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相信,就算他不讓簡夏知道,總有一天,季詩曼也會找到簡夏,把他和她之間的那點事,在無限倍的渲染下,說給簡夏聽。
與其這樣,不如他先告訴簡夏,免得她胡思亂想。
“季詩曼和季李是表兄妹,我二十歲那年,季詩曼來惠南市玩,季李把她帶了出來,介紹我們大家認識。”冷廷遇看着簡夏,緩緩開了口。
這是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提起他和季詩曼的過去。
簡夏雙手攀上冷廷遇寬闊的雙肩,一雙無比澄亮的眸子亦是格外安靜地看着他,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一回生,二回熟,一起玩了兩次之後,季李告訴我,季詩曼對我有意思,問我怎麼樣?”說着,冷廷遇勾脣笑了笑,擡手把玩起了簡夏微卷的長髮,“我當時還沒有交過女朋友,看到季詩曼人長得挺漂亮,大家也都說我們是天生地造的一對,就答應了,讓她做我女朋友。”
簡夏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只看着他,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冷廷遇長指捲起她的髮絲,一圈一圈往上卷,看着她,又是一笑,才接着道,“我和季詩曼,雖然有了男女朋友的名份,但是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很少,絕大部分時間,是她在北京,我在國外。”
“那你們就只是單純的男女朋友,在一起的時候,什麼也沒有幹過?”簡夏有些好奇地開口問道。
冷廷遇看着她,笑,曲指輕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你想我們之間幹過些什麼?”
簡夏挑眉,意思不言而喻。
“牽牽手,接個吻,算不算正常?”冷廷遇看着簡夏,不答反問。
“那你們沒有?”
“上牀?!”
簡夏咬脣,點頭。
“有過那麼一次。”
好吧!
簡夏垂下雙眸,眼裡,明顯劃過一抹黯然。
但是,她都是結過婚的女人,她又怎麼能要求,冷廷遇一個三十四歲的正常男人,能沒有跟別的女人上過牀呢!
這樣,豈不是太無理取鬧了嘛!更何況,她是後來者,怎麼能計較他以前的那些事情。
“那後來你們爲什麼又分了?”簡夏又問道。
“她看到我在酒吧裡跟其她的女人斗酒,吻了那個女人,一氣之下,就開着我的車跑了,然後發生了嚴重的車禍。”
冷廷遇說的雲淡風輕,可是,簡夏清麗的眉心,卻倏地緊皺了起來,她不傻,自然能聯想到什麼。
“就是我剛被帶回冷家時的那場車禍嗎?”
冷廷遇點頭,默認了簡夏的猜想。
此刻,簡夏看着冷廷遇,終於明白,爲什麼她剛被帶回冷家的那天,在家裡睡了一覺醒來的冷廷遇,聽說車禍之後,完全像個沒事人一樣,去了警局自首。
“開車的是季詩曼,撞死人的也是季詩曼,坐了三年牢的那個人卻是你?!”
冷廷遇再次點頭,“兩條人命,卻肇事逃逸,當時已經滿城皆知,不是錢和權勢可以擺平的。”
簡夏不解,“那你爲什麼要爲替季詩曼頂罪?是因爲太愛她了嗎?”
“纔不是!”冷廷遇又曲指,一記重重的爆慄賞在她的額頭,算是懲罰,“季詩曼當時發生車禍,她自己也傷的不輕,再加上,她是季鴻鳴唯一的女兒,當時季鴻鳴的權勢地位,正處上升期,如果有心之人抓住季詩曼的事情大做文章,對他勢必會有影響。”
簡夏不敢相信,但是冷廷遇話裡的意思,又很明顯了。
“所以,是季常委爲了自己的權勢地位,讓你替季詩曼去頂罪的?!”
“也不全是!季詩曼是他唯一的女兒,做爲父親,他當然不希望女兒的一生,就此徹底毀了。”
簡夏真的不敢相信,當年的那場車禍,是季詩曼所爲,而冷廷遇,卻只是一個替罪羔羊。
“那你當時是怎麼想的?”
