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掀翻棋盤

一路行軍回到聖城,一路都有士兵的家眷們前來迎接,自然,這一路就全都是哭泣。

死亡的士兵實在是太多了,相當於四個人死了三個,有許多王國的軍隊更是全部死絕,一個人都沒有回來。

這種損失,讓人心驚膽戰到不敢再次經歷。

看着士兵們麻木的眼神,他們的家人或淒涼、或怨恨、或絕望的眼神,孫然知道,至少在一代人時間內,如果魘獸再次進攻,他沒法再組織出像樣的軍隊抵擋了。

“還我兒子!”

“還我丈夫!”

時不時有人衝軍隊大喊着,聲音憤怒中帶着淒涼無力,即使是孫然,聽到這般泣血的質問時,心絃也不自主的輕輕顫動。

如果換成此世界的凡人,面對這種譴責,非得自殺謝罪不可。

難怪心靈導師對未來的預測會如此灰暗,的確有讓他無奈和無力的道理。

等回到聖城,軍隊也基本散盡,回到了各自的王國,只留下大致三十多個九級的心靈師還跟在孫然身邊。

九級的心靈師總共去了四百多位,其中聖城出了兩百多位,佔了一半,最後活下來一百多位。有七十多位心靈師是其他王國的,已經分頭回去了。

兩百多人,死了一百七十多個,觸目驚心的損失。

心靈導師親自前來迎接,他看到孫然還活着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喜色,但他看到所剩無幾的心靈師時,臉色一瞬間黯淡下來,卻什麼都沒說,只是長長嘆了口氣。

他對這個結果有所預料,但真正到來的時候,還是止不住地心驚。

魘獸太可怕了!

整個前來迎接的聖城隊伍也都是一片沉默,這些九級的心靈師。有自己的妻子兒女,有自己的弟子,每一個人聲望都極高,但現在就這麼和普通士兵一樣死了這麼多。讓人實在無法接受。

不知道是誰唱起了哀婉的輓歌,這聲音很快蔓延,於是,一支在戰略上挫敗魘獸意圖的勝利之師,就在一片悽婉的氣氛中被迎回了聖城。

一路回到米拉吉亞塔,曼秀、孫然和心靈導師獨處的時候,這位老者一臉沉重地道:“神使大人,你的戰報我看了。按照歷史上的記載,大魔神能從戰爭和死亡之中汲取力量,這次我們打敗了它。但他恢復力量,保守的估計,只需要十年就能恢復如初,甚至更加強大。”

“十年啊?”孫然沉吟片刻,問道:“你的意思是說。現在的大魔神是最虛弱的,每過一刻,他就會變得更強大,是嗎?”

“嗯。而且我們無法阻擋他,沒有任何凡人能深入荒地去面對大魔神,更不用說還有腐靈師。”

這纔是真正讓人絕望之處,他們明明知道大魔神會不斷地變得強大。但卻沒有任何手段去阻止。

總之,和大魔神的戰鬥,從頭到尾,都是一場沒有勝利的戰鬥,像這次這樣,打個兩敗俱傷。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這麼看來,想要破這個死局,必須擁有一個力量極大的心靈師,用力量強行推翻這一局由大魔神定下的棋盤。”曼秀道。

現在這些爭鬥規則,都是魘獸定下的。這整個虛無空間也是它演化出來的,這片天地,就是他的棋盤,衆生全部都是棋子。

孫然、曼秀這些星際僱傭兵,一旦進了其中,也是一枚棋子,只不過是強大一點的棋子罷了。

棋子想要在棋盤上打贏下棋的魘獸,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最多也就是讓魘獸下棋的時候多了一些趣味性而已。

顯然,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一個棋子跳出棋局,掀翻桌子,強行打破虛無空間,老子不陪你玩了。

“沒有誰能打破這個世界,這是神的領域!”老頭想也不想的搖頭。

曼秀卻有自己的想法:“不,我們有力量,我們有一顆太陽,必須想辦法融合它的力量!”

之前她就提出過這個想法,但被心靈導師否決了,她暫時放棄,但現在,這似乎是唯一的解決辦法了,是最後救命稻草。

“曼秀,你瘋了。中古時代有個神使和你是同樣的想法,他想盡了所有辦法,最後也嘗試了,但最終,他的身體被太陽點燃,化作了灰燼。如果你們不信,去看看中古史詩五十六卷《盜火的阿茲柯特》,裡面說的就是這個神使。”心靈導師全盤否定了曼秀的想法。

這個老人揹負着沉重的歷史,從古到今,他看到的都是失敗的教訓,所以他的心靈灰暗,對未來不報任何希望。

“就算你們不是凡人,是神使,但你們不是神,更不是太陽神,所以不可能控制太陽。這個世界上,沒有太陽神!”心靈導師連聲強調。

曼秀沒法反駁,看向一直沒說話的孫然:“豹子,你的看法呢?”

