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高面對這個反問,是徹底地無語了:您說得太對了,我真的無言以對!
反正他請求庇護成功,基本也實現了自保的目的,軍方那兩人的死,也確實不是他能插手的,於是試探着發問,“多謝您的慷慨庇護……您能給個信物什麼的嗎?”
“信物有,但是不可能給你……反正如果你出事,我肯定爲你報仇,”馮君懶洋洋地回答,“不僅僅是爲了你,哪怕爲了我方文明的面子,我肯定也會追查到底。”
頓了一頓之後,他好奇地發問,“你不怕被聯邦當成‘人奸’嗎?”
“我知道自己不是就好,”宣高正色回答,“刀都已經架脖子上了,還不許我找個庇護?”
“那隨便你吧,”馮君一擺手,很隨意地發話,“對了,記得再幫我找些其他的藥品生產線,斷肢再生、常青藥劑、腦域開發輔助藥劑……越多越好,我用能量石交易。”
“這些東西還真不好搞到,”宣高鬱悶地嘆口氣,“不過,我儘量吧。”
“你可不能只是儘量,”馮君聞言就笑,“一定要努力搞到,我看在往日情分上,能包庇你一時,可包庇不了你一世……你必須展示出足夠的價值來,我纔可能繼續包庇下去。”
宣高只是怔了一怔,很快就點點頭,“明白,有利益存在,合作才能長久……要不您稍微等一等,我問一問軍方,有沒有類似的生產線?”
“那當然可以,”馮君很乾脆地點頭,然後又好奇地發問,“軍方有這麼多藥品生產線?”
“軍方真沒有這麼多,”宣高正色回答,“不過很多勢力,在軍方都是是扶持了代言人的,這種大星際時代,想把生意做大……必須要有軍方的支持。”
“明白了,”馮君點點頭,別看聯邦已經是星際時代,科技也極其發達,但軍方依舊能插手地方事務,爲各大勢力充當保護傘,聯邦已經很注重收權了,可權力哪裡是那麼好收的?
不是聯邦太窩囊,也不是沒有民衆監督,問題的關鍵在於:聯邦的星域實在太大了。
疆域大了,管理起來就很困難,各星域的軍隊自然會有一定自主權,以應對突發事件。
否則別說遇到蟲族了,只說遇到星際海盜劫掠,駐軍要向上級請示才能出動的話,等上級的命令下來,沒準黃花菜都涼了。
但是這個“一定的自主權”該如何界定?好吧,還是有規則來界定的,但是軍隊的規則都偏向於簡潔明瞭,這是爲了更方便地執行命令,所以軍事法庭只有陪審團沒有軍事律師。
然而很顯然,叢出不窮的各種突發事件,並不是簡單的規則能毫無異議涵蓋掉的,總有可能出現不同的解讀方式,這種情況下,軍方的影響力是不可能完全被約束住的。
也就是說,只要有軍方的支持,獲得藥品生產線,難度要比想像中的小得多。
不多時,宣高喜滋滋地回來了,“腦域開發輔助藥劑……軍方就有生產線,不過正在使用中,要找個機會再定製,常青藥劑有點難辦,是由女性協會、健康協會和幾大財團聯辦的。”
軍方再強勢,也不是就沒有制約它的力量了,“女性協會”四個字,想一想都讓人害怕,這個協會有多大能量不好說,但是毫無疑問,連軍隊裡都是有女兵的。
不過馮君聽出來了,常青藥劑也只是“有點難辦”罷了,於是點點頭,“這事宣老闆你幫我盯着點,沒事的話,我現在就走了。”
“請稍等,”宣高吞吞吐吐地表示,“軍方那邊託我問一句,您真能找出殺人兇手嗎?”
“你這嘴巴還真夠快的,”馮君哭笑不得地搖搖頭,不過他也能理解,對方急於向自己靠攏的心情——你不怕背叛人族聯邦,我還怕什麼?“報酬是什麼……生命藥劑生產線?”
頤玦說得沒錯,自己不能輕易地陷入凡俗事,不過如果報酬足夠高,都是可以商量的。
“您把生命藥劑生產線當成什麼了?”宣高哭笑不得地搖搖頭,“也就是一條斷肢再生藥劑的生產線。”
軍方肯定有斷肢再生藥劑的生產線,這個毫無疑問,馮君也非常明白這一點,不過他不滿意地皺一皺眉頭,“就這?”
