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發現鴿子,孫然當機立斷地就掐滅了羽毛引路燈。
“怎麼了?”火鳳凰壓低聲音問,她沒聽到聲音。
“羽毛燈有亮光,恐怕驚動對手。我發現鴿子了,你們倆跟上來!”
他憑藉肉眼追蹤,沿着公園外圍的一條磨石路,一路疾趕而上。
追了一會兒,火鳳凰和趙洛言也都發現了天上的鴿子,精神大振,腳步越發急促。
公園裡多大樹,枝繁葉茂,就算是白天,在林蔭之處也有幽深之感。現在夜晚,這感覺更加強烈,給人一種到了茂密森林的錯覺。
磨石路邊時不時有供人休憩的石椅,石椅上都有人睡着。
這些都是流浪漢或者是暫時沒找到安居之所的外地打工者,晚上沒地方睡,趁着八九月份夏天不熱,就在公園裡歇腳。
孫然卻覺得有些不對勁,就用法眼掃看了一圈,立刻就見滿目黑氣,吃了一驚,立刻停下,同時拉住身側就要往前衝的趙洛言。
“師父,怎麼了……”
他話還沒說完,旁邊一張石椅上睡的人忽然起身,喉嚨裡嗬嗬有聲,發出如野獸般地低吼,眼中泛出血色微光,直接朝他撲過來,手指張開,竟長有泛着金屬光澤的利爪。
這絕對不是普通人。
“死!”
另一邊的火鳳凰怒斥一聲,手中出現火焰長鞭,啪一聲鞭響,火鞭抽過去,捲住偷襲者身體,向外一甩。
被鞭子纏上。這流浪漢的破爛衣衫立刻着火,整個人也被火焰長鞭捲起,飛出五六米,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
這裡是草地,地面的草莖水嫩多汁。燃不起來,流浪漢滾了幾圈,就將自己身上火焰撲滅,然後站起來,喉嚨中發出嚎叫聲,似乎在召喚同伴。
這還不止。前方道路上又有許多流浪漢爬起身,足足有三十多個,也都是眼泛血光,身邊的綠化灌木中同樣簇簇直響,有人躲在裡面。身後也有黑影出現。
“我們被包圍了。”趙洛言掏出了他的配槍,是兩把沙漠之鷹。指着最先攻擊的流浪漢,口中習慣性地警告:“停,否則我開槍了!”
流浪漢聽而不聞,還在走上前,趙洛言開槍,‘磅’一槍,打在對方肩膀上。
衣服被掀飛一大片。有一大蓬血花濺射出來,血不是紅色的,也沒有血腥味,而是黑色,帶着一股刺鼻的腐臭氣息,流浪漢的動作根本沒受到任何影響。
“這他娘地是什麼鬼東西?”趙洛言感覺很不好,他辦案好多年,第一次親眼見到這詭異事物。
“是腐屍。”孫然沉聲道:“我們被對手發現了,被他用鴿子引到了這裡。這些腐屍動作敏捷,毫無人性。滿身劇毒,小心別被他的污血濺到皮膚上。槍要打他們腦袋或者心口才有用。”
孫然其實看出來了,這是道士惡鬼術,這些東西並不是什麼流浪漢,一個公園不可能有這麼多流浪漢。也不是屍體。這東西其實是用爛豬肉和法力雜糅着出來的,但這不好解釋,他乾脆將之說成腐屍了。
三人背靠在一起,火鳳凰手中出現了火焰長鞭,趙洛言握着沙漠之鷹,孫然的雙手出現了刺目光芒,是兩團騰躍不定的閃電。
孫然作爲維序者,會盡可能尊重此世界的背景,就算這閃電本質是道術,看起來卻和閃電異能一模一樣。
走的最前的腐屍口中發出急吼,再一次朝趙洛言撲上來。趙洛言開槍,這一次他沒手下留情,直接瞄着腦袋去。
‘噗通’一聲,這腦袋如西瓜一樣炸開,腐屍撲倒在地,一動不動,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癟,化成一灘黑色惡臭液體,滲入地下。
另外兩邊的腐屍撲了上來。
火鳳凰將火鞭揮舞地風雨不透,衝入其中的腐屍無不是身上着火,被抽地倒飛出去,壓根不能近身。
但是火焰對普通人威力極大,對這些毫無痛感的腐屍效果卻大打折扣,這些鬼東西就算是滿身着火,皮肉被烤的茲茲直響,也絲毫不影響動作的敏捷。
這讓火鳳凰不得不將他們一次又一次地抽退,除非運氣好,卷着了這些動作靈活地和猴子一樣的鬼東西的脖子,扯斷他們的腦袋,否則很難一次就將之擊斃。
孫然雙手揮舞着閃電,雪亮的閃電延伸出去五米之多,空氣中‘噼啪’作響,辛辣的電離味道四溢,稍稍沖淡了腐屍的臭氣。
閃電的速度是何等之快?孫然只要看準了腐屍,閃電立刻如蜘蛛網一樣纏繞上對方的身體,對方怎麼躲都沒用。
閃電繞身,腐屍動作立刻就會僵住,它體內所有的控制數據結構,不管是道術還是法術,都會被閃電中蘊含的能量破壞殆盡。
就這麼一纏,持續一秒,腐屍就完蛋,效率極高。
孫然一個人抵擋了大半腐屍的進攻。
半分鐘後,趙洛言兩把槍的子彈全數打空,擊斃二十七具腐屍,但公園中依舊有大量黑影涌過來,粗粗看來,有數百具。
“師父,我沒子彈了!”趙洛言焦急地道,他武功很好,但這些腐屍有劇毒,沒法肉搏。
孫然聞言,腳一踩地,鍊金術發動,化泥爲金,然後腳尖一挑,一柄丈二大鐵槍被挑出來,整個槍頭上,繚繞着如水的電光。
“用槍戳!”
