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君使用山河印的時候,還是能發出不少威力的,擊傷出塵高階也不算意外。
不過這一次,他是倉促發出的山河印,威力大大減小。
所幸的是,燕小陌是劍修,真正的皮薄血少,而且爲了不影響御劍,他沒在身上加防禦。
所以他登時就被山河印砸了一個跟頭,在地上滾了兩滾。
只是這兩滾,他就已經喪失了御劍逃跑的最佳時機。
緊接着,一條索子凌空而落,將他綁得結結實實——正是觀泉谷於家的縛仙索。
這縛仙索真的是霸道無比,不愧號稱是“出塵期之下,無物不縛”。
不過這索子也有天然的缺陷,一是不夠快捷,二就是比較脆弱。
馮君之所以一開始沒將它祭出來,也是擔心縛仙索追不上劍修的劍遁,同時也不希望鋒利無比的劍光傷了此寶。
等將劍修打落在地,他才棄了對山河印的操控,祭出縛仙索拿下對方。
僅僅是這樣,他還是有點擔心鎖不住對手,身子向前一躍,又狠狠地發出一道神識攻擊。
燕小陌的嘴角,卻是泛起一絲冷笑,他氣血逆運泥丸開啓,就打算爆掉本命副劍。
一般的劍修,只會修一柄本命飛劍,但是燕小陌修的功法不一樣,除了本命飛劍之外,還有一柄本命副劍,這也是他絕地求生的底牌之一。
本命副劍爆掉,會給他造成極大的傷害,但是他有信心將身上的索子衝擊得鬆一點,同時藉着爆發出的劍氣和劍意,直接劍遁而去。
這一次損失可是大了,小子,我記住你了,咱倆沒完!
看着馮君挺刀向自己衝來,他暗哼一聲:只要這一刀殺我不死,小子,山高路遠,咱們江湖上再見!
“咦?”就在這時,一聲輕咦響起,一股氣機降下,直接將燕小陌束縛在當地,連泥丸宮都被氣勢鎮壓,副劍根本跳不出來。
燕小陌心裡大駭,完蛋了!“竟然是金丹真人?”
出手的正是素淼真人,本來她是專心看熱鬧的,馮君得手之後,她就更不想出手了。
但是見到對方泥丸打開,想要爆出本命飛劍來,這一下她就不能忍了:如果馮君認不出這一手,被你傷到了,那豈不是我的罪過?
從頭到尾,她都不希望馮君被傷到,因爲她這個金丹真人就在旁邊,身爲病人,不積極地救助醫生,不但是態度不端正,也是金丹的恥辱!
同時她也擔心,劍修會藉着爆掉本命飛劍而劍遁,這也是她不能接受的:此人是她發現的,還風言風語說了幾句,到最後人家跑掉,她這個金丹還有臉再呆在止戈山嗎?
所以她見勢不妙,直接使出了“千幻冰雲手”,將此人牢牢地制住。
當然,她能如此舉重若輕地制住對方,那條縛仙索也是起了很大的作用,沒有這條索子,她想要拿下對方,多少還是要費一些周折。
然後她的手一招,直接將對方吸上了天空,然後狠狠地向地下一摜,“馮山主你看着處理吧。”
燕小陌吃了這一摜,身上的骨頭跌斷了八九成,筋脈也有一多半崩裂了,鮮血不要錢一般地從口中噴涌而出。
這時候,他別說逃命了,不及時救治的話,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問題。
馮君卻是衝着遠處一拱手,傳過一道神識去,“多謝真人出手相助。”
素淼真人的神識回答,“不客氣,我既然有事相求,略盡綿薄之力也是應該的,無須道謝,不過你要小心,這傢伙……咦,居然是主副又又修的劍修?”
馮君走到燕小陌身邊,居高臨下地看着對方,“你說實話的話,我可以給你個痛快。”
燕小陌一邊咳血,一邊苦笑着發問,“也就是說,我必須死了?”
馮君摸出一根菸來點燃,淡淡地看着對方,“我只是不想騙你,你確定自己願意聽到假話?”
燕小陌大口吐血,良久才說一句,“那你只管折磨我好了,能見識一下馮山主的手段,此生也不算虧了。”
“咦?”馮君笑了起來,豎起一個大拇指,“你還真是耿直啊,我最喜歡挑戰了。”
他彎下腰一伸手,直接封了對方的丹田,又去尋回山河印,拎着此人就向小院走去。
走到一半,孔紫伊迎面走了過來,手裡端着一塊木牌,笑着發話,“這是拘魂牌,裡面有一道天外罡炁,真人恐山主心慈手軟,特地借於你一用。”
聽到“拘魂牌”三個字,燕小陌就已經眼直了,再聽到“天外罡炁”四個字,他忍不住掙動了起來,嘴裡大喊,“放開我,你們簡直比邪修還陰損!”
