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兆峰是被皇甫無瑕獨力拿下的,那一條金龍,是三十六柄法劍打造的套裝法寶。
皇甫無瑕有多土豪就不用提了,只說盧老三,渾身上下被割開上百個口子,一條右腿被斬斷,已經是狼狽不堪了。
他也不敢跟皇甫無瑕叫板,但是看到昔日被自己戲弄的杜方回,也人模人樣地出現在自己面前,他實在有點忍受不住了。
所謂性情乖戾就是這樣,哪怕死在臨頭了,也見不得小人物在眼前耀武揚威。
杜方回不跟他爭吵,只是呲牙一笑,“老三吶,你留了本命牌沒有?”
本命牌跟魂燈類似,是修者取一滴精血留在牌符上,萬一自己不幸遇難,命牌會破裂。
杜方回這麼問,就是想殺人了,只不過在考慮會不會讓盧家那倆兄弟知道。
盧兆峰聽得心裡就是一沉,然而他終是窮兇極惡之輩,惱怒之下忍不住吵吵了起來,“有膽子你就殺了我啊~”
杜方回看一看馮君,又看一眼皇甫無瑕,發現他倆沒啥反應,於是衝着盧兆峰冷冷一笑。
盧老三這下可是害怕了,冷汗刷地冒了出來,他聲嘶力竭地大喊,“你敢跟十方臺作對?”
就在這時,皇甫無瑕淡淡地發話,“沒有本命牌!”
杜方回一擡手,一道白光就斬下了對方的頭顱,然後才輕哼一聲,“連個金丹都攀不上……真不知道你招搖個什麼。”
看到這一幕,董柳葉的汗也刷地下來了:拿下了對手還要殺人?
她愛財,但也惜命,否則哪裡至於成爲三個混混的客卿?眼見自己也會死於非命,她忍不住高聲發話,“那位姐姐……可是太清高足?我跟太清有舊!”
孔紫伊那褐色葫蘆,正是太清的秘法“去瘴葫蘆”,看起來是法寶,其實只是一張符紙。
她隨手打出一團火焰,將符紙燒個乾淨,然後才微微頷首,“跟誰有舊?”
杜方回遲疑一下回答,“雲海峰齊萬風齊上人。”
“哦,是齊師兄,”孔紫伊點點頭,然後輕描淡寫地發話,“你大概是以爲,他已經隕落了,就死無對證了是吧?但是對我來說,人沒了……也就沒有人情這個說法了。”
董柳葉可憐兮兮地看着她,“我甘願爲僕。”
“咳,”杜方回輕咳一聲,“此女是盧家的客卿,心腸狠辣信譽不佳。”
董柳葉的眼中掠過一絲陰毒,卻是不敢做聲,又看向馮君。
馮君笑吟吟地看一眼杜方回,“你這下可把她得罪狠了。”
“無所謂的,”杜方回滿不在乎地回答,“馮山主若是收她爲僕,她敢起報復的心思嗎?”
剩下的話他沒說——若是馮山主不收此女爲僕,她的下場可想而知。
馮君這麼說,也是考察一下杜方回的性格,見他如此回答,於是微微一笑,“楊上人,去給她下了禁制。”
董柳葉本來就被鎮魂鍾束縛着,制住她真的不用太簡單。
皇甫無瑕的嘴角抽動兩下,最終還是忍受不住了,“馮山主,你要沒有別的安排,我不介意收個奴僕……她的儲物袋可以留給你。”
馮君側頭看她一眼,訝然發話,“你是認真的嗎?手邊很缺出塵期?”
皇甫無瑕的眉頭揚一下,“我是說你事務繁忙,有些魑魅魍魎的手段,你未必懂得提防。”
原來是吃味兒了,馮君明白了,於是笑一笑,“我對她有安排。”
看到楊上人制住了她,皇甫無瑕不滿地哼一聲,輕聲嘀咕一句,“切,能有什麼安排。”
下一刻,她的眼睛就直了,只見馮君取下董柳葉的儲物袋,一抖手,就將人收進了靈獸袋裡,“你這是……”
“咳,”孔紫伊輕咳一聲,一臉的恍然大悟,她柔聲發話,“無瑕道友,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來該怎麼辦。”
楊上人呆呆地看着馮君那個靈獸袋,目光迷茫,神色也有點恍惚。
馮君也是乾咳一聲,“諸位道友,既然盧家不講規矩,我也不想那麼迂腐,也不等那十五日之約了,誰有將盧家兄弟誘出鳴砂坊市的法子嗎?”
片刻之後,杜上人小心地出聲發話,“要不……審問一下那董柳葉?”
他是唐掌櫃介紹進這個圈子的,自然比較在意皇甫無瑕的感受——當然,馮君算是僱傭的東主,他也沒有挑釁他的意思,只不過……他總不能忘本。
“沒有必要,”奇怪的是,這次出聲反對的,居然是皇甫無瑕,她搖搖頭,又看一眼孔紫伊,“紫伊姐,拿上你師尊的令牌,咱們可以直接在坊市裡攻打盧家的宅院。”
杜上人聽得直接就震驚了,在坊市裡攻打宅院……什麼令牌這麼牛嗶?
