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父親的態度太明顯了，起碼暫時只能這般了。
“如果跟你們回去後，我必須跟着陸硯……這之前，我可不可以一直跟着你？”
“爸爸？”
厲衍琛淡淡道：“隨你。”
小郡主朝着陸寒星伸出一隻手道：“走吧。”
觸手的冰涼，讓小郡主感受到，小狼崽子是真的被嚇壞了。
沒錯，被她爸爸給嚇壞了。
陸硯站在不遠處，默默的看着一行人走遠……
“少主，人都已經清理乾淨了。”
“檢查下有沒有留下漏網之魚，之後自行撤離。”
“那少主您呢？”
“我會自己離開。”
“是，少主。”
一直到人全部散盡，陸硯依舊站在街道上，看着不遠處已經化爲廢墟的客棧。
想到什麼一般，他忙衝了過去，判斷了位置……開始在那片廢墟沒沒休止的翻找了起來。
她精心挑選的那些，要給家人帶回去的禮物，還在這裡……
……
厲衍琛和小郡主回到官府後，各自去了安排好的房間裡，洗掉了一身的髒污，換上了乾淨衣服。
陸寒星也被十一帶下去洗漱，換了乾淨衣服。
完事後，他也不肯待在房間裡，而是去了院子裡，蹲在地上，面朝着小郡主的房間，看着屋子裡的光亮。
厲衍琛收拾好後，就要去見女兒，卻在院子裡先看到了那個小狼崽子。
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陸寒星眼神警惕的看了過去。
見是厲衍琛，他小身板不由一僵。
厲衍琛掃了他一眼，淡淡道：“緊張什麼？”
“我……有些怕你。”
“我很可怕？”
“嗯……他們都說，你是很厲害的人。”
“再厲害的人，也只是人。”
“哦……你討厭我嗎？”
“我爲什麼要討厭你？”
“我剛剛……對你不敬了。”
“不知者無罪。”
“是我不知道就不算有錯的意思嗎？”
“悟性倒是不錯。”
“都是你女兒教得好！她教了我很多東西的！”
“哦？都有什麼？”
“教我說人話，教我寫自己的名字……還有一些簡單的字，還給我講故事……還讓我知道了什麼是人的溫暖。”
“人的溫暖？”
是人的溫暖，而不是人間的溫暖，所以厲衍琛纔有此一問。
“嗯……我挨着她睡覺的時候，能感受到她身上很溫暖，隔着被子，都能感受到，我喜歡那種感覺。”
“她……樂意讓你挨着她睡覺？”這倒是讓厲衍琛有些詫異了。
“原本是不樂意的，但我偷偷爬上去睡了幾次後，她拿我沒轍，就默許了……但大多數時候不讓的，偶爾心情好，我求求她，她就願意給我一個角落的位置，窩着睡覺了。”
厲衍琛突然開口道：“她遭遇過幾次危險？”
陸寒星絲毫沒有意識到在被人套話，在那認真的回想着，然後掰着手指頭數道：“加上今天，三次。”
“哦？哪三次，記得嗎？”
“記得的……因爲我每次都有被嚇到，所以印象很深刻……第一次是她發高燒了，喊她，她也聽不見，我和管家爺爺都急壞了……後來還是陸硯帶了醫生過來，給她退燒了，纔好的。
第二次是……我聞到血腥味了，去喊了陸硯來，她才得救的……那次，她流了好多好多血，睡了很久很久才醒來……我和陸硯都被嚇壞了，一直守着她……那幾天，她躺在牀上都不能起來……陸硯每天都端藥給她喝……一直過了好多天，她才下牀陪我們一起出去曬太陽……然後，第三次就是今天這次了……
他們說我是c國的小王子……有人要帶我去c國，有人要殺了我……怕我回去跟他們搶位置……”
厲衍琛靜靜的聽着，喉結處微微滾動了兩下。
眼底，有什麼情緒波瀾而過。
雖早有所料，一個能成大事的人，必然會付出一定的代價。
但當真親耳聽見那些過程後，厲衍琛還是心底沉重了一波。
比起任性來，無論是小丫頭，還是岳父……都比不過女兒一分一毫啊。
她的女兒，在用生命做賭，成就了現在正常外表的自己。
值得嗎？
厲衍琛在心底扣心自問着這句話。
可想象着女兒朝着自己飛奔而來，滿眼笑意，表情生動的撲入自己懷中喊着他爸爸的畫面，厲衍琛又說不出不值得的話來。
也罷。
事情已經發生過了。
接受即可。
他女兒的逆天改命的行爲，成功了不是嗎。
作爲父親，他該爲她高興纔對。
可最終，還是心疼的情緒更多。
陸寒星見他站在那，突然不說話了，忍不住道：“我該稱呼您什麼呢？”
“她教你稱呼我什麼？”
陸寒星猶豫了下，隨即鼓起勇氣道：“若您同意，我就稱呼您爲外公，若您不同意……我就跟喊十一爺爺他們一樣，喊你爺爺……不過這個爺爺就不是我爺爺了，而是，禮貌性的稱呼。”
“外公？”厲衍琛冷嗤一聲。
虧女兒也敢這麼教。
年歲纔多大？
就想給一個狼崽子做母親了？
知道自己還是個孩子嗎。
不過，能讓女兒護到這種程度的孩子……也不是完全沒有可取之處。
女兒兩次危險時刻，這小狼崽子都在她身邊守着。
陸寒星有些緊張的點頭道：“您……會接納我嗎？”
“你希望我怎麼接納你？”
“厲梟寒說……兩種接納，一種是接受我的存在，一種是接納我……成爲家人……”
厲衍琛很直接的道：“接不接受你的存在，你也已經存在着了，至於接納這種事情，沒那麼輕易做到的。”
陸寒星失落的道：“哦……”
“給你準備了房間，爲什麼不睡覺？”
“我怕我睡醒了……厲梟寒就被你帶走了，我以後再也見不到她了。”
“很喜歡她？”
“嗯……雖然你們都不承認，但她是我心裡的媽媽，你是外公……我還知道有一個很好玩的外婆，回去後就可以見到了……厲梟寒說，你不一定會喜歡我，但外婆一定會喜歡我……”
“她就這麼籪定？”
“對呀，她說外婆心地善良……對我這種小可憐完全沒有免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