趙洛言立刻接過大槍,使出槍法,左挑右刺,在閃電加持下,每刺中一個腐屍,對手就立刻撲倒。
局勢穩定下來,腐屍的數量飛速減少。
火鳳凰很不甘心地道:“怎麼辦?那隻鴿子飛沒影了。”
“沒事。羽毛還在。等下繼續追。”孫然道。
二十分鐘後,總共五百多具腐屍體,全軍覆沒,全數化作了黑色爛泥,還有一地的破衣服。滿空氣都繚繞着一股焦臭味。
孫然再次掏出羽毛,發動尋蹤術,羽毛浮起,但光芒卻黯淡地和螢火一樣。
“對方離我們很遠,至少在兩百公里以上!”孫然估測。
“二十分鐘直線距離二百公里。一個小時六百公里以上,他開飛機呢?”趙洛言看了下手錶,然後一臉驚訝。
他們就被拖延了這麼點時間,對方就跑這麼遠了,令人難以置信。
火鳳凰看孫然:“我們恐怕需要一個快速交通工具,你會改裝飛機嗎?”
孫然搖頭:“飛機比汽車複雜。而且這地方也沒有現有材料,我得從頭造起,這至少要三個小時,不現實。”
他看了看公園外的馬路,路上時不時有汽車駛過,說道:“走。我麼攔輛車下來!”
“也只能這樣了!”
三人出公園,火鳳凰最是彪悍,直接站到馬路中間,攔車。
半分鐘後,一輛麪包車開過來。
這麪包車很破,車身側面還有幾處凹痕,車門都變形了。顯然是歷經滄桑,被操了至少十年。
司機看見了路中間的火鳳凰,他當然不想撞人啦,於是換車道,減速,準備繞過這女瘋子。
沒想到他剛換車道,對方立刻就移動身體,還是擋在他車前面,眼看着就要撞上去,麪包車司機無奈踩下急剎。從車窗探出腦袋大罵:“你個婆娘要尋死自己跳樓去,別禍害人!”
他話音剛落,就聽到‘嘩啦’一聲,車門被人暴力拉開,然後他就被扯出了駕駛室。
司機腦袋立刻懵了。一個念頭跳入腦海:‘我擦,這是有預謀有組織的犯罪團伙,好漢不吃眼前虧,認慫保命要緊。’
於是他立刻改口,伸手掏出錢包:“各位大爺,我身上錢全在這裡了,求饒一命!”
趙洛言看着已經坐上駕駛室,開始改裝麪包車的孫然,哭笑不得,掏出警官證:“我們是警察,你這麪包車被我徵用了。”
火鳳凰走上前,爬上面包車後座,不耐煩道:“師弟,救人要緊,別廢話,快上車!”
趙洛言點頭,摸了下口袋,掏出裡面所有錢,大概兩千多塊,遞給司機:“真是麻煩你了,你找個旅館睡一下吧。”
然後他一上車,坐上副座。
孫然立刻發動,這輛破爛麪包車引擎發出震天咆哮聲,輪胎在地面急轉,冒出白煙,然後猛一甩尾,以漂移方式在路上完成掉頭,疾馳而去,看的司機目瞪口呆。
“我擦,我這車原來這麼猛?估計還能再開十年!”
麪包車在馬路上狂奔,中控臺上面則浮着一團羽毛,指示着前進方向。
“顧哥,太慢了啊!”火鳳凰看羽毛光芒仍在持續變暗,知道雙方距離仍舊在迅速拉遠。
副座的趙洛言已經扣上了安全帶,雙手握着車頂的抓柄,語氣哆嗦地爆粗口:“師姐,這他媽地都四百碼了,我心裡慌。”
“四百碼算啥,當初我還超音速嘞。”火鳳凰從師弟身上找了優越感。
孫然正在全力改裝這輛老爺麪包車,按照他知道的超級跑車圖紙,開始降低底盤,加大引擎功率,一個一個零件,以每秒一百個的速度飛速優化。
從外表看,這麪包車正飛速變化着,一分鐘後,老爺麪包車消失,公路上出現了一輛麪包車顏色的克爾維特超級跑車。
因爲空間問題,火鳳凰不得不前移,坐在趙洛言的腿上。
坐了一會兒,火鳳凰就轉頭惡狠狠地對趙洛言道:“師弟,你再拿那東西頂我,小心我把它變成烤腸!”
趙洛言苦笑:“師姐,你誤會了。這是我別褲腿上的手槍。”
現在車速高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車窗外的情景都看不清了,雖然師姐挺翹有彈性,但他哪有心思想別的。
火鳳凰面色一愕,感覺了下,還真是手槍,頓時感覺十分尷尬。
趙洛言沒空和她鬥嘴了,哆哆嗦嗦地看着車窗外的模糊地讓人腦袋發暈的景色,低聲問:“師姐,你說師父會不會出車禍啊?這可是八百碼的速度。”
“放心吧,他就是一變態!”火鳳凰也有些害怕,但這回比上一會好多了,躲在車裡面,至少沒有風。
在如此高速下,車中控上的羽毛光芒終於開始變亮,這說明雙方距離開始接近。
這個結果讓人欣慰,趙洛言擦了把額頭的冷汗,感嘆:“活了這麼多年,就今晚最刺激了,竟然在馬路上開飛機。”
前方景色撲面而來,呼嘯而去。很快,三人出了江城,上了國道,又狂飆出去近兩百公里,到了一個隔壁華胥市的郊區。
這裡是城鄉結合部,近幾年經過規劃,建成了一個個新農村,一排排地樓房,搞的很整齊漂亮。
中控臺上漂浮的羽毛越來越亮,顯示失蹤的女孩就在這附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