶鏡又一點反應都沒有,自然只可能是去了那幾個密地。再加上琉璃佛寶的存在……
這樣想罷,她的心中又再次地揣度起來了:“我這六慾針是以庚金所煉,庚金是陽極之金,對其中絕大多數的鬼王,當都能剋制。有陽心玉精守護心神,也不懼他們的鬼泣,如此,即便他們聯手,當也生不了什麼意外。且也去探一探,再試一試其人。”
沉吟間,她嬌軀一搖,身影就一下化作了輕煙,而後又將古鏡收起,就疾速地遁入了天空。
交手之時,一擊就退,甚至連林青都以爲鬼王也不過就是如此。
但此刻,他們三人卻纔真正見識到了血鬼王的難纏。
一路,時而地,一陣鬼泣之聲忽地流入耳中,如新婦喪偶,泣血斷腸,讓人心神不覺大悲:時而地,又來了一陣唳鳴,如同悍鬼奪魂,讓人心神猛地一顫。
而每每到了這個時候,迷霧之中還會一下射出大羣血箭,這都是血道大神通所化,威勢之強,一般的上品金丹,恐怕一擊都接不下。
自然,早已將琉璃寶杵懸於頭頂的蒼鶴和天籟二人,並不在一擊都接不下的行列之中,無論是鬼泣也好,是血箭也罷,他們二人只需將寶杵一祭,再一個合力,卻是直接就能將其淨化當場
不過即使如此,這一路所過,三人卻也狼狽起來了。
倒非危險,兩口琉璃寶杵在,血鬼王完全威脅不到他們。
而是被糾纏得無法了。
一整日的時間裡,時而地,三人也見到了一些東西,雖然不如陰冥草,但總算還能入眼。
不過每每見到這些東西之時,三人卻總是還會看到一道血影就在其側,其後自是不必說了,連天籟都來不及撲過去,血影一聲陰笑,就立即消失不見,自然……他們所看上的東西,也同時地消失了。
堂堂一個鬼王,如此放下身段地來糾纏……便是林青,也只能無奈了。
殺,血鬼王根本不與他們正面交手,空有琉璃佛寶,自也完全奈何不了他。
但若不殺……錯非能擺脫了他的糾纏,否則這源魔谷之行,雖是不能說白來,但收穫顯然就遠不如預期了。
“兩位道兄且住。”
幾番嘗試,連劍陣都配合着施展了出來,但依舊奈何不了血鬼王后,林青的腳步終於停下了
這般一直走下去也是無用,與其如此,不如另想他法。
“林兄有何想法?”蒼鶴的眉頭微微地皺着,一邊將琉璃佛光催出數十丈,以免血鬼王探知到這邊的動靜,一邊神念一動地問道。
“也不能說什麼想法,不過我總覺得,這一日來,我們所走的路,似是都受到了他的影響……”林青面上微顯沉吟。
時而一陣鬼嘯,時而一陣血箭,每每地,他們所走之路,確實是一直都在變化,如果這個變化是有目的的……
蒼鶴聞言,目光驟地就是一跳,手一翻,一面羅盤立即就出袖袍中滑了出來。
這羅盤上有着一條彎曲的線路,蒼鶴目光微眯地一個打量,眼中瞳孔頓時一縮,一個思量後,臉上又露出了一縷冷笑之色:“林兄提醒得極是,這老鬼怕是想將我們引去何地,多半那邊有什麼東西,能影響到琉璃寶光……”
能影響到琉璃寶光的東西!
林青和天籟的目光一邊打量這顯露,一邊流出了思考之色。
少頃之後,林青搖了搖頭,說道:“未必就一定是東西,否則的話,我們一旦察覺到不對,自行退走便是,老鬼依舊奈何不了我們。依我看,多半當是寶物,而且此寶物就和陰冥草一般,有鬼王守護,此鬼王恐怕比血鬼王還要更厲害,對琉璃寶杵也未必這麼顧忌……這老鬼恐怕是要引我們鬥個兩敗俱傷,他纔好收漁翁之利。”
這般一說,雙雙地,天籟和蒼鶴的目光都是一縮,一個沉吟,蒼鶴點了點頭:“那林兄的意思是?”
“我以爲,我們該立即退出這迷霧。”林青目光之中現出了一縷果決,“迷霧之外,有極大的一片空地,並且沒有魔魂能夠過去,我們要麼是藉着這一空地,換一個方向,嘗試能否擺脫他,如果不能……今日已是第七日,我們在此至多隻能再停留三日半,就必須立即回頭,與其在此與他糾纏,不如立即離開,重新去別的地方探索。”
不行,那就走!
哪怕此前的期待再大,但林青從來不會因此就失去理智。
換個地方!天籟和蒼鶴的目光眯起來了,他們尋覓琉璃樹多年,就是爲了闖一闖此地,若是現在就退走……
“林兄所言極是!”不過到底是上品金丹,豈會無有決斷,幾息時間的沉吟,蒼鶴一個點頭地說道,“我們現在就走。道兄,時間有限,你我盡力張開佛光,全速衝出去。”
後邊這話,他卻是對天籟說的。
自也不會反對,當下兩口琉璃寶杵上,佛光就一下地大盛了起來。
而藉着這佛光的庇護,三人身影一晃,就疾速地回頭而去。
“嗯?”
這一動,無聲無息,一縷鬼火又浮出來了。
似是有着一些猶疑,一陣之後,它方纔一晃地遁入了迷霧之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