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輕瀾看了她一眼，微笑道：“小姑娘你有話要說？”
楊銳點了下頭，走到殷無忌身邊道：“殷無忌……阿姨是爲了你好，或許她是因爲太過於瞭解你的秉性了，知道這很有可能是你未來會做出來的事情，纔會威逼着你發這個誓言的，
作爲一個母親，沒有人希望自己的兒子未來做出那樣的事情來……阿姨不是逼你，是因爲愛你，又怕以後庇護不了你……才這麼做的。
你冷靜思考一下，就能明白了。”
可殷無忌面對他母親，從來就沒有冷靜思考的時候。
或許一件事等他思考清楚了，他母親就又昏睡過去了，下一次醒來，又不知道要多久了。
只是聽楊銳這麼說，他到底還是冷靜了下來。
心裡堵着的東西，也沒了。
蘇暖暖也忍不住道：“阿姨，不然您別逼他了……有我爸爸在，沒事的，我一點都不怕。”
玉輕瀾卻搖頭道：“傻丫頭……我就是擔心他有朝一日因此觸怒了你爸爸，這個世上最後一個他能聽得進去話的人徹底放棄他了啊……”
母親怕紀雲霄放棄他……
殷無忌握緊的拳頭，徒然鬆開。
他突然開口道：“我發誓……不做傷害蘇暖暖的事情，也不會囚禁她。”
“若違背誓言，你就在輪椅上坐一輩子！”玉輕瀾狠心開口道。
“若違背誓言，我就在輪椅上做一輩子。”
玉輕瀾嘴角不由露出一抹輕快的笑容來，而後道：“好兒子，過來。”
殷無忌聽話的操控着輪椅上前。
玉輕瀾跟小時候拍他頭一般，拍了拍他的頭道：“好兒子，要乖一些……溫柔一些，不然哪個小姑娘會喜歡你啊，對吧，暖暖，還有楊銳小姑娘。”
說着，她還朝着兩人眨了眨眼。
蘇暖暖笑着附和道：“就是。”
楊銳見氛圍好了許多，也露出一抹輕快的笑意道：“其實接觸下來，殷無忌也不算很壞，我們都願意跟他做朋友的，只要他不嚇唬人。”
玉輕瀾哈哈大笑出聲道：“既然知道他是嚇唬人，還怕什麼……不聽話就跟紀雲霄說，讓紀雲霄揍他！”
殷無忌不高興道：“母親。”
“好了……不逗你了，無忌，你替媽媽挑兩套首飾送給兩個小姑娘當見面禮，還有這位厲總裁，你看着辦，切記，不可失禮！
我還有話要跟紀雲霄說，時間都不夠用了，就不招待你們了。”
“那阿姨，你好好休息，我們就不打擾您了。”
玉輕瀾笑着朝他們揮了揮手。
殷無忌眸中閃過一抹不捨……
他知道，母親壽命已經不長了，幾乎醒一次，少一次了……
可每次接觸的時間，只有那麼短。
玉輕瀾眸光柔和的看着他，又拍了拍他的肩道：“你已經過了而立之年了，是個大男人了！無邪還好，你表哥也懂事……我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了……所以，要學會改變自己，知道嗎……我可不想我的兒子，以後真的會孤獨終老……多聽紀雲霄的話，媽媽若有朝一日真的不在了。
哪怕你們兄弟二人已經都是大人了，媽媽也難免會找紀雲霄託孤……沒他幫忙看顧着你，我即便真的走了也不安心。”
“母親……”
“好了，去吧……時間終究是不夠用啊……”
殷無忌哪怕再不捨，也不得不離開了。
他是紅着眼眶離開的。
大男人隱忍着，沒有掉眼淚，怕丟人。
幾人出去後，蘇暖暖見殷無忌狀態很不好，不由看向楊銳道：“楊銳，不然你留下來寬慰下殷無忌，我和大叔去外面走走？”
楊銳猶豫了下，點頭道：“行。”
蘇暖暖和厲衍琛去了外面的海邊沙灘，楊銳留了下來。
猶豫了半響，她開口道：“殷無忌……你還好吧？”
殷無忌沒有說話……
楊銳往他臉上一看，直接就傻眼了。
我去。
居然哭了……
楊銳很少看到大男人哭鼻子的，這會兒有些不知所措。
殷無忌也難得的表現得有些脆弱。
他說：“我很不好……”
楊銳見他願意接直接話，不由鬆了口氣道：“殷無忌……雖然我對你們家的事情不太瞭解，但……你媽媽很愛你，任誰都能看得出來。”
“是麼……”
楊銳點頭道：“真的，我沒理由騙你……只有真的很愛你，纔會這麼深入的爲你着想……”
“謝謝你剛剛開解我。”
不知爲何，殷無忌覺得這種時候，身邊有個願意和自己做朋友的人，和自己說話，感覺好像沒那麼糟糕。
雖然他這些年來，都已經習慣了一個人承受所有的孤獨與寂寞，還有內心的傷痛。
楊銳笑道：“客氣什麼，我們不是朋友麼。”
“我知道……我母親怕我走上不歸路……”
“但你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那麼做，所以不敢發誓，對嗎？”
殷無忌擡眸，詫異的掃了她一眼。
楊銳微微一笑道：“其實不難看出來的……那麼，你既然妥協了，發誓了……就一定會做到對嗎？”
殷無忌沉默了一會兒，艱難的嗯了一聲。
答應過他母親的事情，他的確會做到。
就好似當初跟他母親打賭……他執念那麼深非要迎娶蘇暖暖的時候一樣。
他一直都很聽母親的話。
他不想，母親常年躺在牀上睡覺，哪裡都去不了，還睡得不安穩。
所以，纔會那麼聽話的。
“你看……只要你做到了，你母親最擔心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反而，還會多一份對你未來的期待呢。”
“什麼期待？”
“我也不知道，也許……會期待你以後能夠有所改變，活的越來越好吧……”
殷無忌聞言，沒有吭聲。
楊銳又道：“我挺佩服阿姨的，她很愛你，也很瞭解你……所以沒逼你發誓放棄暖暖，那樣，或許會更狠一些，但能夠一勞永逸……可她並沒有那麼做。”
“嗯……她很愛我，她是因爲我纔會常年臥病在牀的……”
“所以啊，母愛很偉大的，甭管做不做得到……你都可以嘗試下，其實做母親的人，對孩子的要求都很簡單的，平安健康……活得開心就夠了，紀叔叔對暖暖，好像就這麼點要求了……我是再沒有見過比他更疼閨女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