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韜能斬殺了盧老二,純粹是僥倖。
他跟白元老硬懟了兩句,然後招呼弟兄們後撤,“神仙打架,咱們小鬼們就別摻乎了。”
然而他們身爲巡查,撤也不可能撤得太遠、
畢竟他們還要攔着別人,阻止無關者進入這一片戰爭區域。
這麼做多少有點丟人,身爲巡查,制止不了坊市的打鬥,還要禁止別人通過——沒臉啊。
但是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大家不攔着,坊市再多死幾個人,那更丟臉。
高總管是看到了盧家二兄弟破開重圍的一幕了,但是那時候,他已經離得比較遠了,出手不方便——對方那麼多上人,我強行出手,也未必合適啊。
不過他心裡暗暗地下了決心,你們別跑到我的地盤,要不然,殺你沒商量。
他正這麼想着呢,冷不丁,身邊驀地多出一個人來。
高總管真的不知道,盧老二用了兩張小挪移符——甚至連盧老大都不知道,自己的弟弟手裡,居然有這種寶物,還是兩張,否則兄弟倆得先內訌一場。
反正他正是精神緊張的狀態,身邊猛地多出一個人來,直接就抽出了手邊的長劍。
待看清楚此人是盧老二,他想也不想一劍就斬了過去,根本沒有觀察到此人身上的冰凌。
冰凌,其實也僅僅是一瞬間的錯覺,盧老二死亡之後,冰凌就消失了。
但是高總管心裡就很美了:握草,居然殺了盧家老二——我真的太強大了。
坊市裡,盧家三兄弟的勢力很大,雖然他們的能力,籠罩不了這上百萬人口的坊市,但是名聲傳出去了,自然就有人追隨,也有人將他們吹得很厲害。
白元老看到這一幕,卻是睚眥欲裂,“高韜……你好大的膽子!”
高總管不以爲意地笑一笑,“白元老你還是想一想,該怎麼平息太清的怒火吧,持有真人令牌的弟子,居然被咱們坊市的修者強搶,都到了這時候了,你還打算偏幫?”
白元老是怒急攻心,而且羞刀難入鞘,所以才一意孤行,聽到這話之後,也是怔了一怔。
但是他跟盧家兄弟的利益糾葛極深,盧家還掌握着他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所以他硬着頭皮發話,“這只是一面之詞,接下來還需要調查。”
孔紫伊聞言,眉頭一揚就要呵斥對方,馮君卻是沉聲發話,“坊市有術法回溯的符籙吧?可以去燈籠鎮回溯一下,白元老可一定要跟着去哦。”
他們並沒有消除燈籠鎮外的相關戰鬥氣息,因爲盧老三和董柳葉發起攻擊的時候,馮君正在敲孔紫伊的院門,說他們是打算攻擊孔紫伊也沒錯。
所以,盧老三有沒有打算強搶孔紫伊的財貨,這一點並不重要,只要氣息證明是他先動的手,目標還是孔紫伊的行在,那別人根本沒可能辯駁。
白元老對盧家三兄弟的德性太清楚了,尤其是老三盧兆峰,沒事還想惹事,主動襲擊這太清弟子的可能性非常大。
既然對方說可以驗看和回溯氣息,他很乾脆地搖頭,“坊市是否有這種符籙,我並不掌握相關情況,這也不是我的職責……”
“這個好說,”皇甫無瑕很乾脆地表示,“沒有符籙,我天通有符籙,調查清楚之後,誰理虧誰就把符籙的費用承擔了。”
“你是天通的人?”白元老訝異地看她一眼,天通的上人他都熟悉,就沒見過這個。
不過天通是個龐大的商業聯盟,往日裡路過的天通修者也不少,所以他沒有多想,而是很乾脆地搖頭,“這怎麼可能?天通和盧家一直不睦,你們最好避嫌。”
皇甫無瑕的嘴皮子飛快,聞言直接表示,“那我請個太清之外的真人,來回溯消息好了,省得你們覺得,太清的真人迴護自家弟子。”
她這話裡有濃濃的諷刺和挑釁,不過白元老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她說話的內容,他驚訝地發問,“請真人來……憑你嗎?”
這個時節,楊上人、杜方回、吳上人和邱上人都在忙着清理盧家的宅院,將人全部拿下,誰敢反抗一律格殺,而且還在翻箱倒櫃地尋找盧家的財貨。
只有馮君、孔紫伊、皇甫無瑕等人礙於身份,不好意思表現出太難看的吃相。
屠上人也是天通的人,但是他跟邱上人不一樣,他有點身份,所以也沒有去湊熱鬧。
聽到白元老這話,他有點不高興了,“白元老,皇甫會長頗得族中老祖的重視,她請皇甫真人過來,肯定沒有問題。”
“皇甫真人?”白元老的嘴角抽動一下,合着這位也是金丹家族的子弟?
