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君看着要自刎的勞倫斯,也有點哭笑不得,他還真沒想到,自己居然被人摳了字眼。
要說摳字眼,那應該是華夏人的強項纔對。
所以他不得不強調一遍,“我說的是巫師體系……我保證不殺你家的武修!”
巫師也是要看天賦的,很多巫師家族的子弟,並沒有巫師天賦,纔會選擇武修一脈。
武修的門檻真的不高,只要經濟條件允許,功法和吃喝跟得上,入門真的很輕鬆。
可上限的話,這個就難說了,武尊還好說一點,武王就很難,整個雙塔城就一個武王。
但是武王對應的也只是大巫師……或者說金丹期。
純論戰鬥力的話,武王應該比大巫師強出那麼一點,但也只是一點。。
當然,如果大巫師輔助手段多的話,武王也不是對手。
至於說武聖,對應的是真巫,這個就更難得了,而大部分的武聖,都是在神武大陸。
馮君認爲,自己說的殺巫師,是巫師一脈,結果對方想保下的,居然不止是武修。
“這位修真者大人,你說話得算數啊,”勞倫斯急眼了。
“你說的就是巫師,沒有‘體系’倆字……這麼大的人物,不能拿我們小人物開玩笑吧?”
“你是小人物嗎?”馮君不以爲意地笑一笑,剛纔你攔我的時候, 氣勢可是足得很!
他下意識地認爲, 對方是想通過摳字眼,反將自己一軍。
不過也無所謂了,誰讓他說話不夠謹慎,被對方抓住漏洞了呢?
所以他很乾脆地表示, “既然你找到了我的語病, 那麼,你哈德門家族例外好了……”
“只要你現在自裁, 我放過你家族中巫師之外的所有人, 但是……只限於哈德門家族!”
“這依舊不公平,”勞倫斯是徹底豁出去了, 硬着頭皮發話。
反正他已經是死定了的,還有什麼可怕的?
“我家族中的多數人, 並不在雙塔城, 他們甚至沒有機會參與這件事, 爲什麼要死?”
“我的父親,是一個很正直的大巫師, 爲什麼要爲別人的錯誤賠上性命?”
馮君聞言笑了起來, 然後緩緩地搖搖頭, “沒有爲什麼,怪只怪……”
“你和你的父親都選錯了陣營, 就是這麼簡單。”
勞倫斯的眼睛一眯,“那麼就是說……我的父親縱然不在這裡, 也不可能倖免?”
他是哈德門家族的希望,這一點不假,但是他的父親纔是哈德門家族的支柱。
其實吧……我真沒想到殃及你的家人,馮君一時間有點無奈。
他就是想把雙塔城的事兒理順, 該殺的殺, 該放過的就放過。
現在這位倒好,居然主動要求他株連……
馮君並不排斥下辣手, 無非是亂世用重典,他又不是不懂。
想要扭轉某些社會風氣,其實還是殺得狠一點好,血淋淋的人頭, 能更好的幫人長記性。
可問題的關鍵是, 他沒有那麼多時間和精力!
不說跟隨他的那些大能了,就連他自己,也沒有那麼多時間去浪費。
大家來鬼巫世界,是爲了求機緣, 不是來扭轉整個世界的風氣的!
真要是屠城倒是簡單了,但是頤玦展現出的手段,讓馮君意識到,其實沒必要屠城的。
通過各種手段甄別一下,把學了巫術的人幹掉就是了。
這勞倫斯也不知道腦子裡缺了哪根兒弦,一個勁兒地往家族上靠。
其實關於這一點,他還真有點冤枉勞倫斯了。
在以前,修真者和巫師之間的戰爭,都是異常慘烈和冷血的,敗者被族誅是很正常的。
要不然,修真者作爲後來的勢力,怎麼能佔據兩個大陸?
這個過程沒必要細談,反正絕對少不了血腥。
哈德門家族是巫師世家,祖上也是出過真巫的,對這些情況都有記錄。
頤玦看一眼馮君,試探着問一句,“你懂得血脈因果咒術嗎?”
你還真是夠冷酷!馮君忍不住暗暗感嘆一句。
不過他也能猜到,頤玦平時萬事不操心,這主要還是想爲自己出氣。
於是他只能搖搖頭,“能弄到,但是不值得。”
頤玦皺一皺眉,也反應過來了,那種層面的手段,用在這人身上實在可惜了。
而且像眼前這個家族,整個鬼巫世界不知道有多少,根本忙不過來。
所以她微微頷首,“那你看着處理,我始終會支持你。”
他倆的交談,使用的當然就是天琴話了,倒也不擔心對方能聽懂。
馮君聞言只能看勞倫斯一眼,微微頷首,“既然你這麼說,記得勸你父親藏好。”
“小小的大巫師,我沒興趣專門去對付,可真撞到我手上的話,誰也救不了他!”