看着簡夏那震驚又困惑的神色,冷廷遇不禁輕笑一聲,回答道,“車是我的,季詩曼發生車禍,多半原因也確實是因爲我,再加上,我當時也正想跟她分手,卻找不到理由。”
簡夏咬着脣角,氣惱地瞪着他,但是她那雙澄澈的雙眸裡,更多的,是心疼,是敬佩,是愛慕。
她不明白,既然冷廷遇根本不愛季詩曼,那爲什麼卻捨得用三年的光陰,和一輩子的名聲去替季詩曼頂罪。
要知道,車禍撞死人坐牢三年的這一筆記錄,會一輩子都跟隨着冷廷遇,無法抹掉。
或許,這就是冷廷遇,這就是他做爲一個男的勇氣與擔當吧。
“然後呢?”
說着,簡夏的眼裡,莫名地便氤氳起了一層淡淡的水汽來。
冷廷遇看着她那無比動人的小女人模樣,實在是忍不住低頭下去,想要吻她。
簡夏雙手捧起他的臉,主動迴應着他,漸漸加深了彼此之間的這個吻
一記深情的熱吻,已經根本無法滿足他們之間對彼此的強烈渴望,所以,吻還沒有結束,冷廷遇便雙手托起簡夏的臀,抱着她,大步回了臥室,陽光明媚的上午,滿室旖旎的春華,無限上演
因爲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下午,簡夏和冷廷遇去了公司。
去公司之前,李復已打電話跟冷廷遇彙報了,公司樓下守了很多的媒體記者,所以,簡夏並沒有跟冷廷遇坐同一輛車去公司。
冷廷遇率先到公司,所有的媒體記者一見到他,便蜂擁而上,將他團團圍住,簡夏晚幾分鐘到公司,看一眼不遠處被媒體記者圍的水泄不通的冷廷遇,沒有多停留,直接開車進了公司地下停車庫。
“冷先生,對於昨天晚上冷氏集團被舉報嚴重違建和偷稅漏稅的事情,您有什麼解釋嗎?”
“冷先生,您昨天晚上被執法機關帶走,這麼快就被釋放出來了,是證明冷氏集團是清白的嗎?是有人故意誣陷冷氏嗎?”
“冷先生,聽說昨天半夜,是市委書房親自打電話去公安局要求將您釋放的,而且,也是市委書記親自去公安局接的您,請問是真的嗎?”
“冷先生,聽說這次聯合執法的帶頭人,是季鴻鳴季常委的女兒季詩曼,也是您的前女友,她爲什麼帶頭執法,親自逮捕您?”
上百的媒體記者將冷廷遇團團圍住,他們扛着攝像頭,拿着話筒,對準了冷廷遇,一個比一個更尖銳的問題,不斷地從他們的口中冒了出來。
幾十個保安爲冷廷遇保護在中間,爲他開出一條道來。
當走到公司一樓大堂門口,在所有人都以爲冷廷遇就會這樣走進去,一句話也不會說的時候,他卻又忽然停下了腳步,看向大家,脣角,勾起淡淡意味深長的弧度,回答大家道,“大家不用心急,冷氏向來是遵紀守法,按規矩做事的企業,這次,也一定會全力配合各部門的調查,一切的結果,就等相關部門調查後再向大家公示吧。”
話音落下,他沒有再回答其它問題的意思,深邃的眸光逡巡一眼全場之後,轉身,大步走進了公司,一衆記者,全部被保安攔在了門外
冷廷遇走出電梯,來到頂樓的總裁辦,首先映入他眼簾的,不是總裁辦的員工,而是季詩曼和其他七個執法人員。
其中站在季詩曼身邊的那個男人,是錢茂然,冷廷遇認得,而且,還記得很清楚,錢茂然是季詩曼的同學,對季詩曼算是一往深情。
“總裁,”秘書處的文員見到冷廷遇,大步過來,想要解釋。
不過,話還沒有出口,就被冷廷遇揚手給制止住了。
“冷總,日子過的好愜意呀,這都什麼時候了,纔來公司上班。”季詩曼走到冷廷遇的面前,笑裡帶刺地道。
冷廷遇淡淡勾脣一笑,輕挑着狹長的眉梢,氣死人不償命地道,“是呀!跟我未婚妻美美睡了一覺,忘了時間,起晚了!讓各位久等,實在是抱歉。”
“冷廷遇,你”
冷廷遇嘴裡的‘未婚妻’三個字,簡直就猶如三根針,瞬間狠狠地刺進了季詩曼的心臟,她幾乎氣的差點兒吐血,一雙漂亮的美眸,瞪的幾乎想要吃人,因爲徹夜的不眠不休,再加上前面幾天整夜的失眠,裡面,佈滿了恐怖的血絲。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冷廷遇竟然已經有了未婚妻。
只是,他說的‘未婚妻’是誰?是凌瀾,還是昨晚他抱上車的那個女人。
“詩曼,我們是來檢案子的,既然冷總已經到了,我們就開始吧。”見到季詩曼的不正常,她身邊的錢茂然趕緊過去,輕輕地扯了扯她的衣袖,提醒道。
季詩曼看錢茂然一眼,緊緊握成拳頭的手,這才一點一點鬆開,努力將自己胸腔裡的那股氣血給壓下去之後,才又看向冷廷遇道,“冷總,你不會是不想配合我們調查吧?”