然後他就隱約想起來,天通的幕後支持者裡,似乎確實有一名複姓皇甫的金丹——當然,他也不是很確定,畢竟天通內部的很多事情,是不會對外公佈的,這屬於商業機密。
所以他終於不再堅持,轉身就走,“我已經說了,我並不負責這個業務。”
孔紫伊身子一閃,擋住了他的去路,冷冷地發話,“業務不對口,你爲什麼要橫加干預?”
“我是坊市元老,”白元老理直氣壯地回答,“發現一些異常的問題,我有資格、也有責任提出合理的建議……甚至質疑,這是坊市賦予我的權力!”
孔紫伊冷冷一笑,“那麼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爲……你放棄了繼續質疑的權力?”
白元老很想說一句“我沒有放棄”,但是對方的陣營裡,起碼關係到了兩名金丹,他想嘴硬,也沒那膽子——他相信,只要自己還要堅持質疑,絕對會被對方強行押着去看現場。
壓力太大了,他不想讓自己繼續被動下去,所以他正色回答,“我已經提出了質疑,但是我也說了,這不是我的業務,所以我只是希望坊市能堅持相關的原則。”
“你說得沒錯,”孔紫伊微微頷首,然後臉一沉,“但是你應該知道,你……惹惱我了!”
白元老被她這話嚇了一跳,雖然他心裡確定,自己的言語有點冒犯太清派,但是……也不至於惹惱吧?所以他硬着頭皮回答,“我只是盡了一個元老該盡的職責,我是爲了坊市好。”
“爲了坊市好嗎?”孔紫伊冷笑一聲,“盧家這些人欺行霸市、欺壓良善的時候,你在做什麼?我明白地告訴你……你既然選擇了與太清爲敵,就要考慮到後果。”
白元老硬着頭皮回答,“盧家有欺壓良善嗎?這種情況我並不掌握……不是我的職責。”
“白元老,你這麼說就有點過分了,”馮君笑眯眯地發話,“太清弟子辦事,你都要阻攔,說坊市不許打鬥,那麼盧家兄弟在坊市上打鬥,甚至殺人的時候……你在做什麼?”
白元老頓時目瞪狗呆,這個問題對他來說,真的是無解。
所以他只能狠狠地瞪此人一眼,“我做事一向順應本心,卻是無須向你解釋。”
總不可能你也有金丹背景吧?
皇甫無瑕卻是笑了起來,滿臉的幸災樂禍,“白元老,我建議你好好說話,馮上人才是最難惹的……當然,你不信的話,那就隨意了。”
白元老頓時傻眼了——這個纔是最難惹的?拜託,你們這一行人,都是怎麼聚集起來的?
孔紫伊卻又冷冷地發話,“白元老,我已經說了,咱們的事情……沒完!哪怕你放棄元老的身份舉家遷走,我也不會任你逍遙的。”
就在這時,遠處又傳來了喧鬧聲,卻是杜問天單槍匹馬衝到了盧家的賭場。
杜問天在晉階這幾年,被盧家欺負慘了,當然,一般情況下也只是言語上的欺壓,順便勒索點錢財——畢竟他也是出塵上人了。
但是杜問天的感覺是,我晉階出塵期之後,被欺負的次數反而更多了——原本我是該高興的啊,怎麼就變成了鬱悶呢?
所以今天決定清算盧家,他真的是釋放出了百分之二百的熱情。
盧家除了盧宅,還有諸多的產業,比如說賭場、典當行什麼的,甚至在郊區還有大片土地和莊園,只不過盧宅是平常待得最多的地方——畢竟這裡靠近核心區,各個行業聚集,也是盧家的生財之地。
接下來整整一天,馮君等人都在肅清盧家的勢力,很多盧家的財富,他並不過問,倒是跟盧家沾邊的人和事,被他們清算了不少。
坊市對他們採取了縱容的態度,這導致很多吃了盧家苦的人,都跟在他們身後,對盧家的產業瘋狂地打砸和劫掠,更有不少人混在裡面濫竽充數。
不過高韜處理這些事,還是很有經驗的,他調集了大批的巡查,甚至還調了一些戰修前來維護場面——原則上是不許別人打砸盧家的產業,除非是著名的苦主。
然後他才發現,著名的苦主……也真的很有不少。
然而就算這樣,他還是斬殺了十餘個趁火打劫的混混,很好地穩定住了局面。
當天晚上,元老會的首席元老想邀請馮君、皇甫無瑕和孔紫伊一起晚餐,但是三人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並且委託杜方回代爲接觸。
其實委託天通更合適一些,他們的專業人才更多,不過考慮到十方臺的因素,還是找了一個相對居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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