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季李則安排藍嵐在醫院住下之後,便回了藍嵐的別墅,帶着辰辰和陽陽回軍委大院,跟他們父子三人同行的,還有辰辰和陽陽的兩個育嬰師。
之所以帶上兩個育嬰師,一來是軍委大院裡要照顧四個孩子,人手確實不夠;二來,是從出生到現在,辰辰和陽陽一直由兩個育嬰師在照顧,而且照顧的非常好,非常讓人放心。
白老太太看到一大上午的,白季李便帶着兩個孩子和大包小包回來,自然是詫異,追問之下,才知道是藍嵐得了宮頸癌,今天開始住院治療。
聽到藍嵐竟然患了宮頸癌,老太太渾身一個寒噤,一時間都有些愣住了,待反應過來後,不禁嘆息一聲,感慨道,“這母女倆怎麼就這麼命苦,劫難是接二連三的來,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安安穩穩讓她們好好過日子。”
白季李沒接話,只道,“辰辰和陽陽這幾個月就放在這兒了,辛苦你和大嫂多照顧了。”
等嚴晚晚刑滿釋放了,他們就把孩子接走,接因他們自己的家。
老太太斜他一眼,生氣道,“你這是兒子該對媽說的話嗎?難道我還會嫌棄我自己的孫子不成!”
其實小南希上幼兒園去了,白天家裡也就南希的妹妹小艾艾在家裡,老太太和白老首長早就想辰辰和陽陽這兩個可愛的大胖孫子能回來跟他們一起住了,但是又不好開這個口,畢竟,孩子在藍嵐那兒,養的挺好的。
雖然如今得了願,兩個孫子回來了,可是這原因,卻是老太太萬萬不希望的。
白季李看她一眼,又不說話了,只把辰辰和陽陽的東西往房間裡拎。
“你給我站住。”見白季李那樣,老太太來氣,立刻走到他的面前擋住,追問道,“晚晚她媽在哪住院呀,我呆會兒去看看。”
白季李停下,微擰着眉頭告訴了老太太,又叮囑道,“這事除了家裡人,不能讓外人知道。”
“我知道,你以爲你媽我真的老糊塗了呀!”老太太生氣地又斜白季李一眼,又伸手去拿他的手裡的東西,沒好氣地道,“你趕緊忙你的事情去吧,這些不用你操心了。”
白季李點頭,將手裡的東西將給老太太,二話不說,轉身便大步往外走。
確實是有好多的事情,等着他去處理,他是恨不得把一天二十四小時掰成四十八小時來用。
出了屋,來到院子裡,上車之前,白季李翻出冷廷遇的號碼,撥了過去。
“季李。”電話很快就被接通,傳來冷廷遇平淡的低沉嗓音。
“四哥,有空嗎?”白季李直接了當。
“有呀,見面談?!”冷廷遇自然瞭解白季李,他這麼直接了當地問他有沒有空,自然是有事情要找他。
“好,我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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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頓好了兩個孩子,吃過午飯,白老太太直接去了醫院,看藍嵐。
段傢俬人醫院的安保和保密措施,果真是名不虛傳的,即使是老太太這樣的身份,也是要登記覈實了之後,才由專門的人帶着去藍嵐的病房的。
老太太到藍嵐的病房的時候,她剛好做完了一系列的檢查回來,正吃了藥,靠在牀頭裡看文件,助理就在她的病牀邊,彙報工作。
看到老太太來了,藍嵐趕緊坐了起來,笑着迎接她。
“趕緊別起來了,靠着靠着。”見藍嵐要起來,老太太趕緊過去阻止她,關切地問道,“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藍嵐一笑,“是我自己不爭氣,竟然得了這樣的病,害得親家母操心了,一住院就跑來看我。”
“你這說的是哪裡的話,誰還沒有個病痛災害呀,你這幸虧發現的早,及時治療,一定會痊癒的,你就放心吧。”拉過藍嵐的手,老太太笑着寬慰她,“至於辰辰和陽陽,你就別操心,我一定會照顧好的。”
藍嵐點頭,“嗯,孩子交給親家母,我哪能不放心呀!”
