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蔣易寒拉着安靜依,就好像是塑像一般站在那裡,定定的,動也不動。看着面前站着的女人,大賀的母親,也是他自己的母親。
聽到蔣易寒的一聲‘媽,’儘管只有一個字,可是卻是匯聚了所有難以言說,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蔣易寒一直記得那個雨夜,母親領着弟弟離開,只剩下自己孤孤單單的留在宅子裡,而父親跟着沈家的女人在外面鬼混。自己原本幸福快樂的家庭,就在那一個雨夜分崩離析。
這麼多年,他恨極了父親,所以父親死的時候,他沒有落一滴眼淚,卻總是會在午夜一個人在睡夢中驚醒時,叫一聲媽媽。
他只是孤單的太久了,直到遇見安靜依。
安靜依在他的生命裡算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呢?他從前不知道,可是後來他懂了。安靜依與他,就是他生命力的陽光,是雨後天空的彩虹,給他孤單沉默如同寒冬一樣的人生裡注入了生的活力,生命的色彩。
他因爲父親愛上的那個女人,恨極了沈家,知道安靜依是沈家的女兒,連帶着恨極了安靜依。
你有沒有愛過一個人,愛到想讓這個人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在你的世界裡徘徊不去?
你有沒有恨過一個人,恨不得挫骨揚灰,恨不得這個人消失於世?
你有沒有對一個人愛恨交加,愛到不知多少,恨到不知情深。
你有沒有,對着一個不能愛的人,卻偏偏動了心,用了情?
蔣易寒對安靜依,就是愛到不能愛,恨不能很徹底。
“易寒,你滿月的時候,我還抱過你。你小的時候,還叫過我沈叔叔。那時候,我和安安的母親,與你的父母是大學同學。你母親和安安的母親是很好的姐妹,我和你父親則是可交付生死的兄弟。我與安安的母親是青梅竹馬。有一次聚餐,安安的母親帶上了最好的姐妹,也就是你的母親,紀羽凡。誰都沒有想到,你父親對紀姐姐一見傾心。那個時候,你們蔣家生意做得雖然大,但是主要還是走的黑道,而你父親作爲黑道的太子,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你奶奶最大的願望,就是找一個高官家的女兒來配你的父親。可是你父親和姐姐很快的陷入愛河,並且生下了你。你奶奶知道後,很是生氣。因爲紀姐姐只是一個普通工人的孩子,在你奶奶看來,是配不上你那太子一般的父親的。所以你母親是因爲生下了你,才能進的蔣家。有一年,大約是你六七歲的時候吧,我一直在外留學的同父異母的妹妹要回來。但是因爲安安的母親懷了安安,我正帶着她在外面休養,所以把我那個剛剛二十歲的妹妹寄託給了我的好朋友,也就是你的父親。”
“建明,別說了,不要說了。”紀羽凡也許是隨着沈建明的這一段講述想起了二十多年前那一段摻雜了快樂,摻雜了悲傷的生活,早已經是淚流滿面。
蔣易寒控制着自己嗓音的哽咽,冷冰冰的說:“接着說下去,說下去!”
“我那個妹妹,正是二十歲情竇初開的年紀。在你母親生下易浩後,你奶奶就一直在給你父親張羅着更適合的女子,紀姐姐一向是個要強的女孩子,遇到這樣的事情,從來沒有向你的父親扶過軟,講過一句軟話。你的父親因爲聽信了太多你奶奶講的那些重傷紀姐姐的話,對你的母親越發不好起來。也不知道你奶奶怎麼知道我把妹妹寄託給你父親的事情,在見過我那個妹妹之後,一門心思便放
在了安排我妹妹和你父親的姻緣上。
你的父親,我只能說是一個多情種子,在你母親之前就曾經有過一段愛戀,要是因爲你的奶奶,所以被生生的拆散了。那件事使他鬱悶了好長時間。要是你的母親沒有生下你,或許根本就進不了蔣家的大門。你父親對你奶奶的話一向是言聽計從,就好像當初,你奶奶讓你父親離開那個初戀,他雖然難過,還是義無反顧的做了。我妹妹因爲本身留過學,長的又還算漂亮,還有比較配得上你們家的家世,自然成爲配你父親的不二人選。我和安安的母親知道這件事,急急忙忙趕了回來。可惜你的母親已經因爲你父親的多情帶着大賀離開了。安安的母親怪我不應該將妹妹託付給你父親,導致她最好的姐妹傷心離開。去你家看你,見到你倔強的樣子,安安的母親更是自責,覺得是因爲自己害了你們,那一段時間一直鬱郁不歡。我那時候因爲管教我那個妹妹,所以放鬆了對安安母親的安慰,沒想到在又一次看完你之後的一個雨天,安安的母親竟然留書一封,帶着快要八個月大的安安離開了。
她在信裡說,她已經找到紀姐姐了,但是紀姐姐因爲不肯原諒你的父親,所以堅決不肯回來。安安的母親對紀姐姐感情深厚,又因爲一直自責,所以選擇陪在你母親身邊,除非你父親能夠痛改前非,和所有的女人斷絕關係。是的,當時你父親不止是和我妹妹一個人有染。我把妹妹訓斥了一通,決定再送她出國。沒有人會想到你父親竟然還會癡情,追着她去了國外,結果夢斷異鄉!我看着你一個人在老宅裡,想把你接過來多加培養,同時與婷婷若若培養感情,只是你奶奶一直覺得是我們沈家害死了你的父親,說什麼都不同意。而安安的母親,在生安安的時候因爲醫療設施不夠好,血崩了。這些,我也是後來知道的。你長大了之後,接掌了你們的蔣氏集團,並帶領着你們蔣家的那些兄弟一步步洗白,我作爲你父親的好友,相當欣慰,也能明白你之所以如此憎恨我沈家,應該就是受了你奶奶的影響。我一直想找個機會與你說明白當年的事情,更想你能夠勸說回你的母親。這樣我的安安,還有安安的母親也能夠回到我的身邊了。可是你從來都沒有給我這個機會。”
沈建明頓了頓,拉住了紀羽凡的手,同時拉住了蔣易寒的手,將兩個人的手放在一起:“安安的母親還在的時候,一直唸叨着,一定要將你的母親尋回,讓你重新變回那個快快樂樂的小王子。她的這個夢想,一直沒有實現,這一刻,我幫她實現。”
“不可能,不可能是這樣的,奶奶她,她不會騙我!”