孔紫伊也有點懵圈,她也是認親之後,纔拿上外婆的令牌的,只知道長老令牌等同於長老親臨,卻不知道在坊市裡還能這麼操作,“這個……不用跟坊市打個招呼嗎?”
“理論上是不需要,”天通的邱上人輕咳一聲,他跟皇甫無瑕勉強算是世交了,自然也知道了孔紫伊的身份,“不過,既然不是素淼真人親臨,去坊市打個招呼,也算是禮數。”
楊上人卻是冷冷地發話,“紫伊道友對他們無須禮數,當然,若是想維護太清形象……”
他對孔紫伊很有感激之情,所以就告訴她:你是太清子弟,想怎麼辦還不是由着你?
你若是願意表現得講究點,那也由你。
孔紫伊總算明白了,於是點點頭,“我一向在派裡,對此不太清楚,多謝幾位道友告知……事不宜遲,大家準備一下,咱們傍晚動身。”
馮君點點頭,不過他看到邱上人的表情有點古怪,思索一下,馬上就反應了過來,“這次攻打盧家,該是個什麼章程,還請皇甫會長幫忙立一下規矩。”
他意識到了一些細節,一路同來的那三位也就算了,想讓新近加入的邱上人和杜上人蔘戰,多少要約定一些東西才行,不過這種事情……他不是很擅長,就委託給皇甫無瑕了。
皇甫無瑕初次接受馮君這種委託,很有心思展現自己的不凡,她表示參戰的酬勞是五百靈石,儲物袋當然還是誰擊殺算誰的,至於說有什麼密庫發現……論功行賞。
五百靈石僱個出塵上人戰鬥……怎麼說呢?也不是沒有這種行情,但是對方也有兩名出塵上人的話,這個價格感覺有點低了——五百靈石是虐菜的價格。
邱上人就覺得這價格有點不合適,悄悄找到皇甫無瑕,“無瑕,你說白幫忙,我都無所謂,咱們有這交情,可是外人的話……五百靈石,這不是砢磣人嗎?”
皇甫無瑕笑一笑,“邱上人,咱們是六個出塵去虐兩個出塵,紫伊姐還有素淼真人的令牌,十拿九穩的事,你也算是幫天通雪恥了……年終考覈的時候,怎麼也能增加一點印象分吧?”
邱上人啞口無言——你說得還真是有道理。
杜上人倒是沒有計較那麼多,他覺得五百靈石不算太少,除了認爲己方實力強大之外,他也一向信奉“富貴險中求”——五百靈石是不多,想賺錢的,可以去多搶幾個儲物袋嘛。
反正杜家和盧家早晚是要發生衝突的,現在不但有強大的隊友,還能賺點出場費,何樂而不爲?
皇甫無瑕計劃的是六個上人去鳴砂,等到中午吳上人趕來,聽說這個消息之後,無論如何都要插一腳——他不要出場費都無所謂。
皇甫無瑕勸說他,現在燈籠鎮也是盧家針對的地方,你最好留下來看護家族——盧老三已經來了,盧老二萬一今晚來了呢?
吳上人卻是很乾脆地表示,我有一個堂侄女,被盧老大看上搶走了,回來之後修爲盡失人也瘋了,盧老大賠了兩塊靈石——二十二歲的煉氣一層啊,只值兩塊靈石。
要知道,哪怕是在四派五臺,也是二十五歲不入煉氣,才失去被培養的資格。
這種恥辱,以前也只能忍了,但是既然有報仇的可能,吳家肯定要站出來。
皇甫無瑕見他連這樣的醜事都說出來了,也只能點頭接納他。
至於說出場費,馮君表示,自己肯定要給的——你可以不要,但是我不能不給。
到了下午時分,又來了一個出塵上人,卻是杜方回的侄兒杜問天,他是接了杜問天的紙鶴趕來的,他的態度也很堅決——別說出場費,我連儲物袋都不要,只求做第一個衝進去的人。
這種求戰心切,皇甫無瑕也不好拒絕,於是看一眼馮君。
馮君很乾脆地表示,能來的就是朋友,出場費肯定是要給的,規矩也都是要講的,他們有他們的想法,但我是講究人,不能壞了規矩。
話是這麼說的,但他心裡也在隱隱作痛:打仗果然打的是金錢啊。
接下來大家啓程,在深夜抵達了鳴砂坊市。
結果還沒進坊市呢,一名出塵上人迎了出來,是天通的巡執屠上人,他低聲表示,“盧家兄弟的行蹤,我已經打探好了……忍他倆很久了,今天一定要算上我一個。”
馮君下意識地看一下身邊的人:也就是說……連上我的話,是九個上人了?
(更新到,召喚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