老太太也點點頭,“你現在呀,就是什麼也別操心,安心把病治好,把身體養好最要緊,其它的事情呀,你就交給季李去辦,再不行呀,你就跟我說,我一定想辦法幫你辦妥。”
藍嵐開懷地笑了,點頭道,“有親家母你這句話,我就安心了,我一定配合醫生,好好治療,儘量讓大家少操心。”
老太太笑着點頭,兩個人又隨便聊了一些關於辰辰跟陽陽的事情和一些家常後,老太太便起重告辭了,說改天再帶着辰辰和陽陽一起來看她,畢竟藍嵐現在是病人,不宜多打擾。
出了病房沒多遠,老太太遠遠地便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由人帶着穿過花園往這邊來,慢慢走近了,才發現是嚴柏枝。
“白老夫人。”見到老太太,嚴柏枝率先禮貌地打招呼。
以前是長輩,現在是親家,再加上白老太太的身份地位,即使如今嚴柏枝已經升任了省長之位,自然也是不能怠慢老太太的。
“柏枝,來看藍嵐的吧?”老太太笑着點頭答應道。
嚴柏枝點頭,“是呀,我爸說她病了,過來看看。”
他也是來之前才從嚴柏枝那裡得知,藍嵐患了宮頸癌住院了,所以,立刻便放下手頭上的工作,馬不停蹄地來醫院看她了。
老太太點點頭,“她這會兒精神還挺好的,你去吧,你先走了。”
嚴柏枝點頭,答應一聲“好”,給老太太讓開路來,目送她離開,才由人帶着,大步往藍嵐的病房而去。
藍嵐昨晚一整夜沒睡好,老太太走了之後,她便躺了下來,想小睡一會兒,李姐在一旁照顧着。
病房的門沒有關,留着一條縫,嚴柏枝到的時候,從敞開的縫隙裡,一眼便看到了躺在牀上,閉目休息的藍嵐,原本揚到半空中要叩門的手,霎時頓住,沒有落下。
正在給房裡的加溼氣加水的李姐感覺到什麼,便朝門口看了過去,當看到是嚴柏枝的時候,立刻便放下手上的東西想要打招呼。
可是,在她出聲之前,嚴柏枝已經微微推開了門,對她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來。
李姐明瞭地一笑,給加溼器加好了水後,便輕輕地走了出去。
“市長,..........”意識到什麼,李姐趕緊笑着改口道,“不,現在應該叫您省長了,您不進去坐坐嗎?”
也就在前兩天,嚴柏枝已經正式升任省長之職了。
“藍嵐怎麼樣?”透過敞開着的門縫,嚴柏枝看一眼裡面躺着的藍嵐,輕聲問道。
“董事長剛躺下,要不要我現在去叫醒董事長?”
嚴柏枝搖頭,“不用,你先去忙別的吧,我進去陪她一會兒。”
李姐看着嚴柏枝,看看病房裡躺着的藍嵐,遲疑一下,點點頭道,“那我就在外面守着,您要是有事,就叫我。”
“好。”答應一聲,嚴柏枝輕輕推門,走了進去。
病牀上,藍嵐睡的還算安穩,雖然未施一絲粉黛,但臉色看起來也還不算差,想必她的病情還不至於到嚴重的地步。
牀頭櫃上,放着幾份檢查報告,嚴柏枝再看一眼藍嵐,確定她睡着了,纔拿了過來,輕輕地翻看起來。
檢查報告上面醫生的結論,已經說明藍嵐的情況並不算很糟糕,腫瘤也只是在子宮內,並未擴散,而她其它的身體情況,血壓血脂什麼之類的,都很正常。
看完報告,嚴柏枝算是鬆了口氣,又站在牀前看了藍嵐一會兒後,才放下報告,轉身去一旁的沙發裡坐下,然後隨手拿過一份報紙,安靜地看了起來。
藍嵐這一睡,便是將近兩個小時,直到感覺口渴了,輕咳一聲才醒了過來。
“李姐,給我倒杯水。”
一邊睜開雙眼,一邊緩緩地起身,藍嵐吩咐一聲道。
一直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的嚴柏枝見到她醒來了,立刻便起身,去給她倒了杯溫開水,然後,遞了過去。
直到看到端着水杯伸到自己面前來的那隻大手,藍嵐才意識到,守在自己病房裡的人,不是李姐。
驀地側頭看去,當看到站在自己病牀前端着水杯的人是嚴柏枝的時候,她不由地微微瞪大了雙眼,原本朦朧的睡意,一下子全部飛走了。
“怎麼是你?”藍嵐錯愕,脫口而出問道。
“先喝口水,潤潤嗓子。”嚴柏枝倒是淡然地很,不回答她的話,只將手裡的水杯,更近地遞到藍嵐的面前。
藍嵐抿了抿微微有些乾燥的脣,沉沉地看了嚴柏枝一眼之後,接過他手中的水杯,喝了起來。
一杯水,藍嵐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還要嗎?”嚴柏枝接過她手中的空水杯,淡淡溫和地問道。
藍嵐搖了搖頭,“你來多久了?”
