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守護者抱怨鏡靈,其實馮君心裡也有點鬱悶,畢竟那是來自合體期的窺探,不把事情搞明白了,他心裡始終壓着一塊石頭。
然而他並不能確定,鏡靈是消極怠工,還是赫維元祖後來就再沒窺探過,沒搞清楚這一點,他當然不好表示什麼。
打造長生泉其實還是很快的——主要是前期工作做得足夠多,他只用了三天時間,就所有寶物鋪設到位,就在他激活陣法的前一瞬,絳珠草噌地一下,從七百多米遠處蹦了過來。
它精準地停留在小水潭的上游,緊接着,包裹根部的生機石消失不見,現出了潔白的根鬚,飛快地向地下探去,而它卷在一片葉子上的儲物手鐲,也瞬間不見了蹤跡。
“還好是地脈匯集點附近,不是採油區,”馮君長出一口氣,以絳珠草那嬌氣勁兒,下方真的是原油的話,估計說成什麼也不會落戶了。
他打造長生泉,原本就很引人注目,只不過是在莊園內,有鏡靈和兩名真君的關注,別人不好明目張膽地窺探,現在絳珠草這麼一動作,又引來了不少窺探的目光。
馮君沒有在意這些,打出一長串手訣,然後迅速地激活了防禦陣,就見泉水上方的霧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濃重了起來。
絳珠草的神念也傳了出來,“這裡的砂礫有點不乾淨,我要清洗一段時間……既然是要給人喝的水,總不能太污濁了。”
明明是你自己有潔癖,反倒推到別人身上!馮君無語地撇一撇嘴。
就在這時,兩股意念驀地進入了他的識海,卻是鏡靈和大佬齊齊提示,“那廝又來了!”
赫維元祖嗎?馮君看向他倆示意的方向,一翻手腕,亮出了一張符籙,“前輩留步!”
符籙的用處其實不大,除了探查氣機,就是追蹤氣息,而對方是合體期大能,就算能追蹤到氣息,又能怎麼樣?甚至他追蹤到了氣息,都不可能追不上對方的影子。
然而這符籙的用處不大,傷害性卻極強,堂堂的合體大能,如果被金丹期追蹤到了氣息,哪怕只是短短的一陣,也足夠成爲對方生命中難以磨滅的恥辱了。
果不其然,他亮出符籙之後,兩道意識再次告訴他:那一抹氣息並沒有離開。
差不多過了三秒鐘左右,一道神念悄然又生硬地出現在他的腦海,“符籙不錯,別聲張!”
果然是不讓聲張,馮君能猜到,上一次赫維元祖爲何抽身就走了——因爲當時他點名了。
按說拜見大能,有個稱謂是正常的,但是大能被窺破行蹤的話,再點名自然不合適。
所以馮君不動聲色地將符籙收了起來,開始搬動長生泉周邊的設施,甚至在泉水口上,搭建了一個亭子,亭子的頂部,有隔離神識探查的陣紋。
其實這陣紋只是聊勝於無,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意思十分明顯。
然而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長生泉雖然可以隱藏,但是絳珠草的生長,需要光線和道意、
真的全部阻絕內外的話,這環境對絳珠草就太不友好了。
軒轅不器帶了七八個子弟旁觀,見狀也上前搭手,忙完差不多就傍晚了。
不器真君能猜到,赫維元祖大概是留下來了,不過現在顯然不是說這事兒的時候,他看了千重一眼,兩人很默契地告辭離開。
馮君也沒有待在莊園裡,而是瞬閃而出,幾個挪移之後,來到了一處山坡上。
山上草木比較旺盛,正對的是白礫灘修煉洞府,報名在此處修煉的人極多,整日裡絡繹不絕,周遭過往的修者也很多,還有人隨便佔據塊地方,放出桌椅喝茶飲酒等待洞府名額。
馮山主到了這種地方,引起不了多大的反應——起碼錶面看起來是波瀾不驚。
杜家的巡邏隊老遠見了他,也就是微微頷首,然後快步離開,都沒有上前打招呼的膽量。
至於明裡暗裡那些關注的神念,就實在沒辦法計較了,馮山主也只能裝作不知道。
不過假裝不知情的並不僅僅是他,下一刻,身邊彷彿有小風吹過,一個肥胖的中年漢子就出現在他身邊,滿臉的橫肉,去演鎮關西都不用任何的化妝。
馮君側頭看他一眼,摸出一罐啤酒來打開,然後微微頷首,“見過前輩。”
肥胖漢子一擺手,“給我也來兩罐,你這個推演……還真是神奇。”
來人正是陣道的赫維元祖,他感知到了對方的探查,情知是查驗身份的推演,但他硬是沒有感覺對方是怎麼做的,忍不住就稱讚一句。
到了他這個修爲,稱讚年輕人是很正常的行爲,不過前提是對方確實當得起他的稱讚。
馮君拿了兩罐啤酒遞過去,隨口回答,“僥倖而已,不過,如果一點奇特都沒有的話,也當不起前輩的多次關注。”
他已經決定了,錯非不得已,堅決不稱呼對方的名字,做人嘛,還是留一線的好。
“這酒……也是凡物啊,”中年胖子看一看手上的啤酒瓶,拉開了蓋子,“不過這個字體,倒是有趣……噸、噸、噸,嗝兒~”
馮君的啤酒就是華夏超市裡賣的,還是國產牌子,跟這邊的字體有明顯的差異,但還是能看出來一脈相傳的痕跡,他不以爲意地笑一笑,“我喝的不是酒,而是情懷。”
然後他又摸出一根菸來點上,悠悠地吐兩個菸圈,“就算修仙了,偶爾也要做點無聊的事,前輩你說是不是?”
