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場上.
";哦,不,爲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哦,我的兒子~";凱德男爵看着被放在木板上,口中持續溢出血沫的兒子,心痛欲絕.
";噢,我的兒子.";身後傳來一聲尖叫,然後就是‘咕咚’一聲,是急急趕過來的男爵夫人,她直接就暈了過去.
旁邊已經有醫生到了,是城裡最好的草藥醫生,他迅速解開雷蒙德的衣服,等看到右胸口青紫色的馬蹄形凹陷時,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對一旁的老男爵輕輕搖了搖頭.
老男爵難以接受這一切,老淚縱橫,上前揪住的衣領,大吼道:";快救他!你快救他!他是未來的泰爾城的城主!";
醫生搖頭:";大人,這種傷我無能爲力.雷蒙德少爺胸口的骨頭斷了,戳破了某個內臟,這是致命傷啊.";
他擅長用草藥治療各種疾病,擅長爲人調理虛弱的身體,但對這種急性重傷,無能爲力.
";老爺,少爺快不行了.";一旁的家僕急聲喊.
男爵立刻放開醫生,衝過去,就見自己兒子正不斷地深吸氣,但氣管被血液堵住了,發出扯破風箱的聲音,同時又不斷地咳嗽,吐出越來越多的血沫,其中還包含着許多內臟碎片.
他的眼睛已經翻白了,臉容猙獰抽搐,雙手緊緊地抓住木板,手背上青筋暴露,顯示他正處於極端的痛苦之中.
";哦,不,我的兒子,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來人,把那該死的馬給我殺了.剁成肉泥!";男爵心碎了,大聲怒吼.
然後,馬被殺了,但雷蒙德的症狀沒有任何好轉.他的臉色變得親紫一片.呼吸越來越弱,身體動靜越來越小.生命即將消逝.
老男爵只能徒勞地看着,卻無能爲力,就感覺自己的心被巨大的痛苦給揉碎了.
他有兩個兒子,四個女兒.但雷蒙德是他唯一健康的兒子.二兒子六歲的時候生了一場大病,挺過去了,沒死,但腦袋卻被燒壞了,現在完全就是一傻子.
現在這唯一的兒子也要被厄運奪走,老男爵忍不住用手狠狠捶着自己胸口,發出‘砰砰’地悶響.以緩解心碎的劇痛.
正當他絕望之時,身邊傳來聲音,是騎士索倫:";領主大人,別急.我將牧師帶來了,他會魔法,或許有辦法.";
凱德男爵精神一震,這個時候,他哪有空去追究死刑的問題,急忙轉頭,就看見那個牧師果然站在騎士身後,心中升起一線希望,就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大吼着命令:";我命令你救我兒子,救活了,我就赦免你的罪.救不活,我要讓你嚐遍世間最可怕的痛苦!";
孫然無視了這威脅,神色一如既往地溫和淡定,走上前,查看了下雷蒙德的傷勢,就知道是肋骨戳中肺部造成的大出血,這血液同時堵塞了氣管,讓他處於窒息狀態.
現在這情況,不立刻採取措施,這傢伙性命不保.
他轉頭對索倫道:";鋒利的匕首,拿過來!";
索倫一怔,立刻抽出了自己的匕首朝孫然遞過去,孫然接過,手指閃過金色光芒,輕輕拂過匕首表面,這匕首的所有污跡就消失不見,變得光亮如鏡.
這是一級神術:鋒刃術,能讓武器變得光亮,鋒利,順帶還能殺菌出塵.
一個神術用完,他就還剩下兩個.
孫然就走到雷蒙德身邊,幾下將衣服割掉,掀開,匕首毫不猶豫地就切開了雷蒙德的脖子和胸膛.
";你在幹什麼,快停下!";男爵大驚失色,想要阻止,卻被索倫拉住:";領主大人,別急,我打聽過了,這個牧師對人的身體非常瞭解,這或許就是他的治療辦法.";
孫然手法熟練地切開了雷蒙德的氣管,開始清理其中堵塞的血管,右肺還在出現,呼吸無望,但左肺卻是完好無損的,孫然爲他清理出了空氣通道.
雷蒙德已經暈迷,但還有呼吸,他立刻長長吸了一口氣,臉上痛苦之色頓時大減,神色安定了下來.
凱德男爵心中立刻好受了許多,升起了希望.
";領主大人,您的兒子無能搬動,但也能吹風,麻煩你在我周圍用布搭一個帳篷.";孫然手上不停,口中吩咐.
";愣着做什麼,還不快去幹!";凱德男爵大吼,家僕,索倫騎士都飛速去準備.
孫然又對一旁的草藥醫生喊:";我需要清水,要煮沸過,越多越好.";
";快去!";凱德男爵朝草藥醫生一指,醫生頓時忙不迭地去準備.