“季主任這說的是哪裡話。”冷廷遇勾脣淺淺笑着,那淡漠疏離的姿態,完全只將季詩曼當成一個執法人員般來看待。
說着,他看向一旁的文員,吩咐道,“去把法務、審計、財務和會計,人事,還有工程部的所有負責人都叫上來。”
“是,總裁。”文員點頭,立刻去安排。
“請各位去會議室,我馬上過來。”冷廷遇又吩咐另外一名文員道。
“是,總裁。”另一個文員點頭,立刻對季詩曼他們,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冷廷遇掃大家一眼,勾脣淡淡一笑,徑直邁開長腿,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季詩曼看着他越過自己的身邊,又氣又恨的差不多咬碎了一口銀牙
各部門的負責人來到會議後,冷廷遇也到了會議室,正當他準備吩咐各部門的負責人全面配合調查的時候,有文員過來,說市刑警大隊的大隊長白季李來了。
一聽到白季李的名字,季詩曼的眼裡,顯然劃過一抹驚慌,不過,也只是一瞬之後,便又鎮定下來。
“請他進來。”
“是,總裁。”
冷廷遇淡淡地掃了大家一眼,然後在首座的大班椅裡坐下。
很快,白季李被帶進了會議室,看到坐在首座的冷廷遇,像往常一樣,態度不親不疏地叫了一聲“四哥”。
冷廷遇看向白季李,淡淡點頭,“季李,你來,不會是爲了私事吧?”
白季李一笑,瞟了不遠處的季詩曼一眼,“不好意思,四哥,我來,還確實是因爲私事。”
冷廷遇亦是淡淡一笑,沒有再說話。
見冷廷遇沒有再說什麼,白季李直接看向季詩曼,當着衆人的面,毫不避諱地道,“詩曼,舅舅這幾天都找不到你人,所以,把電話打到我這兒來了,讓我帶你回去。”
即使提到自己的父親,季詩曼也沒有絲毫的畏懼之意,倔犟的眼神直接回敬着白季李帶着淡淡警告的危險目光,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道,“白隊長,我現在在執行公務,有什麼事情,我待會兒會自己跟我爸解釋,你不用操心了。”
白季李微微眯起一雙鷹隼般的黑眸睨着季詩曼,卻什麼也不說。
除了冷廷遇外,衆人看看白季李,又看看季詩曼,都連大氣都不怎麼敢喘,畢竟,此刻會議室中所有的人,沒有人不知道,白季李是什麼身份,白季李口中的‘舅舅’,指的又是誰。
季詩曼從小到大,其實都是有點怕白季李這個表哥的,特別是此刻,白季李眯着一雙鷹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更讓她心裡有些發毛。
不過,要是在這個時候她乖乖跟白季李走了,那後面的事情,她就什麼也不用幹了,便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冷廷遇跟別的女人卿卿我我,甚至是娶別的女人爲妻,而她,什麼也得不到了。
所以,他絕對不會跟白季李走的。
看着季詩曼良久之後,意識到季詩曼絲毫沒有要服軟的意思,白季李什麼也沒有多說,直接掏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很快,電話便接通了。
“舅舅,有些話,還是你自己跟詩曼說吧。”
白季李對着手機說了一句之後,便大步走向了季詩曼,然後,將手機遞到了她的面前,語氣平和地道,“你父親找你。”
季詩曼看着白季李手裡的手機,就是不接,而會議室裡其他的人,除了冷廷遇外,也都看着白季李手裡的手機,希望季詩曼能趕緊接電話,卻都不敢發出半點聲音來,因爲他們太清楚,手機那頭的可是個跺跺腳都能讓全國震三震的大人物。
唯獨只有冷廷遇一個,是希望季詩曼能夠一意孤行下去,不要接電話的。
他不能動季詩曼,但並不代表她不可以自己作死。
看着打算一跟筋錯到底的季詩曼,白季李有些不悅地擰了擰英挺的兩條眉毛,“你不接,是打算讓舅舅把電話直接打到稅務局或者市委書記那裡去嗎?”