也不知道具體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和嚴柏枝再見面,已經不需要再面紅而赤,而是可以像平常的老朋友一樣,心平氣和的說出各自想要表達的。
或許,是爭吵了二十幾年,大家都精疲力盡了,實在是沒有再爭吵下去的必要了。
嚴柏枝笑了笑,將手中的水杯放下,不答反問道,“怎麼這麼大的事,也不告訴我一聲?”
藍嵐擡眸,看向他,眼裡,充滿打量和探究。
片刻之後,她收回視線,掀開身上的薄毯想要下牀。
嚴柏枝看到,趕緊俯身下去,拿了她的拖鞋,放到她的腳邊。
藍嵐眉心微蹙一下,卻是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就着他拿過來的拖鞋穿上,然後,往窗邊走去。
陽光明媚,窗外的花園裡,綠意盎然,是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可是,她的生命,卻是一天一天,在走着下坡路,她甚至是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因爲這宮頸癌,而再也不能享受生命的美好。
“對了,你升任省長,我都還沒來得及恭喜你一聲,在這算是正式恭喜你高升了。”站在窗前,兩個人沉默片刻之後,藍嵐忽然回過頭來,牛頭不對馬嘴的笑着對嚴柏枝道。
嚴柏枝眉頭一擰,微微沉了臉色道,“藍嵐,到了這種時候,你又何必再跟我來這一套虛的。”
“哪裡就虛了,我這可是真心實意恭賀你高升。”藍嵐雲淡風輕,像是完全看不明白嚴柏枝爲什麼沉了臉。
嚴柏枝深吸口氣,將臉上的不悅之色,盡力壓了下去,走到藍嵐的面前,語氣恢復一開始的柔和道,“藍嵐,今天我來看你,不是想來聽你恭喜我的話的。”
藍嵐是個聰明人,她不願意的事情,她自然不會接話,只是衝着嚴柏枝淡淡一笑道,“你來了夠久了吧,現在你可是省長大人了,每天日理萬機的,別在我這兒耽擱久了,趕緊回去吧。”
嚴柏枝看着藍嵐,不管她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他都不打算再繼續含含糊糊下去了,深籲口氣後,看着她直接道,“藍嵐,都一年多了,難道我的心思你還不明白嗎?”
看着嚴柏枝,既然他都挑明瞭說了,那她也沒必要再躲着避着了,直接問道,“嚴柏枝,你趁這個時候跟我說這些,是在同情我,可憐我嗎?”
嚴柏枝擰眉,“藍嵐,我從來就沒有同情過你,更沒有可憐過你,你也不需要我的同情和可憐,我也沒有資格去同情和可憐你,我唯一想的,只是希望在我的有生之年,能彌補你和晚晚。”
藍嵐雙手環胸,即使身上穿的是一身病號服,可是,仍舊阻擋不住她強大的氣場和高貴優雅的氣質。
看着嚴柏枝,她淡淡一笑,格外認真的反問他道,“嚴柏枝,現在纔想到要彌補,是不是晚了?”
“我知道,但是我想努力,你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嗎?”