“這已經是上限了,”宣高苦笑着發話,“大佬,我真沒有打算跟您玩虛的……”
說到這裡,他壓低了聲音,“畢竟事情的起因,是軍方偷賣生命藥劑生產線,沒辦法太張揚。”
“懂了,”馮君又懂了,這因果太好理解了,但是他不打算接受,“一條斷肢再生的生產線就想請我出手,我到底釋放了什麼樣的錯誤信號,會讓你們以爲……我有這麼廉價?”
“這個……是我錯了,”宣高頓時老實承認錯誤,“我聽您的意思是,庇護我之後,可以使用這種手段找回場子,就以爲……就以爲是能很方便的操作。”
“確實是很方便的操作,但是我方便,就該幫他們嗎?”馮君的回答很讓人生氣,“合着億萬富翁很有錢,就必須白幫那些窮人嗎?”
“我庇護你,那涉及到我的面子問題,我的面子是無價的,其實就說你吧……你的性命,難道不值一條斷肢再生藥劑的生產線?”
宣高一想,還真是這麼個理兒,於是哭笑不得地點點頭,“倒也是,仔細想了想,我的身家絕對買不起生命藥劑生產線,但是一條斷肢再生的生產線,還是差不多的。”
斷肢再生藥劑的生產線不好搞,難點主要還是在許可證上,至於說資金,用量肯定也不小,不過宣高是行正星最大運輸公司的老闆,解決了許可證的門檻的話,真買得起生產線。
“對啊,”馮君點點頭,然後輕飄飄地留下一句話,“不招惹我的人,我懶得招惹他……你把這句話轉告軍方,軍方想必也會贊同我的原則。”
這話……有理!宣高瞬間就品味過來其中的味道了,馮君所在勢力有多麼強大,他已經深有體會了——不止是語言和心態上的狂妄,人家那是真的牛掰。
陳九是被直接凌空帶出了下京市,表演了一個大變活人,這就不用說了,軍方也傳來了小道消息,馮君和他的女伴,再次硬扛了戰艦的主炮——據說還是磐石大將親手擊發。
這種強大的勢力,哪怕目前跟軍方合作得比較好,你說軍方心裡不打鼓?那絕對不可能。
正經是亮出了行事的底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讓大家知道你辦事的準則了。
所以,就算馮君推掉了軍方的邀請,軍方也未必生氣——有這麼一個有原則的合作伙伴,總比交一個唯利是圖的朋友好吧?
等他反應過來之後,卻發現馮君不見了,“哎,人呢?老帥還等着延壽呢。”
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聲音,直接進入了他的腦海,“老帥?呵呵,我就不信,軍方在找出兇手之前,敢再拿出一條生產線來,就算老帥也一樣……誰能確定不是軍方內部人乾的?”
宣高聽得頓時就是一個激靈……可能是軍方內部人所爲?
老帥是前任大元帥,出身軍人世家,八十三歲晉階大將。
他九十歲的時候,聯邦軍方大地震,三個元帥落馬,他晉升元帥。
後來聯邦戰事的壓力太大,他身爲名將世家,在一百零一歲的時候就任大元帥穩定局面。
這一穩定就穩定了四十四年,一百四十五歲的時候,他不能不退了,因爲到了這個歲數,思維和精力都跟不上了,萬一犯個糊塗,那真的不得了。
說句難聽的,林勇量副相現在也一百四十歲了,但是隻要精力允許,他再幹七八年都沒問題,因爲正府裡做的是正治決策,大家可以慢慢商量着來,偶爾犯一下糊塗也不打緊。
但是在軍隊裡,偶爾犯一下糊塗,很可能導致不可預知的後果,老帥是必須要退的,但是他在一百四十五歲退了之後,依舊有個“顧問”性質的頭銜。
他不是大元帥了,但是說的話比大元帥還管用,到現在他已經退了十一年了,出聲的時候也不多了,但是隻要他出聲,軍方沒有人不認。
磐石大將的稱號,是活生生用戰功打出來的,老帥沒有特別顯赫的戰功,但是他在關鍵時刻穩定了軍方,又是出身將門,世交故舊極多,而且還喜歡提攜後輩,有極強的個人魅力。
現在的軍方將士提起來,都很認老帥,但是事實到底是不是這麼回事……就很難說!
別的不說,就問現在的大元帥……頭上有個太上皇,你感覺如何?
馮君是隨口一說,他對聯邦的認識,還沒有深刻到這一步,只是覺得這種可能性客觀存在——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嫌疑最大的,永遠是那個可能受益最大的。
受益最大可能是林勇量嗎?那真的有可能,林副相也時日無多了,爲了延壽,做出什麼都不稀奇——自古艱難唯一死。
然而,受益最大的,只可能是他嗎?這還真就未必見得了,馮君就覺得,你們一直提老帥,那麼將“今帥”置於何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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