這會兒,孫然正在用匕首將輕巧地將右邊肺部的斷骨給挑了出來,然後找到了撕裂的血管,他的手上再一次亮起了金色光輝.
這光輝如雨,一絲絲,一縷縷地落入鮮血淋漓的肺部,不斷地癒合着其中的傷口.
很快,血被止住了,肺部只留下一些凝固的淤血.
孫然依舊只用手中的一把匕首,避開血管,小心翼翼地將其中淤血挑出來.
這會兒功夫,帳篷早已經搭好,清水也端到了.
孫然開始釋放最後一個神術,他手指點在.[,!]水盆上,輕聲而清晰地祈禱:";天上的聖靈,求您憐憫,從至高的天廷,放射出光明,求你洗淨我們的污穢,醫治我們的創傷,滋潤我們的憔悴.";
隨着祈禱詞,孫然指尖凝聚出乳白色的光芒,一團金色的光霧就這麼散入了水盆之中,將這盆水染成了金色,顯得神聖無比.
在場的人都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眼中滿是敬畏,包括凱德男爵也是如此.
";這是天父賜下的聖水,神聖,純淨,能驅除一切邪惡.";孫然輕聲道.
他伸手進臉盆,捧起聖水,灑在了雷蒙德的傷口上.
水撒下,接觸到身體,其中包含的神力立刻跟着聖水滲入到傷口的每一個角落.水的輕柔和緩最大程度地發揮出了神力的治療效果.
慢慢地,雷蒙德的臉色就變得安詳起來,開始緩緩地呼吸着.
裡面的氣管傷勢已經基本癒合了,只要不做劇烈動作,就不會裂開,斷掉的肋骨也被孫然接上,他開始合上胸膛,中途不斷往傷口撒着聖水,動作輕柔無比,給人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縫衣針,乾淨的細棉布線.";孫然最後道.
這個東西好找,很快就拿來.
孫然將針掰彎,和線一起浸泡入聖水之中,持續了半分鐘,開始用麻利地速度開始縫合起了肌肉,就像縫衣服一樣,看的男爵,騎士,還有草藥醫生都是目瞪口呆.
";如果沒有外力輔助,這些傷口在癒合前,很容易再次開裂,那就會遷延不愈.";孫然隨意解釋了幾句.
三人都是似懂非懂地點頭.
傷勢初步修復完畢,孫然對凱德男爵道:";好了,您的兒子已經沒有生命危險.";
";真的?";男爵有些不敢相信,因爲這個牧師使用的救治方法實在太……太出人意料了.在他眼中,神秘的身體似乎成了一個…….一個工具一樣.
";真的.";孫然點頭,然後道:";不過至少在半個月內,不能移動他的身體.他吃的食物也要特別準備,最好打成糊狀,這裡溫度也要適宜,要保證他不能再受涼…….";
";牧師,我能不能請您在這裡照顧?";凱德男爵已經毫無之前的跋扈之氣,他謙卑地懇求.
孫然想了想:";可以,但我希望您能通知荊棘村的村民,告訴他我一切安好.等您的兒子身體無礙之後,我也希望您能讓我回到荊棘村.";
";沒有問題,絕對沒有問題!";凱德男爵連聲保證,他注意到了孫然背後的鞭痕,立刻對身邊的草藥醫生道:";你快給米迦勒牧師處理傷口.";
草藥醫生照辦.
男爵又狠狠一腳將索倫騎士踹去:";我是叫你去請牧師過來,誰叫你動鞭子的!";
他深怕孫然救治兒子不用心,這是在給他出氣.
索倫知道男爵心思,順勢就滾倒在地,口中大聲呼痛.
孫然臉上沒有任何幸災樂禍地表情,依舊安詳,他伸手止住了男爵的進一步動作,溫和地道:";領主大人不必責怪您的騎士.主會寬恕一切過錯.作爲主的牧師,我早已經原諒了索倫騎士.";
男爵一怔,看着這個面容平凡,但從頭到尾始終平靜地人,不解地問:";您心中就沒有怨恨嗎?";
他不知不覺就用上了敬稱,因爲他覺得這個人十分地不簡單.
孫然微笑:";每個人的心都像是一個罐子,裝滿了怨恨,還怎麼裝下智慧,裝下慈悲和憐憫呢?";
";您不怕死?";
";我死後,靈魂會回到主的天國,我爲什麼要害怕呢?";
";我這麼對待您,您爲什麼還要救我兒子?";
";我是牧師,救死扶傷是我存在的意義.這一點,不會因爲任何世俗之事而改變.";
凱德男爵怔住,許久,他長嘆了一口氣:";您這樣的人,能來我的領地,是我的莫大榮幸.";
他轉頭對索倫道:";善待這個牧師,等我兒子痊癒,你親自送他回荊棘村,當着所有村民說,我,凱德男爵,泰爾城的領主,向米迦勒牧師道歉.";
索倫騎士也受到了感染,誠懇地道:";領主大人,我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