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君遭遇了這麼一場意外,心中也十分地不快。
被人灑了方便麪湯汁,他已經很不爽了,再發現心儀的女神非常瞧不起自己,還想替自己亂點鴛鴦譜,這種鬱悶的感覺,簡直跟嗶了狗差不多。
他找個加油站,加了點油,擦抹一下車前蓋,順便讓人拿水槍衝了一衝,哪怕湯汁有油,衝得不太乾淨,起碼那紅色散開了,不至於看起來就像殺人現場。
然後他開車來到了李大福,走進去一看,發現葉清漪坐在櫃檯裡,單手託着腮,似乎在打盹,走近一看,才發現她的另一隻手正在櫃檯下,撥弄着什麼。
馮君躡手躡腳走過去,乾咳一聲,“嘿,幹什麼呢?”
“沒,沒幹什麼,”葉清漪蹭地就站了起來,櫃檯下的手擺動了一下,然後緊接着,就是“啪”的一聲輕響。
“是你!”她先是一眼就認出了馮君,然後一側頭,就是一聲哀嚎,“我的手機……”
敢情她正在玩手機,李大福不許員工上班時間玩手機,所以她偷偷地玩,剛纔以爲領導來查崗,慌忙地站起來,想單手把手機藏起來。
結果這一手沒玩好,直接把手機撥到了地上。
她顧不得指責馮君,趕忙彎腰撿起手機,看了一眼,頓時滿臉的沮喪,“慘了,屏碎了。”
馮君見狀,也無奈地翻個白眼,“小葉子,你這心理素質太差了吧?”
葉清漪聞言,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氣憤地發話,“在李大福,沒誰敢跑到我這兒冒充領導,虧你還好意思說!”
我去!馮君聽得心裡也是一揪,小葉子的手機,可是腎機來的,雖然他現在的身家,已經不把這點錢看在眼裡了,但終究是個鬧心的事兒。
“呵呵,”他輕笑一聲,努力輕描淡寫地發話,“那就再買一部好了,腎機是吧?”
“不是,”小葉子鬱悶地搖搖頭,伸出手去,“你看,這是五星手機。”
馮君看一眼五星機,大屏幕上的裂痕,有若蜘蛛網一般,“那你的腎機呢?”
“丟了,”葉清漪鬱悶地回答,“一個月裡,我丟了兩部腎機,一部中夏手機進水了,只能買五星。”
五星手機也不便宜,趕不上腎機,卻是比中夏貴一些,她顯然是沒錢了。
馮君聽到這個回答,訝然地張大了眼睛,“不是吧,你做事這麼迷糊?”
我迷糊不迷糊,跟你無關吧?葉清漪沒好氣地看他一眼,她確實是比較迷糊的一個人,從小就被別人這麼評價,但正是因爲如此,她反而最不喜歡聽別人如此說。
然而,當她想到,那部進水的中夏手機,就是面前這位送的,她也沒辦法計較,只能悻悻地回答,“我馬上發薪水了,到時候再買一部手機好了。”
馮君做事,倒是有點擔當,“別介,我做的事,我賠你……現在我就去買。”
“不用,”小葉子搖搖頭,很乾脆地表示,“你送過我一部手機,這次就算了。”
怎麼能算了呢?這事一碼歸一碼,馮君才待發話,就想起她其實也是個很有主見的,上次那部中夏手機,也是好不容易纔送出去的。
再想一想,自己對夏曉雨和輕竹的不爽,他覺得自己這種施捨的心態,是對她的不尊重——你有自尊心,難道別人就沒有?
不過,這也難不住他,他輕笑一聲,“不用等開工資,我這次找你,是想託你辦點事,事情成了,我有我的謝意,夠你再買一部腎機。”
葉清漪不是惺惺作態的那種女孩兒,聞言眼睛就是一亮,“是嗎?那可太好了,用慣了腎機,用別的手機,真是一種折磨……什麼事情?”
馮君不是腎粉,但也明白腎粉的心態,所以懶得計較,他一伸手,將手裡的揹包放到了櫃檯上,“有塊玉石,想要送人……得找人雕琢一下。”
葉清漪對這話秒懂,這種業務,李大福接得並不少。
她點點頭,眼睛又是一亮,那是期待的目光,“行啊,先拿出來看看。”
馮君拉開揹包,拿出了那塊玉,不是純粹的羊脂白玉,而是略帶一點青色,但是這樣的玉,也相當不錯了,尤其那青色非常地均勻,整塊玉給人一種非常冷傲、冰涼的感覺。
“又是一塊好玉啊,”葉清漪讚賞地咂巴一下嘴,拿着玉石看個不停,“馮君,我發現你的好貨真的很多。”
旁邊的店員見狀,紛紛圍過來觀看,幾個顧客也跟了過來。
就在大家紛紛讚賞之際,葉清漪看向馮君,“這塊玉的造型,是由我們來設計吧?”