拘魂牌專拘各種魂魄,有此物在,他就算自戕都無用,除非他有自滅神魂的手段。
天外罡炁就更恐怖了,此物採集自天外,通常是金丹以上的修者用來淬鍊肉身的,對魂魄體來說,此物比陰火煉魂還要狠毒許多,能讓魂魄痛不欲生,偏偏又無法消散。
上古時期,曾有魔修被仇家拘了魂魄,用天外罡炁足足煉了上萬年,日日哀嚎不止。
孔紫伊見他說話惡毒,忍不住輕哼一聲,“好膽,不煉夠你百年,我就枉爲太清弟子。”
燕小陌這才知道,自己說話冒失了,忍不住哀求,“這位道友,我真不知你是太清高足,敢問那位真人是太清哪一位上尊?”
孔紫伊冷冷一笑,“合着你還知道有真人在?你該慶幸,真人怕污了手,如若不然,哪裡輪得到你跟馮山主聒噪,直接送你去天外涼快了。”
燕小陌聞言,忍不住重重嘆口氣,剛纔若是知道有這麼一出,他就直接自戕了。
他敢讓馮君隨便下手拷問,仗的也是自家有自戕秘術,想的是熬不過了大不了自殺,可是現在人家把拘魂牌拿過來了,他是想死都死不了。
不過此時,他是後悔也沒有用了,只能可憐兮兮地看着馮君,“馮山主,此前我無知得緊,還望你大人大量,不要見怪,我願意全交代了,只求速死。”
馮君冷冷一笑,“這個……就要看我心情了。”
燕小陌馬上竹筒倒豆子一般,將事情經過交代了個清清楚楚。
請他出手的不是別人,正是薛家的漏網之魚薛經祥,按說燕小陌不該打探僱主的身份,但是他覺得賺得少,卻又不能不接,所以就要求知道僱主身份。
馮君一聽說“薛經祥”,就知道對方應該是沒有說謊。
此後怎麼找到的止戈山,又是如何對田樂濤下手的,燕小陌也交待得很清楚。
見到馮君無動於衷,他索性心一橫,又說出一個秘密,薛經祥現在應該藏身於巨木坊市周邊——別看他是從巨木坊市溜走的,但是他在那裡深耕十餘年,各種隱秘關係很多。
馮君等他說完之後,過了好一陣纔出聲發問,“他要報仇,怎麼不跟你一起來?怎麼說我也是他破家的仇人……你倆加在一起的話,對付我還真有可能。”
“破家仇人?呵呵,”燕小陌不屑地笑一笑,“因爲家破了,他才更能感到活着的可貴,這種家族子弟我見多了……請我來刺殺,他們算是對得起家族的培養了,至於他們自己?那就免了吧,反正我的戰鬥力比他高,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馮君無語,他覺得燕小陌說的纔是更接近現實,沉默一陣之後,他出聲發問,“田樂濤呢?”
“殺了,”燕小陌波瀾不驚地回答,“我修的是破壞性的搜魂,搜魂之後人肯定會變白癡,這樣一個廢物,沒必要讓他活着,我也不用擔心被人發現。”
他的回答聽起來很冷血,但事實上這纔是常態,物質不夠豐富的社會,一個治不好的廢人,實在沒必要繼續浪費糧食,不光是他這麼想,沒準田家人都會這麼想。
馮君也沒有指責他,而是點點頭,“你交待得這麼利落,我本來是該給你一個痛快的,但是你此前做得差了,所以我會把你交給田家處理……這也不算出爾反爾,誰讓你殺了人?”
燕小陌嘿然不語,他並不怕田家對他進行什麼報復,正如他此前想的那樣——只要面前沒有拘魂牌,折磨不折磨的,他真的不在意。
馮君出手廢掉了燕小陌的修爲,還讓廖老大給他體內種了蠱,就算這樣,孔紫伊又出手,衝着他體內打進了兩道封靈符——沒辦法,修者裡的秘術實在太多了。
結果當天晚上把人交出去,第二天田家又把人帶來了,不過是屍首分離的。
合着這燕小陌還是留了一手,見到田家的家主田陽猊之後,他很乾脆地表示:我這次來,沒有隨身攜帶積攢的財富,你給我一個痛快,我就把埋放財富的地點告訴你。
田陽猊完全不能抵擋這種誘惑——那是修仙者的財富啊。
在燕小陌的指點下,田家人起出了田樂濤的屍體,基本上也就沒什麼可做的了。
於是他們斬殺了燕小陌,然後,他們就面臨下一個問題了:該怎麼起出此人的財富?
凡人私藏靈石,是要被族誅的!
想來想去,他們只能又回過頭去找馮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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