白季李話裡的意思,季詩曼太明白了。
只要她的父親一通電話打到稅務局,那她這個臨時上任的辦公室主任,便立刻什麼都不是了,又怎麼再以公職人員的身份,名正言順地要求冷廷遇。
利弊權衡之下,季詩曼不得不拿過了白季李手中的手機,然後走到會議室的角落裡。
“爸。”
“你還知道,你是我季鴻鳴的女兒?!”電話那頭季鴻鳴的聲音,很沉,沉的可怕,一如他此刻的臉色。
季詩曼緊緊地握着手機,頓了頓,纔開口道,“爸,你不是一直希望我成爲公職人員,希望我可以從政的嗎?”
電話那頭的季鴻鳴聽着季詩曼的話,用盡了好大的力氣,才剋制着自己沒有發怒,盡晨大可能心平氣和地質問道,“詩曼,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把我這個父親當成猴來耍嗎?”
“爸,”說着,季詩曼的眼裡,已經氤氳起了一層淡淡的霧氣來。
她如今唯一可以依靠的人,除了她的父親季鴻鳴外,便再也沒有其他人了。
可是,她的父親如今對她想要做的事情,卻是這個態度,這如何能讓她心裡不覺得委屈難過。
“詩曼,也就是因爲你是我的女兒,我才讓自己心平氣和的跟你打這一通電話,如果是別人”後面的話,季鴻鳴沒有再說下去,因爲他相信,季詩曼就算悟性再差,也還是他的女兒,不至於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季詩曼聽了季鴻鳴的話,不但沒有要放棄的意思,反而吸了吸鼻子,愈發堅定地道,“爸,你從來就不關心我,也從來就不知道我受到了多大的羞辱和委屈,就只知道威脅我,說這些嚇唬我的話!如果你一早出面,成全了我,我又何必想出今天這種辦法來,走到今天這一步。”
“詩曼,”電話那頭的季鴻鳴站在辦公廳的窗前,被氣的身形踉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緩了緩,喘了幾口大氣之後,季鴻鳴的心緒,才又漸漸平復下來,繼續對季詩曼好言相對勸道,“你喜歡了冷廷遇這麼多年,難道你還不清楚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嗎?短短十年的時間,他創造了一個無人能及的能源帝國,就算是美國的總統見了他,也要敬畏討好三分,他的精明和手段,你就算沒有領略過,難道會不知道一二嗎?這次,你用這種愚蠢的手段逼他,你覺得,他會讓你得逞?!”
“爸,我就不信,這麼大的冷氏,我查不出任何的一點問題出來。”
“那又怎麼樣?冷廷遇這是故意挖了一個坑,給你跳,到時候你把自己把我們整個季家給埋了你都不知道。”這一刻,季鴻鳴面對自己冥頑不靈的女兒,終於剋制不住地怒了,怒吼着咆哮出聲。
季詩曼被感情給矇蔽了雙眼和心智,並不代表他會寵着這個女兒,濫用職權,將自己一世的清明毀於一旦。
“爸,不管怎麼樣,這次,我不會收手。”即使季鴻鳴的咆哮聲那麼清晰,即使季詩曼的心裡也在怕的發抖,可是,她的信念,卻是無比的堅定的。
“好,好,”電話那頭的季鴻鳴氣極之後,反而平靜下來了,“我確實是生了你這麼個好女兒,你自己好自爲之吧。”
季詩曼聽着手機裡傳來的“嘟嘟嘟”的盲音,握着手機,保持着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整顆心,都像是懸在了高空中般,空蕩蕩的,完全沒有了支撐點。
如果失去了她父親這個靠山,那她還有什麼</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