“這可不行,”馮君斷然搖頭,“我有設計了,你得按我的設計來。”
旁邊李大福的店員下意識地出聲,“論起設計玉石的造型,我們纔是專家,這是多少塊玉練出來的,普通人可是沒這條件。”
馮君倒是認可這個觀點,但他也不會盲從,而是哭笑不得地發話,“我說,這塊玉有什麼瑕疵嗎?沒有!那你的經驗還有什麼用?”
這是大實話,玉匠師傅之所以要設計造型,工錢只是一方面,甚至都不是主要因素,他們主要考慮的是,要儘可能地避開瑕疵,讓雕琢出的玉器發揮出最大的價值。
而馮君拿來的這塊玉,是渾若天成的青白色,通體晶瑩,沒有半點瑕疵。
你有經驗?那確實你厲害,但我是整體純色的玉料,那些造型的經驗,統統不需要呀,直接就碾壓過去了,你給我最好的雕工就行。
這位聞言不吱聲了,葉清漪似乎想說點什麼,嘴巴動了兩動,最後還是順着他說了下去,“那你想要雕個什麼造型?”
馮君左右看一看,猶豫一下,將嘴巴湊到了她的耳邊。
在別人看起來,小葉子的臉微微有點不自然,不過,當他在小葉子的耳邊說完話之後,她不僅僅是不自然了,而是臉色都有點發紅了。
馮君卻是笑眯眯地退後一步,摸出一根菸來,施施然地點上。
李大福的大廳是禁止吸菸的,不過這終究是商業場所,而馮君的底細,李大福也不止一個人清楚,於是旁邊有人走過來,“先生,吸菸請來貴賓室。”
去貴賓室,當然不僅僅是吸菸,雙方還要探討一下玉料加工的價格。
很快地,玉雕師傅趕了過來,那是一個年約四十許的男人,個頭可能還不到一米六,卻是相當地粗壯。
他先是細細地打量了玉料,然後纔看向葉清漪,“真是難得一見的好貨,要雕什麼?”
葉清漪的嘴角抽動一下,衝着馮君一努嘴,“張師你問他。”
張師的頭扭了過來,笑眯眯地看着馮君,“你的好貨還真不少……想雕什麼?”
他認識這位馮老闆,上次的招標會弄得沸沸揚揚,他也去看了。
馮君卻是愕然地看着葉清漪,“我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
小葉子一翻眼皮,沒好氣地哼一聲,“我沒聽明白,你自己跟張師說!”
張師見狀,也有一點納悶,“你倆這是在搞什麼?”
馮君知道,小葉子不好意思重複一遍,少不得又把嘴巴湊到張師的耳邊。
張師聽完之後,也是一臉的震驚,大聲嚷嚷了起來,“沒搞錯吧?你要雕這幾把玩意兒?”
“老張!”店長聞言不答應了,她皺着眉頭髮話,“馮老闆是貴客,是咱李大福的合作伙伴,你這是怎麼說話呢?”
“我沒怎麼說話啊,”張師聽得就是一呆,然後一拍大腿,“嗐,我真不是說髒話,馮老闆……他就是要雕那玩意兒!”
衆人聞言,先是齊齊一愣,然後就看向桌上擺着的玉石。
玉石是圓柱形的,不算太大,手臂粗細,長短也跟手臂類似……
大家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可不就……合適雕那種玩意兒嗎?
店長雖然是女性,但是年過四十,倒是心直口快沒什麼忌諱,“我說馮老闆,這麼好的玉石,你唱的是哪一齣?”
馮君見說開了,倒也不藏着掖着了,“這個……生殖崇拜嘛,正常吧?”
衆人聞言,也是面面相覷發作不得,這理由雖然有點奇葩,倒也不是完全說不過去。
“這活兒……你們另請高明吧,”張師哭笑不得地搖搖頭,“用這等好玉雕那種東西,我師父知道了,非氣死不可。”
李大福的玉雕師傅,主要是爲自家企業服務的,雖然也接外來的玉石加工,但那屬於拓展業務,不是基本業務,他不想接,別人也不能說他什麼。
馮君見狀,連忙叫了起來,“別啊,張師……咱價格好商量。”
張師很乾脆地搖搖頭,不過話倒還算客氣,“馮老闆,這不是錢的問題,實在是,我的手藝,不能用在這種東西上面,反正這也不難雕,你再找個人就好。”
不是錢的問題嗎?馮君心裡冷哼一聲,我要是砸上十倍的錢出來,不信你不接這活。
不過,這也就是他心裡想一想,馮某人還真不習慣強人所難。
就在這時,貴賓室門外走進一人來,“馮總來了啊,要雕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