“怎麼給?”藍嵐問的直接。
不是她猜不到,只是想聽嚴柏枝親口說,或許,這就是每一個女人心裡的那一點點虛榮在做怪吧。
即使不想得到,也希望他會在乎。
看着藍嵐,沉默一瞬之後,嚴柏枝格外嚴肅認真地回答她道,“我們復婚,怎麼樣?”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應,藍嵐心裡,卻並沒有自己以爲的欣喜與驕傲。
曾經,多少次,她幻想過嚴柏枝出現在她的面前,用現在這樣的態度跟語氣,懇求她復婚。
可是,卻不是現在。
恨了這麼多年,糾纏了這麼多年,如今,她的心裡早已放下了他,住進了別的人和別的事。
再說,楊依芸已經死了,可謂死的悽慘,算計了一輩子,死後,卻連一個嚴夫人的稱呼都沒有撈到。
“嚴柏枝,你不欠我的,你不需要彌補我,至於你欠晚晚的,你以後慢慢彌補她就好。”片刻之後,藍嵐一聲長長地嘆息,給了嚴柏枝答覆。
其實,如果不是嚴柏枝當年的背叛,又怎麼會有今時今日的麗人集團,又怎麼會有現在的藍嵐。
這些年,嚴柏枝雖然恨她,可是,他終究是沒有做過實際傷害她的事情,也沒有動用過手裡的權力,來爲難過她。
所以,嚴柏枝不欠她的,他們倆個人的愛恨情仇,早就已經了結了。
而她,同樣是一個失敗的母親,沒有資格去責備甚至是要求嚴柏枝這個失敗的父親。
“藍嵐,爲什麼到了現在這種時候,你還是要這麼倔犟,就是不願意放下過去給我一次機會呢?我保證,只要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一心一意對你,絕對不可能再會跟任何其她的女人有任何的關係。”看着藍嵐,嚴柏枝低沉有力的保證道。
藍嵐看着他,卻是微微笑了笑。
如今已經身爲堂堂省長大人的嚴柏枝,能在她的面前做出這樣的保證,確實是難得呀!
“我已經是一個聲名狼籍的女人,和你復婚,合適嗎?”
“有什麼不適合的,我看誰敢說什麼!”嚴柏枝回答的毫不含糊。
藍嵐微微一笑,再次問道,“就算我的子宮被切除了,不再是一個完整的女人,你也不介意?”
嚴柏枝亦是一笑,搖頭道,“我們外孫都有了,我還介意這個幹嘛。”
說着,他向前一步,格外溫柔地道,“藍嵐,別倔了,也別再多想了,我要跟你復婚,沒有別的想法,只是想再給你一個家而已。”
藍嵐看着他,卻是搖頭,“你錯了,不是我倔犟,是不管我以後會怎樣,我們都沒有再回頭的必要了。”
“藍嵐,我們不是回頭,是向前看。”嚴柏枝沒有想到,藍嵐對於他復婚的念頭,居然想都不想便拒絕了,有些激動地雙手握住她的肩膀,看着她道,“現在和以前,我們的身份都不同了,我不僅可以一心一意對你好,也可以更多你想要的,你難道不明白嗎?”
藍嵐看着他,搖頭,“不,柏枝,是你不明白,拒絕你,不是因爲別的,是因爲我的這兒,”
說着,藍嵐指着胸口心臟的位置,“我的這兒已經沒有你了,在這裡,你只是我女兒的父親而已,除此之外,已經沒有別的可能了。”
嚴柏枝看着之在咫尺的無比平靜的藍嵐,終於清晰意識到,這一年多來,他對藍嵐的好,她之所以沒有任何的迴應,原來是她根本就已經完全不在乎他了,在她的眼裡,他就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前夫而已。
漸漸地,他冷靜下來,鬆開了藍嵐,收回了雙手。
他堂堂一個省長,難道,還要讓他跪下來求着她復婚不成?!
再說,別人或許不瞭解藍嵐,他又豈能不瞭解她。
只要是她下的決定,從來就不會輕易改變。
“我知道了,那你好好休息,你手術的那天我再來看你。”
留下這一句話後,嚴柏枝再也沒有片刻的多呆,轉身便大步往門口走去。
藍嵐看着他黯然離開的背影,清麗的眉心微微一蹙,又轉身,將目光投向了窗外。
窗外,陽光正好,只是,不再屬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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