“事情就是這樣的!易寒,我的孩子!媽媽這些年,真的好想你!”
紀羽凡抱住了蔣易寒,旁邊所有人都在傻傻的站着,好像在慢慢的消化沈建明所講的故事。
安靜依早前曾經聽爸爸講起過這個故事,除了沒有說紀伯母是蔣易寒的母親。所以這一次聽到,並沒有多大的觸動。她的目光在人羣裡尋找着齊康,卻發現齊康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
安靜依覺得自己的這場婚禮真的很狗血很狗血。讓她想起《倚天屠龍記》裡面,張無忌要和周芷若成百年之好的時候,趙敏不識時務的出現,並且還帶走了新郎官。只剩下新娘一個人在禮堂上,受盡了大家的同情。安靜依讀到這裡的時候,覺得那些同情更像是一把刀,在人的心上生生的刻出劃痕。
安靜依提着婚紗跑了
出去,看到齊康落寞的背影。心裡難免一酸,是自己對不起這個男人,不同於小說中演的那樣,新郎官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走了。
“齊大哥!”安靜依叫住了想要離開的齊康,“依依對不起你。”
“沒有什麼對得起對不起,依依,我想要的不是一句簡單的對不起,我不明白,他那樣傷你,爲什麼你還要和他在一起,他有那麼好嗎?”
齊康沒有轉身,背對着安靜依。在陽光下的身影,顯得孤單無比。
“齊大哥,我沒有原諒他。但是我的心遺失在了他那裡,就算他霸道,無恥,可是我就是捨不得離開他。我很賤,對不對?我配不上你的。”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沒有什麼配的上配不上的,依依,我只希望你不會後悔。”齊康說完,大踏步的離開了,臨走之前,將自己白色的西裝外套扔在了草地上。
安靜依看着齊康的背影蹲下身去,教堂裡現在是個什麼狀況她已經不想去管了,她現在只想一個人。
安穆覺得安靜依出去了好長時間,剛開始以爲是追着齊康去了,但是去了這麼久,還沒有回來,安穆有一點不放心,心裡好像總是要失去什麼一般。
“你要去哪兒?”沈靜婷見安穆慌慌張張的往外走,雖然心裡不想搭理,但是還是問了一句。
“我去找找依依,她出去好久了。”
“我陪你去!”
沈靜婷跟着安穆一起走了出去。在外面的草地上找了好久,都沒有看到安靜依的身影。
安靜依身上還穿着婚紗,還能跑到哪裡去!
“對了,給依依打電話!”安穆急中生智,拿出手機來就撥號,沈靜婷翻了翻白眼,瞪了安穆一眼:“你傻呀!安安穿着婚紗那,哪裡有地方放手機!那丫頭不會是覺得對不住齊康,自己跑了吧?不好,她可能真的跑了!”
沈建明把事情一說開,其實沈家的危機就等於是解除了。因爲蔣易寒之前之所以一直打壓沈家,也不過是因爲這些陳年往事。這三年來,蔣氏集團的打壓已經小了很多,但是自從安靜依回來後,蔣易寒不知道是怎麼想的,甚至變本加厲了起來。
沈家的產業搖搖欲墜,自然是沈建明不願意看到的問題,再則他一直想將過去的那些事情親口說給蔣易寒聽,尤其是在找到自己的女兒安安之後,他更是認爲有那個必要了。
只不過他還沒有從重新找回安安的喜悅裡回過神來,蔣易寒那小子竟然和安安已經離婚了!
沈建明那個氣就不是三言兩語可以形容的了的了。
這一次,安安嫁給齊康,他特意將蔣易寒的母親邀請了來,就是預料到了蔣易寒回來。只不過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見了這個男人,聽了這個男人幾句花言巧語就要跟着這個男人走了。
他是喜歡蔣易寒這個孩子,但是他只是想把當年的事情給他講個清楚,可沒有打算再把安安搭進去一次。
“爸,不好了,安安失蹤了!”沈靜婷從外面跑進來,氣喘吁吁的對沈建明說,但是這麼大的嗓門,聽見的就不只是沈建明一個人了。
“你說什麼?安安跑了?”
安媽受不了這個刺激,一下子暈了過去。沈建明講完故事,本來想着要是安安是在喜歡這個男人,他不介意他們重新在一起,怎麼也沒有想到什麼事情都解決了,安安那不開竅的小丫頭竟然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