大巫師居然是“小小的”,這話實在有點狂妄。
不過考慮到他倆此前的戰績,這麼說倒也不算過分。
馮君和頤玦沒有意識到的是,雙塔城裡,居然還有聽得懂天琴話的人。
奇怪嗎?還真的不奇怪,因爲這種語言在修真者控制的兩個大陸,非常高貴。
簡單來說,七個大陸原本是一種語言……方言是客觀存在的,但是大差不差。
修真者一脈出現之後,出現了截然不同的語言。
而且大部分的修真者,修煉的法門也是用那種文字書寫的。
當然,後來有人開始着手翻譯這些功法,但是修真者都以掌握那一門語言爲榮。
再後來,修真者控制的那兩個大陸,當地土著都在拼命地學這一種語言。
先不說有沒有修真資質,學了這一門語言總是不會錯的。
與之相對應的是,在巫師爲主的四個大陸,這一門語言是禁忌,按規定是誰學誰死。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別人禁止學,巫師協會肯定有專人負責學。
——不能知己知彼,哪兒來的百戰百勝?
但是事實上,很多武修也在偷偷地學,巫師協會還無法制約。
巫師協會組織人學習修真語,除了情報因素之外,還想借鑑一些思路。
關於這一點,他們並不隱瞞——畢竟所有人都知道,巫師是喜歡做實驗的。
那麼武修就表示了:憑啥你們能借鑑思路,我們就不行呢?
武修從來不認爲,巫師比己方更高貴,而且武修想要轉修真,可以在先天后做嘗試。
也就是說,對武修來說,兩個體系雖然都強調資質,但修真體系比巫師體系更友好。
所以他們私下研究“修真語”,其實並不意外,巫師協會也做不到嚴厲禁絕。
否則的話,那就真的把武修勸逼到修真者那邊去了。
反正兩人的對話,很快就被傳了出去。
最震驚的是巫師協會,他們又想起了不堪回首的傳說,“血脈因果咒術……還存在?”
巫師體系裡非常重視血脈,而且也有咒術,但是血脈因果咒術……是要獻祭的!
獻祭存在兩種方式,一種是獻祭自身,一種是獻祭他人。
但是哪怕是在鬼巫世界,獻祭他人現在也是屬於禁術;獻祭自身的話,成本就太高了。
所以這種咒術在巫師裡,幾乎也是絕傳了,可是修真者……似乎就不是很在意成本。
至於說修真者認爲,這麼操作不值得……確實是很正常的理由。
不是他們沒能力,實在是一個只有大巫師的家族……真的不配。
不過最讓巫師協會膽戰心驚的,還是這兩位的言辭證明,確實是修真者犯境了。
這是天大的事,當初約定大陸分配的時候,修真者可是再三保證了,不會再派人過來。
那麼現在……是修真者改主意了,還是要發動戰爭了?
馮君並不知道,雙塔城還發生着這樣的事,他在等待勞倫斯的反應。
勞倫斯也非常光棍,聽說自己的父親可以躲避,也不再計較什麼“小小的大巫師”。
他看一眼身邊的先天武修,冷冷地發問,“該記住的話,你記住了嗎?”
那位武修很乾脆地點點頭,“記住了,我會傳給家主的!”
“不要讓我的死,變得毫無意義,”勞倫斯深吸一口氣,擡手用短劍一抹脖子。
下一刻,“嘶嘶”的聲音響起,那是血液噴出大動脈的聲音。
他堅持站立了差不多一分鐘,才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不得不承認,鬼巫世界有些人,還是有點擔當的。
這裡的人有很多毛病,但是同時,也比較流行個人英雄主義。
“慷慨就義易嗎?”馮君哭笑不得地搖搖頭,並沒有太多的感觸。
很顯然,這是出於一種激情反應,如果讓他仔細思考幾天,從容赴死……估計就難了。
不過馮君也無意貶低對方,人家已經直面死亡了,再說什麼風涼話,也不太厚道。
所以他只是淡淡看那武修一眼,“除了哈德門家族,城裡所有巫師體系的修者必須死!”
“還有就是……武修協會的,都給我滾出來,我需要一個交待!”
“這位修真者大人,”遠處又走來一個人,正是城主府的那個長弓手。
他的臉色不太好看,“我是城主府的護衛,爲了維護城市的秩序,減少人員傷亡和財產的損失,纔出手的……我錯了嗎?”
“你錯了嗎?”馮君聞言啞然失笑,然後一個瞬閃,就來到了長弓手的身邊。
緊接着,刀光一閃,一顆人頭飛起,血光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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