赫維知道這小傢伙在暗戳戳諷刺自己,不過要是能被這點不輕不重的話惹惱,他也就枉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於是噸噸噸喝完一罐啤酒之後,他打一個嗝。
“你不是擅長推演嗎,能不能算一算我找你,是爲了什麼事?”
“沒興趣,”馮君搖搖頭,很乾脆地回答,“如果這麼說會冒犯前輩,那就是我算不出。”
“你這傢伙,”赫維無奈地搖搖頭,“一點都不好玩,沒勁兒透了。”
“那不挺好嗎?”馮君聽得就笑,“前輩那就換個地方,一直在這兒待着,我也不習慣。”
他其實早就想發出逐客令了,只不過對方沒有明顯的惡意,他也不想太過冒犯。
赫維無奈地搖搖頭,又打開一罐啤酒,“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沒耐心了……好醜的字!”
這句話,馮君索性就不接了——他真沒那麼無聊。
“我找你,主要是想請你幫忙破開一處禁制,”赫維覺得有點無聊,只能主動開口,“另外也想試一試,看能不能弄到生命之心。”
馮君白了他一眼,“我一點都看不出來,你有請人幫忙的態度……我的時間有限。”
這就是變相逐客了,不過也不怪他如此——躲在暗地裡偷窺,這是請人幫忙的樣子?
赫維倒是無所謂他的態度,而是很直接地回答,“要請你幫忙的禁制……比較敏感。”
“嗯,敏感?”馮君的眉頭皺一皺,側頭看他一眼,“所以……前輩本來打算用強?”
“那倒沒有,”赫維很乾脆地否認這一點,他振振有詞地表示,“陣道從來不做那種事,我只是想約束你發個誓,但是又擔心你會排斥,再小的心理變化,也可能影響最終的結果。”
你說的這話,自己信嗎?馮君對這個理由嗤之以鼻,他是個自信的人,但還沒有到了自大的地步,赫維可是堂堂的合體期大能,會擔心無法約束一個金丹期發誓?
從邏輯上講,這是不可能的,從實操上講更不可能。
馮君相信,這傢伙真的是存了綁走自己的打算,既然對方不肯說實話,他自然也就沒必要客氣了,於是緩緩搖頭,“禁制嗎?抱歉,我不熟悉那些門路……要讓前輩失望了。”
至於說生命之心什麼的,他根本連提都懶得提。
赫維沒有在意他的態度,反而很認真地問他,“你不想知道我要生命之心做什麼嗎?”
“不想,”馮君很乾脆地回答,“首先,你不可能得到;其次,有些事知道太多並不好。”
“那我就跟你說一說,我打算用生命之心做什麼,”赫維反而來了興致。
“不必,”馮君搖搖頭,很乾脆地拒絕,並且反問一句,“前輩的本體就是這副尊容嗎?”
冒昧評價某大能的相貌,是非常失禮的——大能原本就可以塑型,你想點評對方審美?
“當然不是,”赫維卻不以爲然,甚至理直氣壯地回答,“我尋你,原本是機密的事情,怎麼能讓別人發現了?”
“機密……”馮君的嘴角抽動一下,心說你是不是對“機密”二字有所誤會?
他並不認爲對方如此操作是想保密,哪怕上次他叫破了身份之後,對方馬上就走人了。
應該是爲了……那可憐的上位者的尊嚴吧?
他的不以爲然,赫維看得明明白白,心裡也有點想吐槽,然而,他最近一直在暗暗地關注白礫灘,雖然力度縮小到微不可查,但並不是馮君想像的那種“消失了”。
所以他也意識到了,萬幻門那邊,應該是吃了一個巨大的虧,纔會如此讓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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