孫然笑了笑:“世界上沒有太陽神,只有嘗試成爲太陽神的凡人。阿茲柯特如果成功盜到了神火,那麼史詩就會改寫,或許就會成爲《太陽神阿茲柯特的光榮之路》。”

曼秀、心靈導師看到的問題,孫然怎麼會看不到,他早就看透了大魔神的伎倆,一直就在思考着破局之策,從離開聖城奔赴戰場的時候,他就知道融合太陽的力量是唯一破局的方法。

所以在大部分時間,孫然都在思索着如何融合太陽的力量,到了現在,已經有了一些眉目了。

看到他臉上的笑容,心靈導師皺眉:“神使大人,不要做傻事!”

曼秀卻是微笑:“這麼說,你有辦法了?”

“有一些想法。”孫然點頭,他手在空氣中一抹,一個個奇形怪狀,但卻精密無比的結構就浮現在了空氣中。

曼秀一一看過去,她能看懂其中大部分關竅,越看,她眼眸越亮,喃喃道:“這是什麼……哦,太陽爐。用來裝載太陽力量,對嗎?”

“對。”

“這是……阿摩司循環,你從瑞吳的轉化源力水晶法門中得到的啓發,對不對?”

“對。”

“嗯…..我覺得你這個結構不好。它似乎有改進餘地。”

“呵呵,這個結構只是我的初級預想。”

一旁的心靈導師看着空氣中這奇形怪狀的光影,又看着熱切討論的兩個神使,他卻是什麼都聽不懂,只能在一旁乾瞪眼。

聽了一會兒,他開口道:“那麼你們真的準備融合太陽?即使粉碎碎骨也在所不惜?”

“您還有別的辦法嗎?”曼秀問。

心靈導師搖頭,然後嘆了口氣:“既然如此,我或許能幫上些忙。”

說話間,他走到房間一角,在牆壁上敲了幾下。牆壁就化作光影消失,後面出現了一個密室。

密室裡,同樣擺着大量奇形怪狀的儀器。

“這是?”孫然問。

“阿茲柯特當年使用的物件,還有他的筆記,都在這裡了。他雖然失敗了。雖然被世人認爲無比狂妄,但?...

無可否認,他的智慧無與倫比。聖城保留下他的遺物,時時研究,纔有瞭如今擁有數百位九級心靈師的盛況。你們既然準備他的路,那就看看這個先驅者的智慧吧。”心靈導師道。

孫然走上前,翻開了一本筆記。只看了幾眼,眼睛就亮了起來,轉頭欣喜地對曼秀道:“這就是成爲太陽神的聖典!”

曼秀走上去看了幾眼,欣然點頭:“看來我們這回要成爲盜火者了。”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的心神就全部沉浸了進去,熱切討論着如何盜火。

心靈導師在旁邊看着。雖然聽不太懂,但他卻從這兩個神使身上清晰地感覺到了活力和希望,心中也莫名起光明瞭起來。

在旁邊看了一會兒,他忍不住問道:“我能知道,能成功嗎?”

“只是時間的問題。或許靈光一閃。明天就能成功,如果不開竅,或許就要幾十年。願光輝的神祝福我們吧。”孫然如此回答,然後就轉頭和曼秀討論融合太陽力量的各種技術細節,將這個心靈導師丟在了一邊。

之後的時間,兩人是真正的廢寢忘食,就宅在了這個米拉吉亞塔頂端的一個小密室裡,兩耳不聞窗外事。

心靈導師未免有人打擾他們,乾脆將密室重新封上,對外就宣稱神使正在閉關修煉心靈,努力提升力量以對抗大魔神。

一開始,心靈導師每隔一天都要打開密室往裡面瞅一眼情況,慢慢地,就變成了一個月打開一次,然後是三個月打開一次,再然後是半年一次。

每一次打開,都能看到密室中有一個精密到極點的圓球,有些時候,圓球在增長,有些時候,圓球又被推倒重來,而兩個參與者,則始終專心致志,除了相互間的討論之外,從不和第三個人交流。

如是過了八年,心靈導師變得更加老邁了,他已經有一年多沒有打開密室了。

這一天,他正要去看看裡面的情況,卻忽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然後一陣頭重腳輕,重重摔在了地上。

他甚至還沒來得及交代後事,靈魂就進入了輪迴。

心靈導師倉猝逝去,舉城哀傷,但聖城有完善的候補制服,心靈導師去了,立刻有資格最老,聲望最隆的九級心靈師替補而上,成爲聖城的新導師。

這位導師只有五十多歲,可以稱得上年富力強。他上任,住進了米拉吉亞塔最高的房間後,心裡就一直有一個疑問:“五年前,那曇花一現,然後又宣稱閉關修煉的兩個神使,到底跑哪去了?”

不過,他很快就沒功夫去想這事了,因爲又有報告從邊境傳來,荒地中的魘衛活動頻繁,似乎又要準備進攻。

這個消息讓這位新導師感到焦頭爛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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